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米拉会很伤心的

作者:Doyoy 更新时间:2023/5/28 12:30:47 字数:6098

这里是阿黛尔的房间。

咚、咚。

敲门声响起,房间中无人回应。

收拢的窗帘,摆放整齐的椅子与纸笔,床垫被子上没有丝毫凹陷,房间里的景象还维持在上周女仆打扫完后的状态,一切的证据都指向房间的主人不在的结论。

咚、咚。

像钟摆来回摆动的沉闷声响依旧在继续。虽然没有听到房间里任何的动静,但门外的来者似乎确信,阿黛尔依旧在房间之中。

来者的坚持是对的,阿黛尔确实还在房间里。在书架后的暗室中,物件滑落的声音正在响起。

阿黛尔站在暗室的桌子前,脚下四散着玻璃碎渣与打开的卷轴。有着强迫症的她一反常态地无视了四周狼藉的景象,右手从身旁堆叠的羊皮卷轴中随便抽出一卷,握拳的左手则在微微颤抖。

松开有些痉挛的手指,横跨手心的狭长伤口中随即渗出颜色异样鲜艳的血液。这是世间已知最珍贵的液体之一,可阿黛尔却没有包扎伤口,反而手心微微用力,更多的血液随之冒出。

她咬着牙,确认出血量足够后用手心碾过卷轴的封口处,与羊皮纸接触的血液像是碰到了上千度的高温,立马发出滋滋的响声,将覆盖在卷轴上的无形法阵溶解。

确认这些会让卷轴自主焚毁的魔法已经失效后,阿黛尔粗暴地扯开卷轴的一端,羊皮纸上一排排如诗般优美妖艳的精灵语咒文便重现天日。

这些卷轴是阿黛尔以前帮黑衣人组织解读血魔法禁术时留下的手抄本,上面记载着早已失传的血魔法。对于任何一个有意研习亵渎之术的人来说,它们上面的每一个字都有不亚于神谕的价值,说是异端的圣经也不为过。

但阿黛尔只是扫了一眼上面的标题,脸上露出暴躁的神情。

“不是这个……”

她的声音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一样,说完就将手上的东西像垃圾般随手甩到边上,然后机械性地从身旁抽出一卷新的羊皮纸,动作熟练到仿佛已经重复过数百遍。

只不过,这次阿黛尔伸手把血涂上去的时候,她眼前突然出现了重影,像是身体在向灵魂抗议一般,她的心跳猛地停止了一拍,握着的卷轴随即不受控制地掉到了木质的桌子上,发出啪嗒的一声闷响。

她嘴角漏出吃力的喘息声,手撑着桌子才勉强没有摔倒,但即便如此,她惨白的双臂还是止不住地颤抖,贫血带来的眩晕让她面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在意识彻底涣散前,她将一旁装着脊髓液的罐子抓了过来,一阵红光闪烁,眩晕褪去了一些,她的视野勉强恢复到了可以看清自己字迹的程度。

还不行……自己还没有找到……

阿黛尔拿起掉在桌上的卷轴,像之前一样粗暴地扯开。在看到开头的“无月夜宴”几个字时,一种无法抑制的愤恨情绪从心底爆发。她一拳锤在桌子上,已经数十个小时没有休息的眼睛布满血丝,孱弱的心脏以极不健康的速度搏动着。

“该死的……‘特斯米的哀鸣’到底在哪!”

——“特斯米的哀鸣”,本该被世间遗忘的禁忌之术。

传说中,一位名为特斯米的贵妇人在一次意外中失去了自己的孩子,从此便哭泣不止。欢愉信徒克鲁斯路过她的宅邸时听见了她的悲鸣,一时兴起,便将一家刚刚得到孩子的农户屠戮殆尽,只留下孩子用作改造。

他将那个孩子的血统强行扭转,然后把他给予贵妇人。贵妇人看着孩子与自己别无二致的深色瞳孔,顿时喜出望外,将它当做自己的亲骨肉对待。就这样,孩子在爱中被养大成人,但他却本能地觉得缺失了什么,他变得多疑且焦虑。最终,在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他再度遇到了欢愉信徒克鲁斯,对方告知了他有关身世的真相,致使他陷入疯狂,回到家亲手掐死了贵妇人。在最后一刻,贵妇人痛苦的窒息声穿透雨幕,然后在克鲁斯愉悦笑声的陪伴下停止,而这个邪恶的法术也因此得名。

按理来说,“特斯米的哀鸣”这个名字已经与克鲁斯本人一同从历史书中移除,但阿黛尔却依旧在寻找着。

自她从地下研究所回来之后,她就一直在寻找着。

她必须要知道,皇室的混蛋们,到底对米拉做了什么。

**

时间回到一周前,地下研究所中,阿黛尔正与拓卡短兵相接的一刻。

封闭的空间中回荡着血剑与拓卡的手刃相交时发出的刺耳声响。交锋之中,阿黛尔明显是被动的那一方,只是一昧地靠着身上的数个力量强化法术来抵挡拓卡的横劈。

她还在因为斯盖拉的情况而犹豫不决,但下个瞬间,她正在对刀的手上感受到的压力突然增强了数倍,直接把她逼退到了墙角。无法抵抗拓卡的怪力,她自己的血色剑刃几乎被顶回到脸上,划破了她用于遮挡面容的头纱。

对方突然爆发出的力量打破了两人间的平衡,阿黛尔眼见着陷入了巨大的劣势。可她那因为头纱被划破而暴露在外的脸上却并没有露出惊慌。

相反,阿黛尔笑了起来。

平衡,确实被打破了。

阿黛尔的右手猛然捏紧,手心处的献祭法阵碎裂,一阵红色的闪光中,她将右手贴上了自己的胸口。

再下一刻,本来被拓卡压制在墙上的阿黛尔原地消失了,与此同时,一条血线从拓卡右胸向上延伸到肩膀处。

一切都发生在肉眼无法反应过来的瞬间,直至拓卡的右手无力地垂下,那条血线才终于裂开,细密的血珠化作从前胸一直穿透到后背的巨大伤口。

拓卡跪坐在地,嘴角与鼻腔溢出血泡,无力维持覆盖自己全身的紫色粘液,而阿黛尔则站在他的身后,脸色比之前更加惨白了一些。

胜负已定。

就只有一种情况下会拓卡的力量会没理由的增强,那就是他与斯盖拉的生命链接被切断了。没有斯盖拉的拖累,他的爆发力被强化了数倍,但这也意味着他的失败。

在没有人质的情况下,不论力量再怎么被强化,他都根本不可能是阿黛尔的对手,尤其是在对方知晓他的弱点的前提下。

“真不愧是……咳、道格拉斯家的长女……”

拓卡咳着血,背靠着墙倒下,血彻底浸湿了他衣服裤子的每个角落。他的肌肤染上濒临死亡的灰白,但断断续续的话语中却反而洋溢着热情,就像是有了什么重大发现一般。

“你……刚刚也是用这个……释放的军团级魔法吗……”

阿黛尔看着他,眼中闪过寒光。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拓卡一边说着,伤口处一边冒出深蓝色魔力构成的细丝,这些细丝在他可怖的创口间穿梭,将本来已经脱节的肌肉与骨骼重新连接,缝合。

“用自己的血加速自身……而献祭领域的施法速度又没有上限……原来如此,怪不得你能够瞬间释放三个军团级魔法……”

拓卡喃喃自语,随着伤口止血,他的话语也变得越来越流畅。极适性的水魔力正以常人难以想象的速度修复他的身体,这个过程一直持续到阿黛尔的剑尖抵在他的喉结上。

“这么悠闲地为自己疗伤真的好吗,我可是还在这里呢。”

阿黛尔剑尖微挑,迫使拓卡抬头看向自己。她想要威慑对方,但在对上视线的一刻,她却发现对方眼中没有丝毫的惊慌,反而是饶有兴致地盯着自己看。

“您应该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吧,拓卡先生。”

“我会被逮捕,然后接受正义的审判。”

“您还真是乐观。”阿黛尔皮笑肉不笑地看着对方,手上的剑反射着寒光。

“因为我不会告发你,毕竟是你帮我们解读的血魔法卷轴,告发你就等于告发我自己,”拓卡微微耸肩,仿佛是在炫耀自己已经恢复如初的右肩,“而你也不会动手杀死我。我们的利益并不冲突,难道不是吗?”

阿黛尔歪了歪头,“哦?我倒是觉得,后者作为保密的方法,相当具有吸引力呢。”

“死人的确不会告密,但你是不会那么做的,道格拉斯家的长女——你不能杀人。”

阿黛尔的眸子沉了下来,脑海中闪过托尼尔死灰色的脸,还有黑衣人嘲讽自己的那句话。她的手腕传来刺痛,下一刻,血色的剑刃往前移了一寸,将拓卡喉咙处划出一个小口。

“如果你的同伴告诉过你什么,那我不会介意在这里证明他错了。”

鲜血顺着拓卡的脖子流到胸口,但他的眼中却依旧没有恐惧。

“与那无关,你不能杀人。”他又重复了一边,语气平淡地像是在喝下午茶一般。

“毕竟,你必须成为‘纯净之人’,不是吗?”

在听到那个名字的时候,阿黛尔愣神了一瞬间。

纯净之人,除了字面上的意思之外,一般都是用来代指与圣心融合的资格。阿黛尔知道会导致解除融合的两种情况,一个是死亡,另一个则是融合者身为王的资质被人民否认。这些是她从“梦”中得知的事实,但与圣心融合的要求却从未在《圣维尔学院》中明确地提起过。

阿黛尔唯一知道的就是“只有纯净之人才能与圣心融合”这句话,但“纯净之人”的具体定义却是未知的。

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剧本”中的米拉不能与圣心融合,但斯盖拉却可以?只是因为两人性格上的不同吗?还是有什么更具体的定义?阿黛尔一直在思考这个问题,但她没有想到的是,自己会在此刻得到答案。

“你不能亲手杀人,否则就会失去‘纯净之人’的资格。所以,你大可不必用这点来威胁我。”

不能杀人……就只是这么简单?

虽然感到错愕,这么简单的理由居然是历代国王都无法与圣心融合的原因,但阿黛尔并没有将这些表现在脸上,而是将握着剑的手轻轻地翻转,挑动拓卡的伤口。

“在获取圣心的道路上还能保持善良,深陷权利的漩涡却依旧要手不沾血,这听起来的确像是个合理的考验,”阿黛尔眼睛微眯,话锋一转,“但是,您不仅假设了我本就想要圣心,也假设了我会就这样相信您空口无凭的说辞呢。”

“你大可不相信我,在这件事上赌博,不过你的妹妹可是会很伤心的——尤其是当她把圣心拿到手,却发现自己心心念念的姐姐居然没有资格与它融合的时候。”

“……你在说什么?”

手腕上的刺痛在一瞬间到达峰值,即便阿黛尔自己还没能理解拓卡在说什么——当然,这并不是事实,既然手镯做出了反应,就说明阿黛尔的理智已经明白了对方那句话的意思,她只是,在那一瞬间无法接受而已。

拓卡看着维持不住假面,情绪开始显露在脸上的阿黛尔,眼睛又睁大了一些。

“你……不知道?”

他的嘴角咧开,自言自语起来。

“她不知道……她不知道……!哈,她居然不知道,哈哈哈哈哈哈——”

“——闭嘴!骗子!”

阿黛尔的手颤抖着,“米拉明明失忆了,她怎么会为了我……”

拓卡依旧在笑着,“失忆了?是谁告诉你她失忆了?”

“米拉自己——”阿黛尔说到一半卡壳了,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但她不愿意承认。像是要说服自己一般,她大喊道,“斯盖拉也失忆了,没错,是你们手术的副作用——”

“三十一号的记忆缺失是手术失败导致的,但米拉的手术可是相当的成功……”

拓卡突然停止了解释,嘴角转而露出一股冷酷而异质的愉悦。

“让我来告诉你一件有意思的事情吧,道格拉斯家的长女。”

他嘴巴开合,吐出的每一个字都宛如钟鸣,在阿黛尔的脑海中震荡。

“当我剖开米拉的胸腔,将‘特斯米的哀鸣’刻到她血淋淋的心脏上时,她口中所念的……”

——正是你的名字啊,阿黛尔。

**

阿黛尔在暗室中扶额喘息着,头疼欲裂的同时还要忍受着手腕传来的刺痛。每每回忆起那天晚上的对话,她都不得不用手镯这么刺激自己,但这种痛楚也只能勉强能将那股灵魂深处传来的撕裂感压制。

可她又能怪谁呢?她早该想到的,在“剧本”其中一个be里,米拉可是直接在女主角面前提到了生日晚会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怎么可能真的失忆了呢。

自己明明是知道这点的,但为什么,在地下那天,当米拉这么告诉自己的时候,她却连一秒都没有怀疑过对方可能在撒谎的事实?是自己真的如此愚蠢吗?还是说,她的潜意识不想承认,不论在“剧本”还是现实里,米拉一直都记得,一直是为了自己才……!

“不,不不不……那些都已经不重要了,阿黛尔!”

阿黛尔咬着牙,强行压制住脑海中此起彼伏的声音,接着从右手边的卷轴堆中抽出一卷。她正在寻找记载着拓卡提到的“特斯米的哀鸣”的卷轴,那是施加在米拉身上,把她的头发变成金色的魔法。

阿黛尔已经知道那个魔法能够改变人的血统,但皇室的目的不可能这么简单。这个魔法一定还有除了改写血脉之外的效果,但当阿黛尔逼问拓卡时,对方却只是两手一摊,表示自己知道的并不多。

“我是个医生,皇室的家伙们有什么目的与我无关,我只是帮他们执行,尽我所能让手术成功罢了,”拓卡说道这里,看着阿黛尔的眼神反而有些意外,“倒是你,我还以为你知道的会比我更多呢。毕竟,那个卷轴不就是你自己解读出来的吗?”

他的话正是阿黛尔这一周来都埋头在地下室的原因。根据拓卡所说的,有关“特斯米的哀鸣”的实验早在数十年前就已经开始,但由于缺少相关的资料和记载,他们也只能摸着石头过河。结果就是绝大多数改造对象连第一阶段都撑不过去,二阶段的失败几率则接近百分之一百,唯一的存活个例就是斯盖拉。

这个困境一直持续到数年前,他们突然从皇室那里得到了一份文件,上面记载着正确施展“特斯米的哀鸣”的所有步骤。而那个时间正好与阿黛尔开始和黑衣人合作的节点相吻合,所以拓卡一直以为那是阿黛尔解读出的成果。

而从理性角度来说,这个结论并没有问题,毕竟“特斯米的哀鸣”是欢愉信徒克鲁斯创作的魔法,而克鲁斯本人则是个极适性的血魔法适格者。想要解开他为卷轴施加的封印只有两种方法,一是他本人亲自动手,二是靠血魔法资质比他更高的人强行破解。

但鉴于克鲁斯已经在数百年前被最高审判庭的裁决圣枪处决,而本世代的血魔法师中,已知资质超过他的又只有阿黛尔一个人。所以,如果克鲁斯本人没有从坟墓里爬出来,那这个魔法卷轴就一定曾经过阿黛尔之手。

这个结论简单清晰,甚至说服了阿黛尔本人,即便她完全不记得自己有解读过叫这个名字的魔法。

阿黛尔手上机械性地重复着抹血到封口,扯开卷轴,查看标题,然后随手丢到一边的动作循环。这卷不是,这一卷也不是……不过没关系,虽然她不记得了,但自己为所有解读过的血魔法都留下过一个手抄副本,只要找到那个,阿黛尔就能知道“特斯米的哀鸣”真正的作用……

咚、咚。

阿黛尔突然听到了敲门的声响,能够透过书架的阻拦一路传到暗室这里,说明来者已经是很用力的在拍打着自己的房门。但阿黛尔脸上却只是露出烦躁的表情,手上一边继续抽出新的卷轴,一边打开桌子边上的一个开关。

“请不要打搅我,我不饿。”她对着浮现的传音法阵说道,眼睛依旧停留在卷轴上,似乎觉得分一点神给对方都是浪费。

反正又是哪个没长眼睛的新女仆想来“关心”自己,别开玩笑了,她现在可没时间上去玩什么大小姐和好女仆的过家家……

“大小姐,是道格拉斯公爵与夫人想要见您!”

传音法阵中传来了阿妮萨焦急的声音,阿黛尔手上的动作停了下来。

她呆滞地看着传音法阵,一直处于暴走状态的大脑像是突然被泼了一桶冰水,瞬间从头凉到了脚。

过了十五分钟,阿黛尔打开了房门,方才身上的狼狈都已经消失不见。她坐在轮椅上,衣着整齐,脸色如常,似乎已经恢复到了一如既往的状态,只有紧紧握着的左手显得略微有些不自然。

“大小姐……”阿妮萨看着她,眼中流露出担忧,“公爵与夫人他们……”

她说到这里就停了下来,对此,阿黛尔的嘴角勾起一抹弧度,努力让自己僵了一个星期的表情看起来自然些,“他们还在等我们,走吧。”

阿妮萨咬着下唇,最终无言地绕到阿黛尔的轮椅后,将她向道格拉斯家议事厅的方向推去。

一路上,阿黛尔都在心里模拟接下来的开场白,上一次她见自己的父母还是在圣维尔学院的毕业典礼上,但他们并不是来看自己的。事实上,他们甚至全程都没有跟阿黛尔说过一句话,而是在典礼结束后直接去找皇室的人交谈,毫不掩饰他们只是为了借机攀关系而来。

他们一直都在憎恨着自己,阿黛尔早已习惯并接受了这点。她并不会为那种事感到伤心,准确来说,今天这样的传唤反而更让她感到诧异,究竟是什么事情,才会让他们想要单独见自己——

“——收拾好行李,送你回家族疗养所的马车明天早上会到。”

这是他们见到阿黛尔后,说的第一句话。

阿黛尔呆滞地看着坐在台上的父母,看着他们被阴影覆盖的面部,刚刚一路上准备好的开场白全部被忘得一干二净。

“……为什么?”

“因为你没有能够成为王妃,阿黛尔。”

阿黛尔微微张嘴,像是终于回过神来一样,她露出了惊慌的表情。

“不,不不,我还可以——”

“你已经失败了,阿黛尔。”

阿黛尔的瞳孔颤抖着,却并非因为父母声音中的冷漠,而是因为他们话语中传递的信息。

——米拉和萨米尔的婚礼,将在一周之后举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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