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呀……
——其实早就已经……亲手把姐姐给杀了呦。
昏暗的血肉工厂内部，火萤一边踩在米拉的胸口上，一边如此讥笑道，展开双臂，声音跳脱欢腾的仿佛舞台上那个看透一切的丑角，而与之对应的，她话语的内容是如此荒谬，以至于米拉在那一刻无法理解。
“你在……说什么？”
她下意识地反问，火萤垂下头，看着她啧啧两声，“还不懂吗？真是的，非要人家把谜语解释给你听，这样多没趣呀。”
不过，反正这些马上就都无所谓了，看在失恋同伴的份上，妾身就大发慈悲地为你解开谜底吧——她说着俯下身子，贴到米拉的耳边，就仿佛在叙述什么见不得人的秘密一般，小声地开口。
“你还记得，‘佳琪’这个名字吗——”
问句在结尾处戛然而止，火萤下一刻已经跳开了两步，胸前带上了大片的焦黑，而原本被束缚住的米拉则已经不在原地，而是再度回到了架着剑的姿态，嘴角带着鲜血，怒目圆睁地看着对方。
对此，火萤只是娇嗔一声，脸上好是无奈一般。
“真是的，妾身不过是提了下那个名字而已，你怎么就这么激动呀，难道……”
她说着，一边随意地用手撕开自己胸口处，将那些被电焦的皮肤随手丢开，露出了底下那层粉嫩的物质，脸上则再度带上了戏谑的笑容。
“难道说，你自己其实也清楚，这个名字意味着什么吗？”
火萤话音刚落，所处的位置下一刻便被堪比白昼的雷暴覆盖，然后又被数轮弯月般的高压电弧连续斩击，然而这些猛烈的噼啪炸裂声也都无法盖住米拉的怒喝。
“我不在乎！我不在乎她为什么突然开始喜欢吃辣，也不在乎她为什么会说精灵的语言——我才不在乎，你听见了吗！！”
与她的愤怒相对的，狂躁的雷暴中却传来了火萤不紧不慢的回声。
“呼呼，真的吗？妾身怎么感觉……你不仅在乎得要命，而且实际上……心里还有些侥幸呢？”
“——！”
米拉的攻势一顿，握着剑柄的手差点松开。
因为，火萤说的一点都没错。
不仅是说中了米拉比谁都更在意那个名字的事实，而是直接点出了她内心最深处的情愫。
在自己十四岁生日的那个晚上，米拉其实就已经明白了姐姐一直恨着自己的事实。那是如此理所当然的结论，毕竟不论把谁放到阿黛尔的位置上，大概都会对自己这样的“妹妹”产生同样的憎恨吧。
也正是因此，守在阿黛尔床前的那些日子里，她从未幻想过姐姐醒来后会原谅自己。
自己能做的，就只有尝试通过反差来衬托出姐姐的优秀，尽可能地将自己从她那里夺走的一切归还与她……除此之外，任何的要求都是奢望。
然而，后来所发生的一切，却与她这卑微到土里的期望并不相符。
“呐呐呐，告诉妾身嘛，第一次在地下洞穴里，当那个女人为你理着耳畔的发丝，唱起小时候的摇篮曲时，你是什么心情呢？你肯定感觉很不可思议对不对？毕竟当时根本没有别人在你们边上，就像你那个灾难般的后半段生日晚宴一样，她当时根本就没有再把姐妹游戏给演下去的必要呀。”
雷暴攻势断档，火萤慢悠悠地从焦臭的烟尘残骸中走出，继续说道。
“可是呢，她却还是摆出副‘姐姐’的模样，几乎就像是，她突然真相信了，自己就是个‘呵护妹妹的好姐姐’这个设定……虽然从你的角度来说，这肯定是个相当美好的奇迹啦，但你真的从来都没有感到奇怪过吗？为什么那个曾经毫不犹豫地折断你小腿骨的家伙，睡了几年后就发生了这么微妙却唐突的变化，几乎就像是，有什么别的玩意进到那个脑壳里了一样……”
“闭嘴！”
米拉持剑的手不断颤抖着，仅仅是听着火萤的话语，她的心率就已经达到了极限：“我说过了！我不在乎！就算她突然……知道了什么别的东西，她也是我的姐姐！”
没错，只要阿黛尔还是自己的姐姐，那对米拉来说就已经足够了——她不断地如此告诉自己，试图将心底那被火萤勾起的不安压下。
然而，火萤看着紧咬自己下唇，用自我折磨的方法来坚定信念的她，嘴角戏谑妖艳的笑容却更加灿烂了。
“‘突然知道了别的什么东西’？诶呀，你还是没听懂呀，”她摇了摇手指，“你以为那家伙是‘获得了另一个人记忆的阿黛尔’，但事实却是反过来的哦。”
反……过来的？
米拉眼睛睁大，愣住了，一瞬间无法理解，或者该说，抗拒理解对方的话语，但火萤并不会给她继续逃避的机会。
“我说呀，你还记得，当阿黛尔撕破脸皮把你腿折断之后，自己做了什么吗？”
突然被问到那个晚上，米拉思绪中断了一瞬间，下意识开口回答了她的问题。
“我……我推了她……”
“是的，你用力地推了一下她的小腹，而那个得意地狂笑着的蠢货，以为一切都已成定局，根本就没任何的防备，居然真被一个小女孩的力气给推到失去了平衡，就那样往后倒下，然后……”
火萤自己说着也往后一靠，头撞在自己的脊椎骨刺上，然后一歪头，翻着白眼吐了吐舌头。
“啪咚一下，她后脑勺磕到了柜子上，当场就软倒在地，对不对？”
“那……又怎样？”
“那又怎样？”火萤脊椎反弓，以一个扭曲的姿势重新起身后捂住嘴，做出一副震惊的表情，“哇，多么冷血的说法，毕竟——那可是，你亲手杀死自己最喜欢的姐姐的一刻呀。”
米拉的剑僵住了，火萤的话语、记忆的洪流、还有所有知名与不知名的情绪全在她脑海中打成结，唯一还在运作的部分，就只剩下了那最本能的抗拒。
“你在说什么……她现在就在精灵的首都。”
对于米拉的反驳，火萤点了点头：“没错，她的肉体的确还活着，但很可惜，那里面住的可不是你最喜欢的姐姐了呀。”
“一派胡言！”
“诶呀，你可真是冥顽不化。虽然妾身也能理解啦，对于你们这些普通人族来说，这种事还是蛮难理解的……欸，妾身还是从最基础的部分讲起吧。”
火萤说着，身边被米拉电光给烧焦的血肉地板中冒出粉色的肉芽，然后迅速成长为大片的白色骨板，上面随即浮现出宛若蛆虫的起伏，这些令人反胃的鼓包组合到一起，变成了一个单词——“混沌”。
“所以，公主殿下，你知道混沌的本质是什么吗？”她说着，身边的脊椎骨节像是教鞭一样敲了敲骨头上单词。
米拉没有回应一副老师模样的火萤，后者便又用脊椎骨刺敲了敲“白板”，有些不满地叨了句“真是个坏学生”，然后继续独自解释道。
“混沌，乃是超出了萨尔曼帝国、精灵国度、乃至苏马尔特大陆的存在，事实上，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为来自世界之外的无序与虚无……亦或者可以称之为，恶意。”
“……你到底，在说些什么？”
“别急嘛，你听下去就知道了。”
她说着，手臂一挥，米拉头顶的肉壁发出了粘稠的撕裂声，只见那肉团肿瘤遍布的肌肉结构被巨力从中间撕开，腥臭的血液如瀑布般喷涌而出，落在地面上砸出大片的血花。
而与这五马分尸级别的恶心场景相对应的，是从撕裂缺口处透入此处的银色月华。
火萤抬起头，看着缺口处的月亮，“伊斯利亚……夜晚与美丽之神祗，即便现在只能用幻术来模仿祂过去的模样，祂的垂怜也依旧是如此动人心魄。”
她对那柔和美好、却又暗藏销落的光芒发出感慨，继续道。
“你也知道混沌之乱所导致的月光女神之逝吧，那证明了混沌是一种高于这个位面的力量，甚至就连神明都能被它这股纯粹的否定力量所解构。而理论上来说，由于混沌高于这个位面的本质，若是在没有外界干扰的情况下，它本该毁掉吞噬咱们所在的这个世界。这个过程也许不会很快，但一点点的，这个独立系统内的一切都必然会被同化成与它别无二致的虚无……”
她说着，低头看了看自己基本已经赤裸的身体，扯了扯自己身上余数不多的残留肌肤，像是确认了一下自己的存在后才再度抬起头，继续道。
“可咱们此刻却还好好地站在这里呀——你肯定想这么问，对不对？但那其实是因为，咱们聪明的‘神’想到了个好办法：既然一个独立的系统无法靠自己来抵抗高位面的力量，那么引入一个与‘混沌’同位面的变量因子，让它们互相抵消掉不就好了吗？”
“你……说得，就像那很容易一样。”
“诶呀，出于你生命倒计时余数不多，妾身当然得省略掉大多数的‘技术细节’嘛，”火萤满脸笑容地说道：“但你有一点说对了，这远没有听起来那么简单，如何从低位面定位到一个高位面的变量本身不提，光是试图去理解如何将变量引入这个世界的步骤，就足以烧毁人族有史以来最聪明的大脑。如此复杂，几乎可以说是不可能的工程，虽然咱们的‘神’最后成功地做到了，也确实靠着这股变量改写了原本必将属于混沌的胜利，但这也带来了另一系列的后果，其中包括了不少你们耳熟能详的悲剧……”
卡曼城大屠杀，第一次和第二次萨尔曼内战，火月节大饥荒——就像报菜名一样，火萤掰着手指将这些历史事件一个个念了出来，每说一个名字米拉的瞳孔就微缩一分，不仅是因为它们确实耳熟能详，更是因为一个共通点。
“这些，都发生在萨尔曼帝国成立初期的……”
“对，不愧是现任萨尔曼帝国的公主殿下~这下你懂了吗？看你的表情，你已经猜到了吧——没错，那个变量，不是一种武器，不是一种概念，甚至不是一种语言，而是带来了这一系列悲剧的家伙——传说中的人族之王，帝国的贝利奥尔大帝哦！”
火萤一合掌，看着米拉听到这个消息后震惊的表情，嘴角再度勾起几分，继续道。
“事实上，她的灵魂并不属于我们这个世界，而是一个高位面存在的复制品。咱们的‘神’将她植入了一个婴儿的身体内，又将自己的心脏给了她，让她成为了有史以来最强大的人族，再接下来就是三族联合、反攻、胜利、帝国内乱、大把大把地死人、巴拉巴拉……后面发生的事情，虽然面向平民的教科书上不会讲，但你也应该从道格拉斯家跟皇室的家庭教师那边听过一遍啦~”
米拉眸光不定，并没有肯定，只是反问道：“这些历史，跟现在有何相干？”
“当然有关系啦，亲爱的公主殿下，”火萤噗嗤一笑，“你也从那只蠢龙的嘴巴里听说了吧，在数千年的沉默之后，混沌终于又要重现于世了呢，你觉得这意味着什么呢？”
“……”
“你还不懂吗？‘神’这次也同样别无选择。想要改变这个世界被混沌吞噬的命运，祂就必须再一次引入那个来自高位面的变量——不是别的变量，就是同一个灵魂的复制品哦。可是咱们又都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这个高位面的灵魂可不是什么英勇无私的大英雄，而是个无可救药的小人、自私自利的伪君子、为了巩固自己的权利，不惜为人族带来带来无数战乱与死亡的暴君！她在位期间，人族平均每十个幼儿中只有一个能够活到五岁，这是多么可怕的数字啊！”
火萤虽然嘴上这么说，但脸上的表情却愈加愉悦，声音也亢奋起来，米拉看着她，心中的那股不安再度膨胀，她张开嘴，叫火萤停下，但对方无视了她，只是继续了下去。
“那个变量残忍暴戾的根源来自她在高位面里的经历，失败的人生扭曲了她的心灵，突然获得的强大力量则使她进一步堕落，就像是那句老话，屠龙者终成恶龙一样，这一切最终使咱们的救世主变成了一个不知如何克制自己欲望的怪物。多么经典，却又多么令人惋惜的一出戏剧啊！当然了，欣赏这幕演出的代价可不止几枚赫卡银币，咱们那位爱民如子的神明自然是不想再重蹈覆辙的……”
“够了！闭上你那张满是谎言与诡计的嘴！”米拉大喝着打断对方，“你又怎么可能知道这些关于神明的知识！”
“嗯？是才华横溢，却又毫不吝啬分享的主人将这些‘真理’讲给妾身听的哦——虽然这么说你也不会信啦，不过没关系，虽然不比主人，但你也不笨，话到这个份上，只需要再知道两个小知识，你想必也能够明白妾身指的是什么啦。”
火萤说着，首先竖起食指，“一……一具身躯只能容纳一具灵魂，若是要进行替换，那么身体的原主人就会消失，只有记忆的部分会被保留下来。”
“我说了，停下！”
与那不安到极点的声音一起，狂躁雷光再度朝着火萤袭来，但她嘴角的邪笑却只是挑得更高了，眼睛愉悦地弯成月牙，也不闪身躲避，就那么站在原地，不紧不慢地竖起了第二根手指。
“二，那个作为变量的灵魂，在高位面中的真名，就叫做……”
电系魔力与火萤身前升起的血网对撞产生震耳欲聋的轰鸣，但那终究还是晚了一步，在那之前，米拉已经听到了她口中的最后两个音节。
——“佳琪”。
空气中跳动的电荷逐渐衰弱，除去最初那下碰撞之后，再无后续的攻势，取而代之的是火萤的狂笑。
“嘻嘻嘻！你现在明白了吧！‘神’上次犯下的最大错误，就是选择了一个婴儿作为变量的载体，那个被选中的小家伙真是可怜，还未来得及产生自我意识就被洗除了人格，而作为变量的‘佳琪’则带着她所有悲惨记忆与恶劣的本性一起，被原封不动地植入了进去，最终造就了一位祸害世间的暴君。所以，这一次，祂改变了策略，选择了一具已经拥有完善人格的载体，利用那个倒霉蛋原本的记忆来改造……不对，该说是欺骗才是，祂欺骗了那个高位面的灵魂，削弱了她对自我记忆的认同，让她以为自己是这个世界的原住民！”
“闭、嘴……”
米拉的声音中失去了之前的那种力量，似乎只是吐字就已经拼尽全力。
但真正将她一直以来的信仰击溃的，是火萤接下来的话语。
“当然啦，这么做的风险也是很大的，毕竟没人会对突然挤进自己家里家伙客气，就算打不过，至少也得和她同归于尽对吧？这就是灵魂移植的难点了：一个没有记忆的婴儿还好说，但对一个活过十几年，灵魂已经发育完全的载体再做同样的事情就很困难啦。那么，为了确保载体的原主人不反抗，咱们的神明很聪明地选择了她最脆弱的时候进行这精妙的‘手术’……是的，别怀疑自己，你已经猜到了！就是当她放下一切戒心，肆无忌惮地展现自我，然后又突然陷入昏迷的时候——也就是，你十四岁生日的那个晚上！”
十四岁……生日的那个晚上？
米拉手上的剑啪嗒一声掉到了地上，而她本人则是呆站在了原地。
火萤一步步朝着她走去，可她的视线却凝滞在了固定的角度，期间前者的嘴巴依旧不停。
“多亏了你那一推呀，才能让她的术前准备如此完美，不论是精神还是肉体都陷入了完全没有防备的姿态，任由咱们的神明偷梁换柱，而等到她再一次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一个全新的人啦~这下你懂了吧，妾身说你搞反了，因为现在正跟精灵们辩论的那个家伙，根本就不是‘获得了另一个人记忆的阿黛尔’，而是‘窃取了阿黛尔记忆的佳琪’呀！”
与火萤欢快的结论对应的，是绝对的沉默。
米拉彻底失去了声音，脊骨组成的骨蛇从她脚边的肉制地板中破出，顺着她的大腿一路向上，将她缠绕，然而她却只是一动不动地任由这一切发生，有什么在她心底破碎了，她的精神已经不足以支持自己的肉体做出反抗。
看着身体仿佛冻结了的米拉，火萤笑得更开心了。
毕竟，她说了这么多，目的就是想要看到对方现在这副模样。
明明只是弱小得不值一提的人族，她却已经不止一次在米拉与那个自称阿黛尔的家伙面前铩羽而归，即便主人并没有追究她的过错，但那股恨意与嫉妒却在这个过程中确实地积累了起来。
而此刻，眼见她们中的一人陷入崩溃的模样，火萤脸上的弧度已经不是故弄玄虚的假笑，而是发自内心的欢愉喜悦——即便她并没有一颗真正的心脏，但她也还是开心地小跳着，裸足踩在脚下的血滩中，一步一个深红色的血花，就这样走到了米拉的身前，用手勾起了米拉的下巴。
“哦~可怜的小家伙，看起来你完全无法接受呢。虽然妾身也理解啦，毕竟阿黛尔是你心中唯一的救赎希望嘛，知道她其实早就被自己亲手杀死，你已经从根本上失去赎罪的可能之后，谁还能冷血无情地装作无事发生呢？”
随着她的话语，骨蛇终于绕过米拉的胸口，开始盘旋着绞住米拉那修长的颈部，但即便到了这时候，后者依旧毫无反应，失去高光的瞳孔中只剩下了空洞与迷茫。
火萤见状，假心假意地摇了摇头，像是要安慰她那样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亲昵地贴到了她的耳畔，轻声细语起来。
“不过呢，作为失恋的同伴，好心的妾身就再告诉你个好消息吧~你现在肯定很讨厌那个鹊巢鸠占，把你姐姐给干掉的冒牌货对不对？”
“……”
“哇，给点反应嘛，”火萤啧啧两声，但随即又嘻嘻地笑了起来，“但没关系，你听了这个消息之后肯定会恢复精神的。因为那个冒牌货，很快也要体验到你姐姐当初的感受了哦~”
“……当……初？”
米拉失神的眼睛重新泛起一丝波澜，断断续续地说道，火萤见她有反应，便又开心地啪啪两下拍了拍她的肩膀，说了句“就知道你会喜欢这个消息的”，然后继续解释道。
“你没听错，她很快也要体验到灵魂被驱逐出身体的感受啦，就像她当初对你姐姐所做的一样，咱主人也会在她身上执行一样的步骤哦~怎么样，知道那个冒牌货马上就会得到罪有应得的惩罚后，你心里是不是好受了一点呢，嘻嘻~”
她嘴里说着“不用谢谢妾身哦”，接着就那么毫无防备地转过身，离开了米拉的身边，朝着困住沃莉伊儿的那颗巨大心脏走去。
与此同时，缠在米拉脖颈处的骨蛇也只是松松地贴在她的大动脉上，虽然它随时可以彻底断掉米拉的血氧供应，但火萤却没有让它收紧，理由很简单。
因为她还没玩够。
是的，火萤此刻依旧不满足。
她还想继续折磨米拉，想看到她更多痛苦的模样，直至她被自己彻底玩坏。这样一来，自己才算是报了之前在这俩人族手上数次吃瘪的仇。
而在那之前，就让自己先解决纳查族勇者这个更大的麻烦吧，等杀了她之后自己再专心玩弄米拉——火萤开心地哼着小调，心中盘算着所有心灵与肉体上的酷刑，甚至为米拉大概率会在体验完全部的“娱乐活动”之前就会先死掉而感到遗憾，但不论如何，自己在回去见主人之前，肯定是有得乐子享了。
然而，她脑海中的美好想象，却被身后再度亮起的白色闪光给打断了。
“嗯……？”
火萤回头看去，发现她所召唤出的骨蛇已经全部断裂，而那个原本失神的金发人族少女，虽然依旧满脸的动摇与迷茫，却还是捡起来自己掉在地上的佩剑，将剑尖对准了她。
“呼，”火萤有些不爽地嗔了一声，“你这家伙，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还在坚持什么呢？难道说……不会吧，你不会还想保护那个冒牌货吧？”
“我……绝不会让你……”
火萤眯起眼睛，一瞬间看起来有些不解，就像不知道为什么米拉还能说出这种话一样。
而在半晌的沉默之后，她先是讥笑一声，然后用手捂住脸，像是控制不住了一样，疯狂地癫笑起来。
“哈哈、哈哈哈哈！真是的，妾身早该知道的，上次在沙漠里交手的时候就该知道的，除了主人之外，所有的人族果然都是一根筋的蠢货！就算知道妾身说的都是真的，也照样还是会骗到自己接受为止，简直是蠢得无可救药！！！”
她笑完，满脸嘲讽地看向米拉。
“行吧，就当做给你这种愚忠的怜悯好了，妾身给你个机会，来吧，”她张开双臂，身体大开，“咱就站在这里，你有什么想用的招式都尽管使出来吧~不过，别怪妾身没提醒你，这一招之后，咱可就不会再手下留情了哦，你会死得很难看的——”
火萤的话音未落，米拉的身影就已经从原地消失了，其速度明显超越了之前的总和，以至于光线在那一瞬间产生了极大的扭曲。
她，使用了时间领域。
火萤意识到了，但她却丝毫没有准备防御的意思，只是保持着那副不屑的模样站在原地。
毕竟，她有百分之一百的自信，就算加上时间领域，区区一个极适性的家伙也绝对不可能破开主人给予的“胚胎”。
要知道，那可是主人身体的真正一部分，怎么可能被一个还在诅咒限制下的区区人族给破开呢。
在这绝对的信心中，交锋，在一瞬间就完成了。
这次，没有夸张的雷暴，也没有血海与骨刺荆棘。
后者是因为火萤对于主人的盲信，让她放弃了自己原本有的主动权，但前者这内敛的性质却不同。
那并非因为米拉已经无法驱动足够的雷魔力。
而等到火萤明白过来这点，一切都已经成了定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