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失魂落魄
“挖出……我的眼睛……”
是如何淡然说出这句话的？让一个陌生人挖出自己的双眸，巫女究竟是如何如此淡然地说出这句话的？
“这双眼睛让我失去了太多，也让我得到了很多……不过……它存在的意义就是为了今天吧……”
“我等这一天已经十六年了，如果你再不来，也许我都会忍不住去找你呢。”像是开玩笑一样的语气，巫女摸了摸自己的脸颊。
那双白色的，没有瞳孔的眼睛，分外瘆人，“好了，该说的都说了，现在，到你了。”
在沃茨卡亚的世界，流传着一个传说，这个传说在大清洗时代之前就广为人知，甚至曾经不少强大的魔法师都为了这个传说付出了一辈子的时间来寻找。
据说……神在创造了人类、精灵和巨龙后，赐予了三个种族不同的能力，这三个能力为三个种族中最为幸运的生物所拥有。
人族的时间之眸。
精灵的生命祝福。
巨龙的逆转之核。
每个种族只有一个幸运儿拥有神赐予的能力，同一时期下，只有等持有者死亡后，才有可能出现下一任的持有者。
而人类的时间之眸，传说是三大神赐之首，因为这双眼睛可以看见过去和未来，这无疑成为了世界规则的bug，所以神又给这个能力加了一些副作用。
“你的眼睛……什么都看不见吗……”
彻底解开了诅咒后，阿月说话也不再结结巴巴，记忆中的一切伴随着诅咒的消散而重新出现在脑海中。
那黑暗又痛苦的回忆……
“现在吗？已经看不见了，所以要不要都一样了……否则我才不给你呢~”巫女俏皮地眨了眨眼睛，终于有些像是小女孩的模样。
“倒是你……要我跟你说说你的未来吗？”
“我的……未来？”
阿月有些动容，可是犹豫了一会儿却悲伤地摇了摇头:“我……我不配拥有未来……”
未来那种东西……不敢幻想，因为如果幻想的太美好，反而无法接受现实，所以只能不断地过好现在。
“别胡思乱想啦，我看见的未来……挺美好的呢~真的不想听听看吗~”
阿月毫不犹豫摇了摇头，见状巫女噗呲一笑，轻松地从秋千上跳了下来，在阿月的面前合上了双眸:“不想知道就算啦……另外，在这开始之前，记住我的名字……可以吗……”
“当然！”
“我的真名——清卿·虞·纳耶，是一个巫女，一个被神选中的幸运儿……”
“请动手吧！”
接下来的一幕有些不宜观看……虽然并不血腥也并不恶心……
和谐的白光散去，巫女恬静地闭着双眸，接下来的岁月里，她已经没法再睁眼了，否则空洞的眼眶大概会吓死一大片人。
“呼……跟我想象中的不一样……一点都不疼呢……”摸着脸颊，接近眼睛的位置，“那个……你还在吗？”
“我还在。”轻轻拉住了巫女的小手，阿月眼神温和地看着她，这个年轻的小姑娘。
“嗯……突然失去了这双眼睛，比我想象中的还要难受一些，好了……你们快回去吧，带上这个。”
巫女伸出了手，小巧的手上躺着一只精致的布娃娃，这简直是一只小型的虞清卿，不过阿月细心地发现了一个细节……
巫女的小手上，有着许多的刀痕和针孔的痕迹，阿月甚至能脑补出看不见针线的清卿皱着眉头缝补布娃娃的模样，那些痕迹……她大概吃了不少苦吧……
真是个……善良的女孩……
不，她根本不能用善良来形容，这简直是……不公平！为什么出生就注定了使命？为什么没有自己选择人生的权利！
凭什么……凭什么要做出这一切……然而，这一切就是命运，无法抵抗的命运
虞清卿如此，阿月如此，雷欧和丽莎也是如此……这一切就像是安排好的剧本，每个角色做着剧本安排好的事情。
一时间……阿月觉得很是悲伤……
摇了摇头将脑海中的思绪扔到了天际，阿月与清卿告别后就和雷欧他们赶紧离开了，小狐狸还躺在旅馆里奄奄一息呢。
三人走后，一群士兵来到了小木屋的旁边，士兵的最前方，站着一只狼人。
“哥哥，你来了。”
虽然眼睛已经看不到了，但是灵敏的感知并未散去，熟悉的味道让清卿微微笑了出来，那是如同天使一般温柔的微笑。
“……”
三皇子痛苦的闭上了眼睛，避开了她的笑容，他害怕自己看到这笑容会忍不住心软，声音低沉地问道:“为什么……要阻止我呢？”
为什么吗？虞清卿歪了歪脖子，露出了天真可爱的表情，这一刻，她犹如真正的天使般美丽——
“只是……不想哥哥继续错下去罢了……”
有种窒息的感觉……狼人皇子猛的握紧了拳头。
“别开玩笑了！我才没有错！我绝对会让你恢复……你……你的眼睛怎么！你的眼睛！你的眼睛怎么了啊！”
猛的，狼人瞪大了眼睛，脸上的表情由呆滞转向了不可言喻的狰狞，他凶狠地抓住了清卿的肩膀，似乎要生吃了她一般。
“已经没有了哦……哥哥……”
说得这么简单……一句已经没有了……就想解释一切吗！这种……这种无法压制的暴躁，狼人手臂上的青筋跟着在微微颤抖。
实际上，兽人一旦狂化……那么将永远失去理智……
在这堕落的边缘，一双冰凉的小手轻轻搂住了他的脸颊两侧，清卿的额头贴在了狼人的额头上。
温柔……且细腻地说道……
“哥哥……冷静下来吧……”
“……”
渐渐的，狼人冷静了下来，他一把摔开了清卿的手，转身冷漠地指挥着手下:“带公主回去休息。”
清卿没有抗拒，被搀扶着走进了木屋，狼人摸着木门上干枯的痕迹，眼神复杂无比，似乎是自言自语，又似乎是在呢喃:“我没有做错……绝对没有……”
狼人握紧了拳头，有些事，一旦踏出了第一步，就没法回头了，所以……只能继续走下去……
“不会错的……不会的……就算你会杀了我……我也会……继续走下去的……”
旅馆内，莉莉显得焦躁不已。
“怎么……还没回来呢……”莉莉坐在床边，手轻轻握着小狐狸的手，背后的尾巴跟心情一样焦急地左右摇晃着。
“砰！”门被猛然推开。
莉莉连忙站了起来，阿月朝莉莉点了点头后以最快的来到了床边，小狐狸的气息已经接近消失，惨白的小脸毫无血色。
“阿枫！”
听到阿月声音的小狐狸耳朵轻轻抖了抖，但这个举动却只能显出小狐狸的无力来。
“好了好了……马上就没事了……”
阿月安慰着，内心撕裂般的难过让她忍不住想要哭出来，牵着小狐狸的手，轻轻握了握，似乎想要以这样的方式给小狐狸点温暖。
“那么，要开始了哦。”布娃娃从阿月的手中飘了起来，半空中释放出了灿烂的白色光华，魔力凝聚释放出了不知名的魔法。
白光消失后，清卿的身影出现了原地，只是此时的清卿穿着白色的巫女服，头上系着两个蝴蝶结，看起来分外可爱。
“阿月，在找到诺亚的果实彻底去除诅咒之前，小狐狸可能会遭到诅咒反噬而封印部分灵魂哦……”
“那会怎么样！？”
“封印灵魂……我想你最明白这种感觉了吧？”
阿月脸色苍白地点了点头，自从被诅咒后……灵魂就被封印了起来，那种失去灵魂的感觉，阿月是最清楚的。
“所以……准备好了吗？”
没有丝毫犹豫的，阿月仍旧点头，就算小狐狸失去了灵魂，阿月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也许这真的是命运的轮回吧……
清卿开始了吟唱，清澈空灵的嗓音让众人感觉精神为之一振，巫女特有的能力很是新奇，吟唱声中，小狐狸的脸色微微红润了起来。
清卿握着阿月的手，握住了小狐狸胸口上的匕首，吟唱声不断，噗呲一声血光溅了出来，血液在半空中忽然像是时间静止一样停在了空中。
清卿睁开了双眸，之前取出的眼睛融入了清卿的眼睛之中，那是一双绝美的眸子，比星辰还要美丽。
左眼代表过去，右眼代表未来，双眼同时睁开代表现在。
“停止吧……”随着清卿的声音落下，血液竟然倒流回了小狐狸的心脏里面，但是那颗心脏上的刀痕却是无论如何也愈合不了。
“只能做到这一步了……只有找到诺亚的果实，才能修复他的心脏。”
然而话音刚落，阿月忽然捂住了脑袋，晃了晃身子，接着眼睛变成了亮银色。
“初次见面……虽然我已经在未来看过你无数次了，阿枫。”清卿丝毫没有意外地笑了笑:“感觉怎么样？”
“一点都不好……这种精神链接会对阿月有影响的吧？”阿月……不，应该说是小狐狸如此说道。
“并不会有影响哦，另外我知道你想问我的问题，就算放出你的母体分身，灵魂因为诅咒之刃也会被封印的哦~”
“好吧……”小狐狸叹了口气，看来还是小看这个世界了，一把匕首就让自己到了这么危险的境界。
虽然身体遭到重创，但是灵魂还是完整的，之前与阿月缔结契约后，小狐狸短暂地共享了阿月的感知。
本来小狐狸还想着把灵体成双里的母体放出来，暂时用母体分身的，但是诅咒之刃会封印灵魂，所以这办法是失算了。
“诅咒会让你的灵魂暂时被封印……准备好了吗？”
“没有准备好……但是也没办办法了……”
小狐狸苦笑，看着床上自己的本体一阵无奈，为什么……自己会这么大意呢……要是当时多准备一两个防御法术……
灵魂重新回到了小狐狸的本体内，清卿握着诅咒之刃，轻轻张开了小嘴，空灵的吟唱声再次响了起来。
在一片空灵的声音中，清卿握着刺向了自己的双眸。
“噗……”
魔法消失了。
清卿重新变回了布娃娃，从半空中跌落在地上，布娃娃眼睛的位置，剩下两个瘆人的空洞。
“唔……”床上的小狐狸发出了微弱的声音，一双银色的眸子缓缓地睁开，那双银色的眸子和以往不同，似乎少了些什么，又多了些什么。
“瑶……瑶瑶婶婶……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