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尔西安这么想着跟在士兵后面前往现场。可当他们抵达目的地，卫兵向他说到了的时候。皇帝的间谍总管罕见地露出吃惊的表情，夜愿选择的刺杀地点多多少少出乎了他的预料。刺客们并没有把刺杀地点选在官员家中。
这个倒霉的家伙死在了出城的路上，死在了自己的马车里。马尔西安挑开帘子，看见了尸体。夜愿的杀手大都经验丰富，一旦动手便是雷霆一击，但这次却有所古怪。小小的车厢内，血液喷洒得很不对劲，马尔西安检查了尸体，发现尸体上面居然有四处贯通伤。这说明杀手的技艺太差，马尔西安到现在还记得皮洛士亲王的伤口，那才叫杀手！
“现场没留下什么纸条吗？”
“有纸条。”士兵立即把发现的纸张交给马尔西安。
这是夜愿的一个传统。他们杀人后会留下威慑性的纸条，还会在上边列出杀人的原因。调查人员很多时候都不必去查死者背景，因为夜愿的杀手会白纸黑字地写得一清二楚。
但这回……一切都不太对……
偌大的白纸上居然只有几个字（夜愿，回来了。），反倒是红色的血手印更引人注目。如果不是信纸上的字迹没有变化，马尔西安甚至都要怀疑亚利山瑞特是不是又多了个杀手组织。
目前的情报看，只能说夜愿在刺杀女皇的行动中元气大伤。既缺乏搞情报的，新补充的杀手水平也直线下降，比达伍德领导期间实在是差太多。
“被杀死的官员是谁？”马尔西安声音冰冷。他想到了爱葛莎，从身手上看爱葛莎要比这位杀手强上不止一档。如果说爱葛莎是夜愿少数幸存的熟练杀手之一，那毫无疑问，将来她会承接越来越多的刺杀任务……
“是一名临时派往外地的税务官，名字叫马尔默·卡拉修，负责协查北方一起萨丁尼亚商人引起的案件。”
“皇帝的命令是什么时候下发的？”
“不知道，应该是今早发布的，最迟也不会晚过今天中午。”
马尔西安点点头。
“是明发的吗？”
所谓明发就是张榜布告。
“不是。”
“你说不是？”马尔西安舔了舔嘴唇，他思考了好半天才理好清头绪，“好吧……我想我得回趟大圣宫觐见陛下了。”
皇帝的花园里。
女孩身着紫衣，北归的候鸟盘旋在天空。她将手中的杂粮抛向地面，鸟儿争先恐后地向下冲刺，笑容在她的脸上化开。
神色匆忙的男子打破了这份恬适。
女孩伸出手，尝试让鸟儿去啄手上的谷粒。
“陛下，这太危险了。”
“没关系。”女孩玩得很开心，她很少露出这样的笑容，“出来休息下果然是对的，你知道吗？这些是曼萨特的候鸟。它们一到春天就会飞回亚利山瑞特。”
“陛下知道的真多。”男人先拍马屁再说正事，“大多数人都认不清鸟儿的种类，最多知道个鹦鹉。陛下，马尔西安大人想要见您。”
“那就让他来。”
“您的意志。”男人是大圣宫新的管家。他和女皇的关系平淡无常，在一起时连话都说不上几句。
马尔西安如愿见到了皇帝。女孩在风中不停地转身，她在鸟儿中间翩翩起舞，乐在其中。
“陛下，马尔默·卡拉修死了，他死在出城的路上。”尽管知道自己的话可能会毁了女皇的心情，马尔西安还是硬着头皮开了口。
女孩停止了舞步，她换上另一副面容从候鸟中走出。
“马尔默，我想想，是不是那个负责核算帝国支出的家伙？官不大，实权不小。”
“对，就是他。陛下您今早下令让他去北方，可他现在死在了出城的路上，就好像夜愿……知道……他今天会出城样。”
“你怀疑夜愿渗透进了帝国内部？”女皇终于慎重起来。
“是的，我刚刚从新管家那了解到，这个命令是由您昨夜签发的，按照规矩直接交派给了安德烈让他去具体安排……”
“所以你是怀疑大圣宫的新管家还是怀疑安德烈？”
对大圣宫的新管家而言，这一切简直是无妄之灾。
“陛下，这件事我毫不知情啊，我怎么可能认识夜愿的人？我从很小的时候就生活在大圣宫了，根本没机会认识那群疯子。”
马尔西安和女皇都没理自辩的大圣宫管家。
“陛下，我没有怀疑他俩，我来这是乞求您允许我查送信的人和安德烈下属的某些官员。命令传到马尔默那所有经手的太监官员都需要核查。”
“我明白了。”女皇点点头，“你去查吧，我允许。你最好多查查安德烈。”
“陛下，您是不是有什么头绪？”马尔西安小声地问。
女皇莞尔一笑，说出恶魔般的话。
“不，完全没有。我只是单纯想报复他，谁让他把我累成这样！”
马尔西安硬憋着不笑。
女孩很快便发觉出间谍总管的异常。
“想笑就笑了，反正我就是这么想的。”
马尔西安终于忍不住，他第一次在女皇面前发出笑声，今天的她好像特别快乐。是因为那些候鸟吗？
没有了食物的吸引，候鸟展翅高飞重回蓝天，地上的女孩望着它们竟然情不自禁唤了声“别走”。
直到鸟儿飞远，女皇才恋恋不舍地把目光转了回来。
“马尔西安，除了内奸的事外，你还发现什么了吗？”
“还有一些细节上的事。”马尔西安如实回话。
“细节？”
“是的。”马尔西安解释道，“夜愿刺杀马尔默后留下的字条中没有写明马尔默的罪名。这点和达伍德领导期间截然不同。我怀疑这和夜愿的权力更迭有关，觐见前我分析了夜愿这段时间的刺杀情况，发现夜愿对刺杀对象的选择似乎不再像达伍德时期那般谨慎。”
“很好。”女皇非常满意马尔西安的回答，“加把劲，夜愿要查，萨丁尼亚的商人更要查。至于怎么查，我相信你的能力，无论如何都要把内部的奸细找出来。”
“您的意志。”马尔西安说完倒退出女皇的视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