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一次醒来。
杨萍迷迷糊糊的。不知道已经过了多久。
少女已经不在自己怀里。
她背对着杨萍，坐在桌前的椅子上。她苍白削瘦的手指停留在一本发黄的书上。
杨萍凑到了少女身边，看着桌上的书籍。
书上画着的是一群戴着头盔，手持武器的士兵，坐在坦克里，在城市里奋战。
“我是第七师的参谋长，瓦西里.罗伯茨.阿拉斯加.帕尔玛.瓦西里，现役中尉，隶属于第七师第三纵队……”
还挺图文并茂的。
书页翻到了后面。
“今年3月7日，我们遭遇了法兰东的进攻。”
“我们损失惨重……”
“在最后一刻，瓦西里决心和敌人同归于尽。但是，我们输给了敌人更高效率的武器装备……”
“瓦西里在临死前将我召集到了这个地方……”
“我要告诉我的士兵，我不是懦夫，我不怕死亡，如果我死掉了，我希望他们能勇敢的杀敌报仇……”
似乎是异世界的文字，但是杨萍意外看得懂。
“瓦西里……”杨萍看着书籍喃喃念叨。
这是一本军史资料集。
甚至有些地图。
历史资料对于目前而言其实没有多少意义，杨萍对于自己所创造的历史没有任何兴趣。
——只是一本扑得不能再扑的虚构的书而已。
不过……
“话说，这些地图你看得懂吗？”杨萍扭头看着那对金色的瞳孔，“还有，这本书是怎么来的？”
少女摇摇头，又点点头，说：“这是地图吗？我看不懂。我只是觉得这本书上的画很好看，以前好热闹啊。只要打赢一仗，就可以大吃大喝。这本书是我从附近一个人身上拿的，他那时一动不动的。”
把这样的书当漫画看吗。
但是，并不是打赢了就可以大吃大喝哦。
这样的观念……
杨萍正在心里感慨。
少女突然开口：“我们该离开这里了。等我们侵略了其他地方，找到食物再看这本书吧。”
她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拿起灯，走到了房间的角落里。
在墙角有一个老旧的巨大行李箱。杨萍推了推行李箱，没有反应，然后她试着敲了敲，发现还挺坚固。
少女从衣服的口袋里取出钥匙，打开行李箱。
箱子里面是压缩饼干，还有几本书。
少女数了数压缩饼干，说：“一人一包，还够咱们吃15次。”
少女回到桌子，将桌上的头骨一一收拾好，放进了行李箱中。
少女伸展腰肢，舒服地呻吟一声，拎起行李箱，转过身。
“快点收拾好东西，我们该走了。”
杨萍想了想，拢了拢衣服，跟了上去。
杨萍跟随着少女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中行走，唯一的光源是少女手中的灯。这里似乎是一个巨大的地下层。
行李箱下的轮胎发出咕噜噜的滚动声。
“我们要去哪里？”
杨萍问。声音像往池塘里丢下石子散发出的涟漪。
“我们要占领法兰东，然后抢光每一寸土地上的粮食。”少女回答道，“我们要在那里的殿堂结婚，对吧？”
“……”杨萍停顿了一会，“你知道怎么去吗？”
“不知道。但是只要一直走下去，总会到的吧。”
“那你知道怎么走出这片地下层吗？”
“不知道，但是总能走出去的，只要活着。”
“这么漫无目的地走，还不如留在原地节省点体力呢……”
“不可以哦。一直留在原地，食物消耗完了，就只能饿死了。”
杨萍叹息了一声。
少女却像是没有发觉一般，继续往前走。
“我们要走多远？”
“不知道。”
“那么，你记得路线吗？”
“记忆没有什么用处……回头路已经没有食物了，走回头路只能饿死。”
不过，至少记忆能让你不走回头路……
杨萍不想再问。
“算了，我相信你。”
……
黑暗的地下层冰冷，却没有一丝风。
两人沿着冰冷的甬道，一步步向前进。
杨萍注视着脚下冰冷的岩石，不禁打量着四周。
漆黑一片中，偶尔能够见到一些碎裂的砖石。
墙壁斑驳，墙皮脱落，布满了岁月的痕迹。
好饿。
杨萍揉了揉肚子，她感觉胃部隐约传来一阵疼痛。
又走了一会。少女突然说：“每个人一块压缩饼干吧。还能吃十四次。”
她放下巨大的行李箱，拿出一包压缩饼干放到杨萍的手中。
少女自己也拿了一包。
少女咬了一口饼干。
“好好吃。”少女吃完一口，用幸福的语气说。
杨萍把压缩饼干塞进嘴巴里，啃了一块下来。
即使第二次吃，味道依然一言难尽。
“你叫什么名字？”
“我吗？”
杨萍说：“对，我叫杨萍。你呢？”
少女眨眨眼睛：“我叫瓦西里•哈洛特斯。”
“瓦西里•哈洛特斯。”杨萍咀嚼着食物，轻声重复道，“你知道瓦西里.罗伯茨.阿拉斯加.帕尔玛.瓦西里吗？”
“那是谁？”少女问道。
“我想想……应该是个和你一样，金色瞳孔，胸口有六芒星标志的人。”
刚才在书上找到的名字。
……少女似乎听见了一声叹息。
少女似乎忘记了时间的流逝。
不知道又吃了几次压缩饼干。
她们不断地向前走着。
“等一下，好像……有风。”杨萍突然说。
“嗯？”只是闷头往前走的少女也停了下来。
“真的！”
凌冽的寒风吹过两人的脸颊。
虽然空气仍旧冰冷，但是风的确是吹过了。
“这条路是通往外界的吧？”杨萍说，“我们现在应该迎着风走！”
少女犹豫了一下。她点了点头。
继续沿着风行走。
两人看见一束昏暗的光线。
两人走向光线。
光线渐渐变成了一个洞穴，越来越宽阔。
终于走到洞穴的尽头。
“出来了。”杨萍松了口气。
她抬头望去。
但是，她的双眸被强烈的光刺痛，不得不眯起眼睛，用手挡在额头上，避免眼睛流泪。
或许是在黑暗中呆久了，变得对光特别敏感。
————————
PS.在《少女终末旅行》里，尤和小千第一话出洞时，只剩下最后一罐汤了，于是她们就用那罐汤来庆祝走出了迷宫，那真的是恰巧只剩一罐汤了吗？
我想起一个小小的寓言故事，一个人在沙漠中迷了路，他还有一袋苹果。他吃掉了所有苹果，但是最后一个苹果他一直没有忍心吃掉，因为只要没有吃，他就还有一个苹果，他就还有希望。最后他一直走出了沙漠，而那个苹果已经干巴巴，没法补充任何水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