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风缓缓地吹着，从内陆吹向大海。
协约国的进攻仿佛按下了暂停。
彻夜都没有枪声传来。
有的人早已因白天的战斗昏睡过去了，有的人彻夜难眠跟其他一样失眠的人打着扑克，还有的还在强忍着困意，坚守着岗位。
在灯火没有照亮的地方，淡绿色的气体被微风赶着一步一步地迈向了海岸。
。。。。。。
“毒气！毒气！”
有人在高喊。
而艾维，在嗅到那股刺鼻的味道时，就立刻想到了氯气，一边用手绢捂着口鼻，一边快速搜寻着防毒面具。
只可惜，她最后还是昏倒了过去。
在昏迷中，艾维又做了一次梦。
。
。
。
。
。
。
四周是一片漆黑，但，艾维感受到了一种熟悉的感觉。
她低头看看自己的衣着。
那件经典的黑白色女仆装。
看来自己又做了那种梦。
那种能够贯穿未来过去，将两人连接在一起的梦。
布尔，一定也在这儿。
我要去找到他。
不论是年轻的，还会是老年的……只要再见到他就行了。
或许，再来点那个也不错。
想着，艾维又想起了沙漠的那夜。
比起以前受到的苦难，那算是幸福。
想着，艾维不禁一手攥着衣襟，飞快奔跑起来。
她应该是在一件漆黑的房子或者仓库。
推开厚实的木门，艾维就看到了明亮的月亮挂在漆黑的夜空。
街道上的风十分寒冷，吹着脸上十分刺骨。
“布尔在哪儿？按理说，他会来找我的……”
艾维嘀咕着，迎着瑟.瑟寒风伫立在街道上。
就在这时，随着一声铃声，艾维看到了一辆电车缓缓驶来。
最后，艾维身旁的站台停下了。
车门打开。
艾维走了上去。
可能是因为外面太冷了，也可能是冥冥之中的天意。
反正，艾维走了上去。
车厢里空荡荡的，一个人也没有，艾维就选了个稍微暖和点的地方坐了下去。
“哟，小姑娘，大晚上的出来干什么？穿得这么薄，不冷吗？”
开电车的大妈看来小脸冻的有些发红的艾维，一边问着，一边关上了车门。
“还行吧……”
艾维这样说着，蜷缩着身子。
电车在摇摇晃晃地行驶着，艾维也跟着摇晃的车厢左右晃晃。
突然，车上的电台传来了一阵杂音，过会儿后，杂音消失了，被正常的人声替代。
“我是哥萨特骑兵的队长买买提，我们宣布中立，不为临时政府效力。”
等等，哥萨特？
艾维听到了一个熟悉的词汇，她刚准备思考点什么时，耳边又传来了大妈的声音。
“所以，小姑娘，你大晚上出来干什么？来约会吗？”
“差不多……我是来找一个人……布尔·什维克的。”
“布.尔.什.维.克？这儿到处都是。有二十二万的布.尔.什.维.克在城里！”
大妈好像突然来了兴致，而艾维也意识到了这是什么时候。
这儿是彼得格勒，差不多是那个十月。
“今晚我们就要打冬宫了！哥萨特骑兵中立了，克伦斯基现在只有两千的士官学生和一个妇女敢死营，而我们有二十二万。”
“嗯。”
艾维点着头。
因为叛徒的告密，这件事已经是众所周知了。
比起那部经典电影里的桥段，现实中的革命反而更加容易。
二十二万的布.尔.什.维.克和红海军，这座城市已经不是临时政府的了，而这场革命几乎不会失败。但艰难，则是在之后三年的内战。
“……”
电车又停了，上来了一些人，他们形形色色的，有学生模样的，也有工人农民模样的。
狭小的列车开始变得拥挤起来。
“是去斯莫尔尼宫吗？”
“是的。”
他们异口同声地说了。
“好。”
大妈问着，关上了车门。
电车又摇摇晃晃地开起来了。
一个粗犷的男人坐到了艾维的旁边，看样子，他像是俄罗斯最广大农村中的一员。
“不好意思，小姑娘。”
“没事，不要紧。”
“哈，你知道吗？现在农村里都在分土地！那些地主被赶跑了。”
他一坐下来，就向周围人诉说着自己的兴奋。
“我家分得了好多土地！我在城里的表亲说，这是列*和布.尔.什.维.克的功劳！”
电车摇摇晃晃几下，又在一处站牌前停下了。
两个一高、一矮的男人走了上来。
那个矮个子男人头上缠了绷带，看起来头上受了伤。
高个子的男人环顾四周拥挤的人群，然后走到艾维身旁，轻轻拍了下，然后说道：
“这位同.志，能不能让个座，你看他……”
“嘿，不用麻烦人家，瓦西里，我站着可以，小姑娘，你继续坐吧。”
“嗯……”
电车又摇摇晃晃起来，向着终点站斯莫尔尼宫驶去。
“话说，你们也是去斯莫尔尼宫吗？”
身旁的那个男人突然问道。
看着车里众人的反应，他乐呵乐呵，然后说道：
“我也是，我听说列*在那儿……我想去见见他。”
“嗯，斯莫尔尼宫是革命的大本营。”
“我想去见见他，话说，同.志们你们见过列*吗？”
“……”
“在农村，他们说，列*是个高个子，红胡子，长着一脸麻子，我说，这怎么可能，列*一定是个大脑袋，是个了不起的男子汉……”
男人的话还没有说完，一个看去来像是学生年龄的女生突然大喊着打断了他的话。
“除了高个子，其他的都是在胡说，列*这样的人物一定是又高又大，像是童话故事里的王子那样英俊潇洒，充满着勇气与魄力。”
“……”
“反正，列*一定是高个子，很有主意的男子汉！”
那个男人说着，握着拳头，一脸渴望地看着四周的人。
最后，目光落到一旁艾维的身上。
好像，他觉得艾维这样的城里人会认识列*。
“可能跟你想象的差不多的，反正就是个魅力非凡的人……我也没见过列*。”
“嗯，都没见过嘛，希望我们能遇到他。”
“嗯。”
‘不过，我看过那些照片，列*个子不高、完全秃顶，样子普通，但，是个很有主意的男子汉。’
资.本.主.义的最后一夜是寒冷的。
但这寒冷挡不住来自人民内心的那团火焰。
比邻斯莫尔尼宫时，就能看到那边明亮的灯火和喧闹的人群。
拿着武器的，举着旗帜的，人们热血沸腾只等着进攻的命令传来。
看着窗外密密麻麻的人群。
艾维既激动又感慨。
这儿不只有列*，还有斯**、托***、斯维尔德洛夫……
虽然布尔不知道在哪儿，但这儿有众多怀着至高理想信念的布.尔.什.维.克。
或许，这就是这个梦的含义吧……
看着窗外的人群，艾维想着阿芙乐尔号上的水兵已经准备着高唱《国际歌》夺下战舰的控制权。
然后，以炮声为信号，人类的现代史开始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