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维换了一个姿势，她坐在地上，捧着那本《海伯利安》，而莎莉则坐在她腿上。
说实话，莎莉并不很轻。
“从哪里开始？”
“随便。”
莎莉这样说着。
“浓荫笼罩下，忧郁的溪谷深处，”
“远离山上早晨的健康的气息，”
“远离火热的中午，黄昏的明星，”
“白发的萨土恩坐着，静如山石，”
“像他巢穴周围岑寂般缄默；”
“树林叠着树林，就像云叠着云……”
这是《海伯利安》开篇的诗句。
艾维诵读着这些英文诗句，她尽量让自己的语音语调生动而不像小学生那样矫揉造作。
说实话，艾维有些感慨。
才来这个世界两个多月的世界，曾经那个英语四级擦着线过去的家伙，能这么流利地读着英文诗句。
这间书房算不上多么明亮，但也算不上多么昏暗。
至少，东边那扇落地窗，能让明媚温暖的阳光进来几缕，让它们洒在陈旧的红木地板上。
莎莉差不多是坐在艾维的怀里，艾维轻轻翻着书页，轻柔的声音读着上面的诗句。
这个场景，倘若再渲染上一个怀旧的滤镜，那么将会很是温馨。
或许，这是在这个冰冷的蒸汽时代里，为数不多的温暖吧。
艾维继续读着，流动的时间此刻像是凝滞了一般。
“……没有传说，没有靠山，”
“这羸弱的死亡，我怀有；”
“这永世的岑寂，我背负；”
“这一成不变的阴暗，这三个不动的身形，”
“如一轮满月，压我心头。”
“我的大脑虽燃烧，明察秋毫扔在我心，”
“那银色月光，洒满黑夜……”
。。。。。。
“咚咚咚！”
是中午的铃声。
“当午饭时间了。”
艾维这样说着，看了一眼身前的莎莉。
莎莉转过头，对视着艾维的眼睛，然后，她点着头。
于是，艾维轻轻合上了这本《海伯利安》，放在了莎莉身旁。
然后站起身来，轻拍着身后的衣摆。
“那我先走了。”
“嗯。”
莎莉回应着，她低下头在那堆杂物里翻找着，然后，向正在准备离开的艾维喊道：
“姐姐，等一下！”
“啊，什么事，要吃饭去。”
“姐姐，这些糖果送给你，姐姐你真好。”
“好的，谢谢……”
艾维接过那些糖果，嘴上道着谢，但当她看到手上的那些糖果后，温柔的话音凝滞了。
“这是……”
“奥托·利奥波德先生给我的，作为好孩子的奖励。”
“……”
“姐姐一定要尝尝，味道很甜的。”
莎莉用着孩童般纯真的嗓音说着，用孩童般阳光的眼神注视着艾维冷下来的面孔。
“……哦，好的，莎莉。”
艾维回应着，她的心思不在这里，她可能没有意识到自己刚刚似乎有些敷衍。
艾维转身匆匆离开了，手心里还紧紧握着那些个糖果。
但，她一眼就明白，这些莎莉口中的糖果都是科思维诺药丸——艾维一直苦苦渴求的，能带来愉悦的东西。
“……看来，那些传闻可能是真的……”
。。。。。。
在中午吃过饭后，艾维没有午休就要继续去做上午工作。
毕竟，上午给莎莉念书浪费了不少时间。
同样的，艾维也没有功夫去品味那些科思维诺药丸。
她很清楚，要是一不留神忘了时间，那就惨了。
但，艾维再次返回那个书房时，莎莉已经不在这里了，被她称为朋友的那些书也被她放了。
虽然那堆杂物还是没有怎么收拾好。
“……”
沉默着，艾维开始了工作。
。。。。。。
然后，大概到了晚饭的时候，艾维才勉勉强强完成了打扫的任务。
在晚饭的餐桌前，今天翘班的米娅拉开心地揉着艾维的头发，送给了她一瓶洗发水。
“头发要好好保养啊，艾维妹妹，别浪费了。”
米娅拉说着，还不忘要捏捏艾维的小脸蛋。
“好的，好的。”
只不过，艾维倒是还有些心不在焉。
科思维诺药丸就在她衣服的内袋里，她一直在压抑着想要嗑的念动。
忍着那股欲望，一直到了晚上。
在星空璀璨、明灯熄灭时，艾维又跟之前那些时候一样，偷偷从床上翻下来。
披上衣服、换上鞋子，悄悄溜了出去，又是跑到了那个偏僻的杂物间里。
一颗，两颗。
这晚上，艾维像是饿了几天的人去吃自助餐那样，报复性地吃了一多半莎莉给的科思维诺药丸。
很愉悦，很甜，但，头脑也很昏胀又晕眩。
“我的魔法抗性是不是又提升了，想想第一次时，才半颗就出现幻觉了……这已经两颗……还没有哪个感觉。”
艾维嘟囔着，一手抬起来摸着有些潮红的脸庞。
她的脑海里不仅浮现起，那个梦里、那个在巴黎街垒上的年轻身影。
‘……为什么会想到那个家伙啊……’
“哎……好烦啊，再来一次吧。”
艾维娇喘地着，又一只手伸进了口袋里，从里面再拿出了最后一颗科思维诺药丸。
是一颗紫红色的，挺少见的。
感叹完后，艾维直接吃下了它。
说实在的，这颗紫红色的科思维诺药丸实际上没什么特别的。
除了让艾维稍稍愉快了一下后，就没有其他的反应了。
更别说，那些真实的幻觉。
。。。。。。
之后的几个周里，女仆的工作生活也趋于了日常平淡。
艾维今天负责擦窗户。
但她很是心不在焉，手上的毛巾忽略了其他的地方，就对着窗户的一块地方反复地擦着。
倘若拿的是砂纸或是钢丝球，这扇窗户已经废了。
为什么会心不在焉？
艾维这样问着自己。
可能，是在那天后，她就几乎再也没有看到莎莉她了，多半是又被好好关起来了。
‘哎，我还打算再找她要点那些药丸呢……哎，算了，要节制一点，多了伤身体。’
艾维想着，手上的动作频率加快了不少。
‘要不要，再去找艾米莉亚她们再买点……呃~~~’
“……”
除此以外，令艾维烦恼的还有另一件事，关于自己到底也没有怀孕。
怀孕，每一个生理雌性都要或许经历的事情。
如果硬要是套那些书本、影视里的东西，自己已经有好几个月没来月经了，但肚子、食欲完全没有变化，连影视里最普遍的孕吐都没有。
‘到底有没有？……会不会因为药物，发生了变异，怀了个哪吒？’
“……不，不，一定有方法的……对的，有方法的……”
“咚咚咚！”
‘啊，到饭点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