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束了觐见，马尔西安返回了皮洛士家。不知不觉间，宅邸里的账房先生已经换了批，唯有白天的负责人还没有休息。他在等间谍总管回来，向其汇报。
“马尔西安大人您终于回来了。”负责人边打哈欠边迎上来，他盼星星盼月亮终于盼来了马尔西安，他想赶紧讲完赶紧歇息，算账实在太费脑子了。
“我们今天下午只查完了最近5年的账。奇怪的地方有很多，偷税漏税方面的事我就不说了，我只说几件您可能会关心的事。”
“讲吧。”
“皮洛士家有两份账，一份是记录商业收支，一份是记录日常支出。两份账单独看没问题，但合到一起就有问题了。皮洛士家每个月日常生活的实际支出都比另一份账本上列出的日常支出要少1~2万第纳尔。”
“额，什么意思。”马尔西安有点晕。
账房先生换了一种更简洁明了的说明方式。
“皮洛士家有人报假账了。记录商业支出的那份账本上每月都会扣除皮洛士家生活费用。而这笔费用的明细内容全都写在另一份账本上，可我们计算发现，记录在商业账本上的钱永远高于另一份账本上的明细支出加和。”
“会不会是下人贪墨了这笔钱？”
“不可能。”听了马尔西安的话账房先生拍着胸脯信誓旦旦地保证，“这笔账做的太容易看出来了。而且一直很稳定，持续时间也长的可以，皮洛士家管账的是位才女，不可能发现不了这么大的漏洞。除非这笔钱是皮洛士亲王授意这么做的！”
“也许是亲王自己的私房钱？或者这笔钱用在什么不好意思记明账的地方，譬如包养情妇、流连赌场之类的。好多贵族都有这种嗜好。”
“即便如此，它也应该有所剩余，不可能板板好好花完。这比钱的预算和决算数额一模一样。更重要的是我们压根没发现这笔钱在哪？他们就像凭空消失了样。”
“……”马尔西安皱了皱眉给出自己的猜想，“会不会是被拉斐尔挪用了，南方那事基本掏空了皮洛士家家底。”
“可能是吧。”账房先生也没有证据否认间谍总管的猜测。他只是单纯地指出账面上的错误。
“还有什么问题？”
“等等，马尔西安先生。”身为负责人的账房先生差点被马尔西安带到沟里，“刚才那事还没说完呢。”
“还没完？”
“是的。我们还发现皮洛士家日常生活的差额恰好等于他们的一个进项。”
“哪项？”马尔西安头一回露出好奇的神色。
账房先生情不自禁地挺了挺胸。
“在安德娜猎场的分红收入。每个月日常生活的收支差额在过去的5年里都符合这个规律，绝无例外。”
马尔西安神色变得凝重起来，如果这是真的，那这笔钱确实蛮古怪的。
“还有别的什么吗？”皇帝的间谍总管催促账房先生说下去。他自觉手中的线索还不够，他需要更多线索。
“除了这笔稳定的收支不平衡，在2年前，还一连有三笔类似的错账，只不过他们都被平摊进了其他支出里。除此之外还有两笔类似的消失在女皇登基前。”
“这个不是什么问题。”马尔西安闭着眼都能想到这几笔钱的用途，“2年前恰好是皮洛士亲王支持陛下上位的日子，这些钱如无例外必然全部用在了这方面。”
“好吧，那就暂时没有了。如果您对受贿感兴趣的话，我这倒收罗了这些年接受皮洛士亲王贿赂的官员名单。5年893人总计377万第纳尔，数额还真是惊人。”
“这份名单你先留着，我回头再看。陛下没让我反腐，我暂时还顾不了这么多。对了，萨丁尼亚商人对皮洛士家的影响估算出来了吗？”
“暂时没有。就目前的数据看，这5年皮洛士家的生意受萨丁尼亚人影响不大。皮洛士家从很久以前就开始转型，主要市场并不在国内而在国外，尤其是利用亚利山瑞特城特殊的地里位置往北方倒卖丝绸、瓷器，这令皮洛士家赚得衣钵满盆。”
“很好，您辛苦了，好好休息吧。”马尔西安安慰完负责人继续说道，“明天还需要您继续帮忙。”
“没问题，您瞧好吧。”账房先生拍着胸脯打好包票。
马尔西安送走他后，自己给自己找了张椅子。睡觉前，他打算先理下思绪。
就在这么个当口，亚利山瑞特便出了事，城市卫兵找上了他。
“马尔西安大人，不好了，夜愿又出现了。他们刺杀了一名回京叙职的北方将军！”
“在什么地方杀死的？”马尔西安已经习惯了这样的事，他表现得很平静。
“在城门外，进亚利山瑞特的路上。”
“哈？”马尔西安咽了口唾沫，“他们是不是随机杀人的？他们怎么可能知道那名将军今天到亚利山瑞特。”
“这小的就不知道了。”前来报告的士兵一脸茫然，“不过他们在现场留下的字条倒写明了将军的名字。”
“有没有写将军的罪状？”马尔西安试图弄清楚马尔默的事是不是个例。
“没有，他们倒是写了许多鬼话？”
“鬼话？”
“是的，他们声称受到了天神的指引，归来的夜愿将比之前更加强大。”
“我看他们是疯了。”马尔西安失态地拍桌子而起。
士兵被他吓了一跳，小声翼翼地询问。
“您要不要过去趟。”
“废话，你带路我们走！”
马尔西安刚说完就要出门，只是还没等他迈出门槛，又一名城市卫兵气喘吁吁地跑进宅子。
“不好了……不好了……”
马尔西安见士兵喘得厉害，亲自为他倒了杯水，没好气地蒙了句。
“别告诉我夜愿又杀人了。”
喘粗气的士兵囫囵地喝完水，放下空杯子，用崇拜的眼神望向马尔西安。
“您怎么知道的？他们杀死了刚刚结束和萨丁尼亚商人会谈的帝国外交官！”
“不要告诉我刺杀地点就在会谈地点附近。”
士兵的眼神变得更加狂热了，他一定在想：不愧是发现尼西亚将军通敌的大英雄。
“您真得太厉害了，全猜对了。”
“CTMD！”马尔西安终于忍不住爆粗口，“他们是不是还留下了字条，写明了官员名字，还很神棍地说自己受到了天神的指引？”
“您是先知吗？”
“我不是先知！”马尔西安彻底失去了往昔的余裕，“我是个傻子，我知道是因为这帮混蛋不久前刚刺杀了一名将军！”
噩梦还没有结束。马尔西安正在气头上，门外又传来奔跑声，又来了个报信的……
皇帝的间谍总管有气无力地站在原地，连声音都颤抖起来。
“说吧，谁又死了。”
这回来报信的不是城市卫兵而是马尔西安派出去的暗探。
“不好了马尔西安大人，您派去监视金角湾的格拉纳被夜愿的杀了。”
“……”马尔西安彻底蒙圈了。
“马尔西安大人，您还好吗？”
暗探一连叫了上司好几声，马尔西安才回了魂。
“额……他们有没有留下什么字条？”
暗探一愣，有些犹豫。
“马尔西安大人，字条我倒是带来了，但以您现在的精神状态……您最好还是明天看吧。”
“没事，我挺得住。”
眼见上司这么坚持，暗探无奈地把字条交到马尔西安手中。谁曾想皇帝的间谍总管看了没三秒钟就大喊大叫起来。
“这是赤裸裸地挑衅！”
暗探和城市卫兵们或多或少地都缩了缩脖子。暗探是知道字条内容的，夜愿猖狂地扬言要宰了皇帝的间谍总管为死去的弟兄报仇……
如果说前段时间的刺杀是夜愿回归前的躁动，那么今天的刺杀行动几乎标志着夜愿的复活。他们以一种更激进、更暴力的姿态回归，
在达伍德领导时期还真没出现过一天刺杀四人的光辉战绩！即便这四人都算不上什么大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