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尔教授？”
病房的房门被轻轻推开，一个身材畸形的青年提着一篮水果就站在门口。
“打扰了……我来看你了。”
他这样轻声低说着，等待着对方回应。
“是……莱茵吗？”
教授问着，有些艰难地睁开了些眼睛，看向门口的身影。
“是我。”
“那……进来吧，旁边坐着……咳咳……那些护工没难为你吧？”
“没有。”
莱茵这样说着，将装满着来自智利的车厘子和洪都拉斯的大麦克的果篮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
然后他恭敬地坐着病床旁的椅子上，就仿佛是多年前跟着教授上课时那样。
“结果……出来了吧……怎么样了？”
教授突然问道。
“已经出来了……是柏林研究所……”
“柏林研究所啊……哪个部门？我去找找有没有认识的人……”
“不了教授，您已经帮了够多了……我想我自己可以的……”
“哎……”
教授叹了一口气，抬起他那粗糙的右手，慢慢摸上莱茵的那双畸形的手。
“但我还是担心那个……我怕歧视会影响你的前途……”
“不用担心教授……我……会抗住的，而且，那也不一定，不是吗？”
“但，现在不是我来那时的……自由的普鲁士王国……而是民族的德意志帝国……”
“放心教授……放心教授……”
莱茵这样说着，安抚着教授。
“或许，我应该庆幸，爷爷选择的是普鲁士，而是其他的欧洲国家，不然，可能我还不一定会活着遇到您……”
“哦……对了，听说……弗里德里希陛下不行了？”
“嗯，是的，听说已经开始准备后事了。”
“那皇位继承是谁？”
希尔突然问道，虽然他一向不关注政治，但莱茵清楚教授跟皇家关系，要不是这场突如其来的大病，那场唤醒的后事也应由他主持。
况且，陛下的事，还有未来的皇位继承者都是最近柏林，乃至整个德意志、整个欧洲关注的事情。
“卡尔，第一顺位继承人。”
“哦，是卡尔了……他很精明很能干……很有魄力和胆识，也有着极高的军事政治素养……但……他太强势了，也是个极端的军国主义者……哎，不知道像他这样的君主会把德意志引向何方……”
“嗯……不过，坊间也有流言，卡尔过去强势，引得一些利益集团不满……他们翻遍史书文献，找到了一位正统性更高的人……”
“她吗？”
“嗯……毕竟是腓特烈大帝的妹妹，她也是一个传奇……教授，你了解她吗？”
“不了解……不了解，在我那个时代，她传奇的故事已经结束了……或许，让她也行……”
“可能，别人是看她毫无根基，可以被作为一个提线木偶。”
“……谁知道呢。”
教授说完，就沉默了，像是闭眼睡着。
莱茵也顺着沉默着，没有出声。
柏林明媚的阳光穿过玻璃，像是华丽的鎏金，轻柔地洒在这间病房里，洒在教授的身上。
莱茵双手握着教授的老手，想着往昔教授的教诲与帮助。
“等你能够接受自己的姓氏，能后自己喊出那个姓的时候，你就能够跨过那个坎。”
曾经希尔教授的话语还在他脑海里回荡。
莱茵又想起当无法治疗自己的畸形时，作为医学权威的希尔教授那懊恼自责的眼神。
“莱茵·马格兰德……”
他试着说全自己的名字的，然后，就是难言的发颤。
作为医学博士的希尔教授给他做过检查，这个只是他的心理作用。
但，但……
“呃呃呃~~~”
教授突然发出了声音。
“怎么了教授？”
莱茵急切地问着，不过，教授摇摇手，表示没问题。
“没事的……我没事的……莱茵，把我稍稍扶起来。”
“好的。”
莱茵照做了。
希尔教授坐了起来，他先是看着莱茵那独特的遗传自他们家族的蓝红色异色瞳，然后，又将头转向
“那些水果……你花了不少钱吧？”
“没花多少教授……这比起您给我花的钱来说，还有那些资助善款、公益基金，只是九牛一毛……您是一个慷慨的人。”
“哈哈。”
希尔教授突然笑了笑。
“怎么了？”
“没什么……人老了，总是想起了以前……以前的我可不是这么慷慨的人，为了钱，我篡改过数据。”
“……那事我了解过，但您最后还是迷途知反，承认了自己的错误……您还是高尚。”
“哈，是啊……这少不了我的一位好友……是他……让我找到了我为什么学医的……只可惜他早早地就没了……”
说着，教授闭着眼睛，静静地躺着。
他像是休息了，但他的嘴好似没有，还在念叨着。
“看吧，费德勒西，我这个大嘴巴到死都给你保住了……哎……只可惜你……我很抱歉，后来……没能帮上什么……那个女孩我后来也去了……也没有……”
念叨着，念叨着，希尔教授的声音越来越微弱，以至最后似乎像是消逝了。
但他并没有死去。
他的胸脯还在缓缓地上下起伏着，像是早晚高峰的主干道那样粘稠、迟钝，但至少还在动。
莱茵就这么静静地坐在希尔教授的病床前，看着这位慈祥老人。
然后，发生什么了，他也记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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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教授？教授。”
约协喊着，叩着门。
这声响把马格兰德教授叫醒了。
她伸个懒腰，打个哈气，像是个邻家妹妹那样揉揉眼睛，对着门口喊道。
“进来吧，约协。”
不过，马格兰德教授也了解约协，在她喊话前，约协已经走进来。
“教授比我这个联合到处跑的都要累啊。”
“我当然忙啊，又一堆事要干，还要抽时间看你发来的……哎……”
轻轻叹着一口气，马格兰德教授歪过头，视线绕过了约协的身影，看向站在门口的女孩。
“就是她吧。”
“嗯。”
“让她进来吧。”
“嗯。”
点着头，约协转过身，对着那个女孩招着手。
然后，女孩才像是有些害羞、有些扭捏地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身洁白的连衣裙，无处安放的小手紧紧捏着裙边。
她的长长秀发披散着，灰色的，看着有些发黑又有些发灰。
说实话，对艾维来说，这位马格兰德教授实在是超出了她的想象。
原本，按照约协的描述，她想象的教授，会是一个有着地中海，坐着轮椅的半瘫痪的老头。
但出现在眼前的，却是一个精致的小萝莉，坐着办公桌前像是装大人似的。
不过，马格兰德教授的声音十分沙哑，丝毫没有萝莉的那种稚嫩。
‘……这在那些日轻里也是少有的反差吧……’
“艾维·苏小姐，要来点果汁吗？”
马格兰德教授突然问着，她那紫红色异色瞳死死注视着艾维的双眸。
她轻轻抬起左手，在半空中随手画着几个圈，然后凭空变出了一杯冲泡橙汁。
然后，右手抬起，握住茶杯的柄，慢慢移到了自己嘴边，接着小抿一口。
“可以，谢谢教授。”
“好……哦，对了，你要多少甜度？我的口味有些重。”
“没事的教授，跟您一样就行了，我的味觉有些薄弱。”
“好。”
马格兰德教授说着，又是挥几下手，变出了又一杯，然后轻轻飘到了艾维的面前。
“说起来，约协跟你说了吧？”
“嗯。关于那场黄袍邪教的献祭。”
“当我看到你的资料后，我大概就明白了怎么回事了……你清楚吗？”
“不知道。”
说着，艾维摇着头。
“因为你接近无穷的生命力……这点有些复杂，回头再给你解释吧。”
说着，马格兰德教授轻轻放下了手上的杯子，然后突然站起，半个身子撑着桌面，手伸来捏着艾维的小脸。
“你挺可爱的。”
“啊~~~哎哎，别……教授……”
“好了好了，教授，松手吧，别吓着人家了。”
约协说着，伸手帮着艾维解脱了。
“哎。”
马格兰德教授有些不爽地叹着气，又缓缓坐了回去。
“起来了，艾维你也会解构魔法？”
“嗯。”
“什么时候学的？”
“大概2127年前后吧……记不得了。”
“2127年……太早了吧，那个时代，我记得只有那个家伙在搞……该不会是跟着他学吧？”
“是罗斯汾吗？我是看着他的那本书学的……有什么问题吗？”
“他的魔法式子没什么大问题，但由于那个时代的仪器，他的几个常数的精确度不够，能用是能用，但对使用者的精神造成摧残。”
“……嗯，我有体会……”
“哎，可怜啊孩子啊，要不再跟我学习吧，就看一本书就能学会个大概，你比那些学生要强多了……”
“……”
“你这个长生者应该经历过很多吧。”
“嗯，但，很多记忆都丢失了……”
“没事，我可以让虚境帮你恢复……”
“不了教授……一些苦难，我只想忘去……而且，那些也不是我的记忆。”
“好吧……多了，说起来，你去过克里米亚吗？那片空间，那个东西的肚子。”
“嗯。”
艾维点着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