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为什么还做这些？”马尔西安装作好奇的样子。
拉斐尔嘴唇有些哆嗦，他略一调整酝酿好情绪。
“曼萨特军区将军——莱克乌斯有个儿子。”
“我知道。他还有个孙子叫达伍德，是夜愿首领。”马尔西安说完余光瞟向爱葛莎。女杀手静静地站在他身后，没有任何表示。
“不，只说那位莱克乌斯将军的儿子——德莱克·莱克乌斯。他是我老师，我姑姑可能喜欢过他。”拉斐尔语调很平，他顿了顿，“但你知道的，我姑姑最后嫁给了约翰皇帝，还记得那之后一年发生了什么事吗？”
马尔西安认真回想，爱葛莎等了半天实在有些看不下去，弯下腰趴到男人耳边。马尔西安这才了然。
“帝国收复尼西亚？”
“没错。”拉斐尔目光阴冷，“当初修缮大圣宫（作者注：neta阿莱克修斯用钱修宫殿，却把贸易特权给了威尼斯人）、圣梅兰教堂花费了巨资，约翰手头没钱，为了获得海上优势，他甚至把贸易特权交给萨丁尼亚人以借用萨丁尼亚人舰队。这种情况下帝国还有能力发动一场大规模战争，你觉得靠的是什么？”
“军费是皮洛士家出的？”
拉斐尔摇摇头，“我家虽然号称富可敌国，但还没到这地步。只是承担一部分，我家就够艰难了。但我爷爷还是同意了，因为皇帝是他的女婿。我父亲蒙召后，爷爷一直很疼爱我姑姑。我家不是什么贵族，为了让姑姑在大圣宫里有地位。我爷爷愿意拿出家财，但没人想到约翰会那么冷酷，他是天生的皇帝，却算不上一个好丈夫。”
马尔西安嘴唇发干。他猛喝一口茶，等待拉斐尔接下来的话。
“您还记得巴兰提尔王朝是如何上位的吗？”
“是因为曼萨特惨败导致全国上下都反对蒙特尔家继续把持皇位，对吗？”
“是啊，那段时间还真是乱啊。”拉斐尔极尽讽刺，“蒙特尔家知道自己不可能再把持皇位了，他们把位置让给了约翰的父亲，交到了巴兰提尔家手中。因为巴兰提尔和他们一样都是南方军区将军出身。他们害怕北方或者亚利山瑞特人上台会对他们进行清算。而当时南方恰好有两名将军手中有强兵。其一是巴兰提尔家的，另外一位，您能猜到是谁吗？”
“莱克乌斯将军？”
“没错。按理说蒙特尔家不应该把皇位交给巴兰提尔家的人，要知道，他们虽然都是南方将军，但出身完全不一样。在莱克乌斯家和蒙特尔家看来，巴兰提尔家不过就是个暴发户。但是，天见可怜，蒙特尔家最后一名皇帝硬生生地把莱克乌斯家逼死了。他想得很美，把所有的罪都推出去，让莱克乌斯家完全承担曼萨特惨败的罪责。但天不遂人愿，即便莱克乌斯将军被处死，民众们的怒火依然未曾削减，他们没能保住自己的皇位。至于为什么交给巴兰提尔家，还不是因为他家手中有兵，镇的住场子。皇位变成了交易，巴兰提尔家上位，继续把罪责推给莱克乌斯家。其实说是交易，但莱克乌斯将军必死不可。他手中有兵，只要他活着，另外两家都睡不好觉。”
“这就是皇权，有实力却实力不够的人，只能死无葬身之地。”拉斐尔叹一口气，“而对那些拥有强大实力的，比如蒙特尔家族。简直就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约翰的父亲继承了皇位。讽刺的是他得借用蒙特尔家族的力量才能维持皇位稳固。甚至说，皇位传到了约翰皇帝这，他依然需要蒙特尔家族的支持。”
“继续说下去。”马尔西安用余光望向爱葛莎，女杀手面色铁青。她可能从达伍德嘴里听说过什么。
“我会说下去的。蒙特尔家失去了皇位，无论他们怎么努力他们的影响力都在减弱。这个时候他们走了步险棋。趁着还有势力，有底蕴，他们毒死了我姑姑，约翰知道，但他一句话没说。他甚至还在里面推波助澜，替蒙特尔家把事情压了下来。我们家没有实力，眼睁睁地看着他娶了蒙特尔家的女人，毫无办法，连个怨言都不能说。因为他是皇帝。”
眼泪从拉斐尔眼睑滑过，他带着哭腔：“他娶我姑姑是为了钱，他娶蒙特尔家的女人是因为蒙特尔家在南方实力强大，他需要他们。他从没爱过任何人，他是皇帝，所以他就能玩弄一切吗？”拉斐尔的眼光刀子般射向马尔西安，他使劲握着手里的茶杯，恨不得把它捏碎。“我咽不下这口气！即便今天蒙特尔家依然位列尼西亚将军，我动不了皇帝，起码也要整死他！”
马尔西安被拉斐尔的戾气压倒，他清了清嗓子尽可能保持镇定：“蒙特尔家早就不行了。约翰皇帝可能是爱你姑姑的，不然之后他不会整蒙特尔家整得那么厉害。”
“所以我才说他是真正的皇帝啊。”拉斐尔笑得苦涩，“他会爱别人吗？别开玩笑了，他只爱权力。他只是嗅到了蒙特尔家的野心，他们今天能毒死皇后，后天就敢毒死他染指皇权。他不允许别人有这种野心，绝不允许。”
“好吧。”马尔西安轻叹一声，“如果你说的是真的，我同情皮洛士家的遭遇。就目前我在尼西亚的见闻，扳倒南方军区贵族似乎也是势在必行之事。关键是如何把损失降到最小，如果是约翰皇帝在位或许很轻松，但现在在位的是女皇，陛下年纪还小，我真不确定她能不能处理好这些。南方一旦乱了，再来次曼萨特惨败，把我们全拉去杀了，都抵不了罪！”
“你担心的南方大乱可能性不大，前提条件是你动作够快。你也看见了，我手中有粮食，在这里谁有粮食谁就控制了局面。”拉斐尔充满自信，“马尔西安先生，你或许低估了女皇，高估了约翰。我虽然和女皇接触不多，但我的父亲从很久之前就经常说’安娜比她的父亲还要聪慧’。还有什么要问的吗，间谍总管先生？”
马尔西安揉了揉太阳穴。
“当然，还很多。你们家和莱克乌斯家关系很好吗？我前几天在城里遇见一支军团。他们曾经是莱克乌斯将军的兵。”
“曼萨特军团？”
“是的。”
“我就知道是他们。我们家最早和莱克乌斯将军打交道是因为莱克乌斯将军倾尽家产为他的士兵在北方置办产业。将军知道那些农兵经不了商，就把这些产业交由我家管理。”
“你看。”马尔西安飞快地转动脑筋，“你刚才也说了曼萨特惨败是蒙特尔家把责任推给了莱克乌斯将军，恰好那支军队的后人也声称有冤情。你知不知道曼萨特惨败究竟怎么回事？”
拉斐尔抿了抿嘴，思考后把听来的真相说了出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