“今天人好多啊。”
即使离太阳完全升起还有一段时间，但教堂前的广场上已经站满了人。
艾维看着寂寥无声的人群，向着一旁同样是杂工的塞丽思大妈说道。
“因为今天是礼拜日，他们大部分都是附近工厂的工人，企业家联合会跟安纳克里昂市政和教堂协商过，为了那些信教的员工，把礼拜的时间提前，好像他们七点前就能上工了。”
“哦……”
艾维轻轻回复了一声，又望着两个杂工搬来一个简易神坛，布道神父跟在后面。
神坛一放下，他就立刻上前，翻开圣经，迎着晨风，向人群，富有感染力地讲述着。
不过，他的语速很快很急促，那些该稍稍停顿、渲染情绪的地方都直接跳过。
安纳克里昂，一座新城，在这儿时间就是金钱和生命，连至高无上的神都要向发展与财富低头。
“艾维姐姐，他们为什么要这么早来啊？”
不知什么时候，小倪亚跑了过来用童真的口吻问道。
“他们要来祈祷。”
“为什么非要祈祷？”
小倪亚又问道，他是所有教会孤儿里最不信神的存在，大部分修女都讨厌他。
“因为祈祷能让他们过上更好的生活。”
艾维说着，弯下了腰，轻拂着小倪亚的头。
“你也别忤逆那些修女姐姐、阿姨们，只要诚心，愿望就会实现。”
她只能这样欺骗着，那些理论、那些批判对这个孩子来说还是太早了。
他不需要那些东西，只要一个空虚的希望。
“但我的爸爸妈妈没有回来！明明以前……神没有实现我的愿望……”
“……”
艾维只是轻轻拥抱着这个孩子，她不知道该如何安慰。
“……那是因为你还不够虔诚，保佑太多的杂念了……只要你将身心全部奉献给神……”
艾维说着说着，缓缓抬起头，看着教堂的高塔，看着大理石神像，又看着不远处的人群。
她想到马**导师的话：
宗教是人民的*片。
面对无法根治的疾病时，有钱人能用*片来止疼，但穷人只能依托于宗教，像虚无的神明祈祷，从精神层面缓解痛苦。
所以，对宗教的批判就是对残酷现实的批判。
无关是何种宗教信仰，是否真有神灵，是否真有魔法，一切的根愿在与对现实惨淡的消极逃避。
‘二次元，也算吧……’
想着，艾维望着伫立在凉风中的人群。
‘他们星期工作有更多的工资吗？’
‘应该没有吧。’
‘不然前天也不会有那么大的一场罢工游行。’
。。。。。。
“24601号，布·莱德。”
监督员看了一眼布尔，又看了一眼他手的工牌。
在他要说些什么时，布尔拿工作牌的手稍稍转个几十度，让他看到工牌下的硬币。
“有什么问题吗？”
“没。”
他说着，从工牌底下收走硬币。
“别惹事就行。”
“嗯。”
随后，布尔打卡进去，跟着雷德克斯走去了工位。
。。。。。。
“你这个位置的工作很简单，只要不断抬起放下这个杠杆，让传送过来的钢板被压上。”
雷德克斯说着指着流水线上的一台机子。
“我跟锡莱换了位置，就在你旁边打钉子，这应该是你的第一次吧，别受伤就行了。”
雷德克斯说着，拍了拍了布尔的肩膀。
“哦，我看着没什么难道，挺轻松的，小孩来都行。”
“呵呵。”
雷德克斯冷笑着。
“你会体会到的布尔，还有这是流水线，有一个环节出错，整条线的生产都会有影响，影响大了，还要倒转，还会被工头抽。”
“哦。”
“要是出错了，影响的是我们一整条线上工人的绩效。”
“哦，不放心我吗，既然昨夜我答应下来了，我就一定会做到的。”
“嗯，祝你好运，我不会打你，不代表别人不会。”
雷德克斯回复道，我活动活动身子，从工具箱里拿来了锤子，静静地站着，等待着开工铃的响起。
。。。。。。
待工厂里的工人像羊群一样涌入工厂、全部就位后，第三车间主任按动了按铃。
“叮铃铃~~叮铃铃~~~叮铃铃~~~~~”
接着就是清脆的铃声响起，主任打开魔力通讯器。
他向着屏幕上查理克魔法钢铁制品厂的执行经理约瑟·史密斯敬礼。
“第一区、第二区401，第三区、第四区、第五区501，第六区301。”
执行经理吩咐完今日的流水线速度后，就关掉了屏幕。
主任把任务吩咐下去，职员们井然有序地拉开闸、开蒸汽、接通魔力线路、调整速度参数。
随着各个表盘上的指针开始转动，工厂开始苏醒，它的血液开始奔趟。
。。。。。。
“至第五区全体工人：怠惰是贫穷的制造厂，想要衣食无忧、过好日子只能努力工作，提高产能。记住今日的汗水是你明天的收获。”
车间广播里回响着工厂董事长查理克的声音。
声音像是一台冰冷的机器发出的不掺杂任何感情。
“至第五区全体工人：怠惰是贫穷的制造厂，想要衣食无忧、过好日子只能努力工作，提高产能。记住今日的汗水是你明天的收获。”
“那个***说的话你们听吗。”
布尔机械地抬起放下胳膊，对着右边工位的雷德克斯说道。
“我真想狠狠打他一顿。”
“哈哈，你以后会有机会的。”
雷德克斯笑着，手上的锤子敲个不停，“那些废话我们都是不懈听的，等速度快了就更没精力去听、去想了。”
“还能更快！我胳膊已经快酸了。”
“嗯，昨天的最高是今天的最低。不压榨永远不知道极限，呵，你要累了就多忍忍，每两个小时二级领班会过来接替，你那时候还可以休息几分钟。”
“你们的工作时间比我家的雇农还久。”
“嗯，你家应该不舍得给雇农打灯吧。”
“不舍得，日落了就歇了，不管是煤油灯还是魔力灯，忙一晚上都还亏着，而且，雇农们也就农忙时忙，平时也就那样，何况现在都有蒸汽拖拉机了。”
“所以，你觉得解放农奴是好事还是坏事，对农奴个人来说。”
“你们平时讨论的话题都这么高深吗？”
“不，”雷德克斯笑了笑，“就我喜欢说这些，可能因为我比较喜欢看书吧。”
“你也喜欢打拳。”
布尔说着，特意仰起头了自己的头，将自己还未消肿的下巴给他看。
“哈哈……所以说，农奴获得自由了，但成了劳工反而够得更惨了，这值得吗？”
“但他们有自由了，能够去争取更好的了……我想到了克里斯汀，一个小说里的城市，在解放奴隶后，有的奴隶穷得住进下水道，但有的搬进了高塔。”
“昨晚你也看到了，你是觉得我们还不够努力吗？”
“……”布尔瞟了一眼一旁飞舞的手臂，“我不知道……”
“早知道我就不来了……真他*玛的累。”
“但，你要记住，你这不是帮助而是赎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