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心近在咫尺,阿黛尔却止步不前。
她忍受着脑海中排山倒海的撕裂感,强迫自己的视线聚焦在面前之人身上。
只不过,就算闭起眼睛,看不到那标志性的金发与几乎与少女接近的俏丽容貌,她也知道对方是谁。
那阴柔中性的语气本身,已经足以表明他的身份。
“拉赫曼……”
属于皇室三兄弟中最小的那位,她几乎是从牙缝中龇出的这个名字。
“真是令人感动,几年不见,我的好同伴还记得我的名字呢,”拉赫曼扬起眉角,“不过比起叙旧,我还是以一个更适合的问题来作为开场白吧——你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呢,道格拉斯家的大小姐?”
“呵,这话……难道不该是我来问你吗?”
只是开口说话,她脑袋里又闪过一阵撕裂感,阿黛尔努力不将动摇体现在自己脸上,但对方似乎看破了她的强撑,笑了起来。
“哦,道格拉斯家的大小姐,你也是个聪明人,这么简单的问题,应该就不需要我来亲自解释了吧?”
“对啊,是不需要了!”
她也硬扛着嗤笑起来。
没错了,跟洛克里奇扯上边的这家伙还能有什么目的?不就是软硬两手准备,如果斯盖拉来到这里后发现了端倪,想要逃跑,他就会亲自出手,迫使斯盖拉与圣心融合,升格成第三个媒介。
比起当初马蒂斯那弯弯绕绕的阴谋,拉赫曼跟洛克里奇的这些计划甚至可以说是简单直白到有点可爱了——然而这并不代表事态解决起来也一样简单,阿黛尔心底远不像脸上笑得那么轻松,视线几乎全程聚焦在那根从拉赫曼尾椎骨上延伸,一路连接到圣心上的血管。
“拉赫曼,”她的声音沉了下来,带上了阴云般的压迫感,“我就不和你废话了,现在投降,现在以及过去你做的那一切,我都可以当做没有发生过。”
“哦?我亲爱的伙伴,你这意思是,可以留我一命?”
“没人需要知道你做过的那些事情,只要你不继续做没意义的傻事的话。”
“哦,多么熟悉的条件,咱们上次以及上上次交手前,你好像也都说过类似的话,说可以各走各的路呢……”
拉赫曼耸了耸肩,“只不过,虽然你的提议很令人令人动容,但还请容我拒绝。”
阿黛尔眯起眼,眸子里血色翻涌。
“你不是我的对手。”
“单论魔力资质的话,我确实远不如你,不过……呵哈哈哈,咱们这些专门窃取他者血肉与灵魂的血魔法师,内战的时候还想着比拼自己的魔法资质,是不是有点太‘离经叛道’了点?”
“当初献祭了一整颗龙首的你都没能战胜我,现在的你更没有胜算。”
“哦,这可说不好,毕竟这次……我的祭品可是神的心脏啊。”
阿黛尔看着那根连接两者的血管逐渐充血,瞳孔紧缩,“你早已不是‘纯净之人’!强行跟圣心融合的话——”
“——会变成面目全非的怪物,我知道的。”
只是,咱们血魔法师在世人眼里,本来不就都是‘怪物’吗,拉赫曼如此淡然地继续道,嘴角的弧度不知是伤感还是释然。
“说到底,如果不是他的话,我早在今天之前,肯定就已经……就已经作为‘怪物’死去了吧。”
他的声音越来越低,最后几乎变成自言自语,而同一时间里,阿黛尔已经听出了他声音中的决意,眼下的情况显然容不得犹豫,她一手抽出梦岚给她的那把仪式剑,另一手将捏着的献祭法阵往胸口一拍,准备直接开启猩红狂热阻止他。
然而,就在她抽调自己血液,准备献祭它们的一瞬间,圣心那本该永痕不变的跳动声却突然加速了起来。
随着那颗纯白之心的疯狂收缩扩张,宛若钟鸣的巨响在空气中勾画出肉眼可见的波澜,而波澜的频率,几乎就像是……在刻意地与她此刻胸膛中的心悸同步。
然后,不属于阿黛尔的记忆再度涌入脑海。
她看到了宛若地狱一般的战场,无形的混沌造物被圣光术灼烧,但下一秒又前仆后继地扑上来,啃咬三族战士的身体,即便他们早已只剩残肢断臂——
“——咳、咳咳!”
阿黛尔一口气卡在肺中,手上的动作因而猛地停滞了一瞬间。
而也就是在这一瞬间里,拉赫曼已经完成了与圣心的连接。
一声类似嘶鸣的尖锐声响炸开了。
他的血液与圣心接触,几乎就像是某种极度不稳定的化合物那样,瞬间膨胀爆炸,只不过炸出来的并非火焰,而是血肉——几年过去,他的身形依旧远称不上高大,跟他的两个哥哥相比几乎就像个小孩子,然而这点现在却彻底颠倒了。
只见他的躯体急速膨胀起来,而这并非是和他献祭龙首时同类型的变身,因为他此刻的躯体毫无美感,膨胀的部分只是肿瘤般的失控增生,在短短几秒内就化作一座数米高的肉山。
只是一眼,阿黛尔就本能的理解了,这就是非“纯净之人”触碰圣心的结果。
才刚刚从侵入脑海的画面中恢复,她就又被眼前巨人观般的景象给冲击到,但事态并没有给她留震惊的时间,拉赫曼跟马车车厢差不多大的拳头下一秒就落在了她站的位置上。
“啧!”
阿黛尔在最后一刻才勉强闪开,不知是否是圣心的力量,拉赫曼虽然一副肉山的模样,速度却快到足以在空气中留下残影,而他的攻击虽然失去了法师一贯的的优雅与精细,但力量层面上的增强却完全填补了缺失的部分。
与他战斗就像是在经历地震,光是每一拳每一脚落地的冲击就足以让阿黛尔失去平衡,可与此同时,他肉山般的身躯却完全不受影响,能够带出残影的拳脚瞬击如暴雨般朝阿黛尔落下,而且丝毫不惧受伤,虽然每一次拼上阿黛尔利刃时虽然都会被削去大块的血肉,但圣心每一次泵动输血过后又会有更多的肿瘤增生填补掉伤口,让他变得更为强大。
几次来回之间,阿黛尔竟然落了下乘。
她被对方的追击打得连连后退,几乎像是不敌对方一般,大多数时候甚至只能堪堪躲开致命的攻击,情况极其凶险。
但这是不对的。
强行融合圣心后,拉赫曼的战力的确到达了自己不曾企及高度,可即便如此,他也绝不是阿黛尔面对过最强的敌人。
不论是力量、速度、还是再生速度上,他都远不及索耳麦地昂,更别提窃取了混沌之力,可以复刻神迹的马蒂斯了。
导致阿黛尔劣势的,与其说是拉赫曼,其实不如说是圣心。
是的,圣心。
每当阿黛尔试图使用血魔法时,她都会被圣心突然加速的跳动声打断,而只要一调动自己的血液,画面就会不断在她脑子里闪过,迫使她每次都慢上一步。
沉重头盔上那狭窄的视野,沉重地呼吸;自己伸手掐着刺客的脖子,将对方活活掐死;曾经葱葱郁郁的平原在圣光之下灼烧,作为南方牧民叛变的惩罚……
画面越来越具体,脑海中的撕裂感也跟着变得越来越强烈,她的动作变得迟缓,躲开拉赫曼卡车般的拳击的时间点也愈加极限。
怎么,又变成了这样?
记忆中,每次和他战斗的时候,自己都会因为各种各样奇怪的原因而落入下风。
为什么?明明自己的能力远胜于这个只有高适性的废物……!
她咬紧了牙关,一边闪躲一边竭尽全力试图抑制入侵脑海的画面,暴戾的情绪开始在心中蔓延,可却无处发泄。
下一秒,又是直击面门的一拳,但这次阿黛尔已经来不及躲闪,只能用剑护住自己,硬吃下一击,整个人随即被冲击打飞,撞到了圣堂迷宫的墙壁上。
“咳……”
口中涌上腥甜,她一把抹掉嘴角的鲜血,目光锁向了拉赫曼身后牵着的那颗圣心。
她其实是能直接解决这场战斗的。
虽然拉赫曼全身上下几乎都被囊肿覆盖,但唯独那根连接圣心的血管还保持着原样,只有纤细的薄膜包裹着,看上去不堪一击。
阿黛尔知道,自己只需要找到一个切入的机会,发动猩红狂热绕到他身后,斩断他与圣心之间的连接,就能结束这场闹剧。
然而,她不想这么做。
在暴戾的情愫之中,某种本能正在警告着她。
想要斩断连接,就意味着她必须靠近圣心本体。
这听起来没有任何问题,但……虽然没有任何证据,可阿黛尔就是知道,只要自己靠那颗圣心太近,就一定会被迫与它成为一体。
这个念头就像一个事实一样,牢牢地印在她的脑海中。
而她……并不想在这与圣心融合。
根据计划,她其实只是来取走圣心的,本质上是要拿它当做一切结束后跟皇室交易的筹码,而不是为了把这个东西塞到自己胸口里。
说到底,阿黛尔其实根本不能确定,自己究竟是否还算是“纯净之人”。
她虽然还没真的亲手直接杀过“人”,用的素材理论上都是现成的尸体,但问题是,“亲手杀人”这个定义本身就极其模糊。
首先,所谓的人是什么?只是狭义的人族吗?纳查族算不算人?自称神之子民的精灵呢?其次,什么是“亲手杀人”?一个人用拳头活生生把另一个人打成肉酱是亲手杀人,但一个人把另一个人推下悬崖呢?导致受害者变成一滩血肉的是坠落的加速度与谷底的石头不是吗?如果说这个还是亲手杀人,那么一个人在山顶引起雪崩,结果雪崩逼着受害者不得不从悬崖上跳下去的情况呢?
若只有第一种算是亲手杀人,那阿黛尔也许还没有失去身份,但若最后一种也算是亲手杀人,那么算上马蒂斯的情况,因她而死的人恐怕已经不计其数,而她与圣心强行融合的结果……只可能比拉赫曼此刻的模样还凄惨一万倍。
然而这还不是最糟情况,她不仅无法确认“纯净之人”的资格情况,而且拉赫曼还在步步紧逼,几乎就像是不要命那样穷追猛打,并没任何给她留下选择空间的意思。
在确定接近圣心就会被强制融合的前提之下,阿黛尔此刻唯一的选项就投下赌注,赌自己的确还是“纯净之人”,然后一刀斩断他和圣心的连接,在他弥留……或者说彻底死去,自己的“纯净之人”的身份失效之前,直接尝试和圣心融合。
那……自己真的要赌吗?
阿黛尔再次本能地感到抗拒,明明踏实地踩在地上,但她却感觉自己仿佛立于悬崖边缘,脚下石子崩落。
一旦踏出那一步,自己就会一同跌入深渊。
……不、不,自己不能……
现在还有机会,自己还能逃离这里,一切从长计议……没错!这只是对计划进行小小的修正,只是为了保险——
就像大坝决堤,恐惧突然如海潮般涌入,阿黛尔不再和拉赫曼拼刀对抗,手中之剑变得保守消极,转而开始寻找出路。
只是,她不可能逃的出去。
不仅仅只是因为圣堂内部的迷宫结构过于复杂,更是因为拉赫曼已经完全狂化,全程死咬着阿黛尔不放。
现在的他与其说是在守着圣心,不如说纯粹就是想要跟阿黛尔拼个你死我活而已。
一方毫无顾忌,另一方则束手束脚,战局于是愈加一面倒起来。
阿黛尔身上的伤口开始变多了,几次被重拳直接命中,即便她已在体表布下最高级的防护法术也近乎骨折,脚步也跟着愈发踉跄起来,而这劣势又进一步滚雪球,让她更难闪开拉赫曼的攻击。
终于,在十几次你追我逃的来回中,阿黛尔积攒的劣势超过了界限,防护法术的耐久已经所剩无几,而拉赫曼化掌为刃的一击已经到了她脸上。
情急之中,阿黛尔不得不调动自己的血液作为祭品,紧急构筑出一面魔力护盾。
而事实证明,这是个极其错误的决定。
——嘭!
古钟般震耳欲聋的心跳声传入耳中,阿黛尔瞳孔瞬间失焦,眼前来袭的手刃被入侵的画面取代。
这一次,她身处于一座肮脏的小巷。
高墙阻隔了阳光。狭小漆黑的空间里,黄绿色的污迹遍布,墨黑的血液在渠道中汇成粘稠的小溪。
无数的人堆积在彼此之上,一动不动,散发出死亡的气息。
而在尸山之前,有一个怀抱着幼儿的少年。
骨瘦嶙峋的他低着头,肌肤紧贴着指骨的干枯手指滑过幼儿惨白的脸颊。
在幼儿的腹部有一道可怖的创口,就如少年身后的每一具尸体身上那样。
少年抬起头,看向了她,干涸的嘴唇微微开启。
你想说什么吗?
阿黛尔听不见声音,但她却感受到了震动。
扭过头,她看到自己最忠诚的护卫丢下了佩剑,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颤抖着,似乎无法相信自己做了什么。
然后,他转过脸,眼中染着崩溃的血丝,朝着自己咆哮。
阿黛尔迷茫地看着他。
你又想要……告诉我什么呢?
她听不见,但她却感受到了,自己胸口深处的那股剧痛。
就像是,有什么资格被剥夺了那样。
……
下一刻,画面结束了。
阿黛尔傻傻地站在原地,不远处的拉赫曼还处于慢动作之中,正在重整下一波的攻势。
而她则感到额头一阵冰凉。
血液顺着那道刚刚被拉赫曼手刃划破的伤口流下,渗入了眼睛,让她的视线变得模糊。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在那模糊的视界中,她似乎看到拉赫曼的嘴巴缓缓地开合,说出了那句她记忆中的台词。
——你变弱了呢,阿黛尔。
她怔住了,眼前的景象似乎与刚刚的画面重叠了,脑海中那阴柔中性的声音也随之变大,将理性盖过
就像最初所说的,拉赫曼的长相,他的能力,他的性格,所有这些有关他的事情,都不如他那阴柔中性的声音给阿黛尔的印象深刻。
而究其根本,都是因为当初他所说的这句话。
很长一段时间里,阿黛尔不仅无法忘记,她甚至不敢主动去回想这句话,就因为她无法接受这句话所代表的,那个作为失败者的自己。
可是,这一点理应已经改变了,不是吗?
是的,你应该已经变了啊,不再是那个软弱无能的失败者了,不是吗?不论是面对索耳麦地昂还是马蒂斯的时候,你都赢了,为什么?因为你变勇敢了,学会了将一切都放在赌桌上,All or Nothing——这句经典的电影台词就是你能够活到今天的全部理由,也是你一往无前百战百胜的武器。没错,你已经掌握了这个世间的金手指,没人比你更狠,所以没人能打败你,没人比你更敢下注,所以所有人都会被你踩在高跟鞋下,这就是真理,你只需要继续赌下去,帝王之位便触手可得,不是吗?
对啊,一切明明都如此顺利,但现在是怎么回事?你在搞什么飞机呀阿黛尔,只是一点点的不确定,你竟然就想着要逃跑,不敢做出正确的选择?为什么?是因为米拉吗?就因为和她在一起的这段时间?回来的路上,和她相拥而眠的那一个个夜晚……你很开心对吧,如此贪恋埋进她头发与颈间时闻到的暖香,不愿放手,不愿冒险,因而变得怯懦无能,不再敢赌上一切,简直……
简直就像是……又变回了那个废物一样。
对,你知道我在说谁,就是那个对话框里写满写好的怨念都不敢发出,到猝死都不敢辞职的垃圾废物,佳琪!天啊!那一世的教训还不够吗?看看现在的你,破釜沉舟的勇气就是你唯一的武器,而失去了它的你,甚至连眼前这个只有高适性的废物都无法战胜。噗哈哈哈哈!就凭这样前瞻后顾的你也想着成为帝王?就凭这样怯懦退缩的你的,也妄想着自己能够保护好米拉她!?
“——住嘴……!”
阿黛尔发出痛苦的呻吟,她捂住头,时间此刻已经近乎禁止,但那古钟般的心跳声却还是持续不断地传入耳中。
好吵,好吵。
脑袋仿佛要被硬生生地掰成两半,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发现刺杀事件真相的那个晚上,同样的撕裂感,同样的声音,同样的抗拒……
在这一切混乱之中,原先那种本能的抗拒此刻已经彻底被挤到角落,在心底的争夺战中越来越小声,直至彻底被脑海中那混乱而缺乏逻辑的独白覆盖——诶呀,怎么能说我缺乏逻辑呢?我可就是你啊,我只是在帮你自省而已,说到底你其实心里很清楚该怎么做的,对不对?
是的,你知道自己该干什么的,来吧,来证明自己吧,向这个该死的国家、向那些看不起你的该死的人渣、向那个恶趣味的傻*神明、向这个世界证明自己,去把拉赫曼切成两节吧,把他的肠子扯出来,把他的肺部拧成麻花,把他那张大不敬的狗嘴斩成碎片,把他从你这窃取走的力量夺回来,没错,他就是个小偷,而你是帝王,帝王自古以来都有这个权利的,所以快去杀了他吧夺回自己的力量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杀了他——
高烧般的蜂鸣噪音冲入脑海,也就是在这一刻,阿黛尔的视线终于彻底陷入一片猩红。
等到她再一次回过神时,耳中已经只剩下了鼓声般的震响。
低下头,便看见那颗跳动的纯白心脏。
拉赫曼被切开的躯体倒在一旁,血流不止,已是弥留之际。
直到这时,她才看到,拉赫曼在战斗过程中为了强行摄取圣心的力量,其实早就已经被侵蚀得不成人形,已经像是巨人观的尸体一般,原本俏美的脸庞现在面目全非,完全无法分辨五官。
这样的他,根本不可能开口说出那句话。
只不过,是谁在她脑子里说话这件事……已经无所谓了。
对,反正结果就只是死了个小偷而已,而谁会在意一个小偷的生命呢?
阿黛尔现在甚至完全不在意拉赫曼还有多久会彻底死去,完全把“纯净之人”的资格抛在脑后,只是沉醉地看着手上跳动着的纯白心脏。
啊……
好美。
这是……
属于,我的东西。
思绪在这一刻彻底中断,握着圣心的手也已经贴合到她的胸口。
然后,一丝意外都没有,它就这么自然而然地没入了阿黛尔的体内。
和拉赫曼融合时的惨状完全不同,几乎就像是,它本就是阿黛尔身体的一部分那样,眨眼间就已经和她原本的心脏重合,完美同调,然后取代了它的功能。
而对于胸口内那新奇的跳动节奏,阿黛尔并没有感到先前本能所预料到的不适。
相反,她感觉……心情大好。
她低头,将自己在战斗中破损的白丝随手扯掉,露出了底下白嫩的肌肤,表面看起来,她纤长的腿部似乎没有什么变化,并没有突然爆出十几块线条明显的肌肉,依旧是那轮椅大小姐应该有的瘦弱模样。
但与此同时,她却轻松的站着——在没有任何肌肉强化法阵的前提下。
好吧,只拿能靠自己站起来这点来说事,似乎是有点太小瞧现在的她了。
只见阿黛尔随便给了边上躺尸的拉赫曼一脚,对方肉山般的躯体便像个皮球那样被踹飞了出去,而这依旧是在没有力量强化法阵的前提之下。
她歪了歪头,又把对方基本失去生机的身体当沙包,测试了下其他四肢的力量,最终得出了个令自己满意的结论——就算不强化力量,她现在也能随时爆发出堪比纳查族的力量。
而且,圣心带来的还不只是力量的增强。
她伸手抹了一下额头刚刚出血的地方,结果自然是什么都没摸到,那里的肌肤早已恢复如初。
不仅如此,当阿黛尔调动自己血液时,她惊喜地发现自己那珍贵的血现在几乎可以说是无穷无尽,甚至可以连续开启几十秒的猩红狂热状态,而失去的血液在下一秒就会从圣心中再度泵出,重新充盈她的躯体。
在开着猩红狂热顺着迷宫连跑几圈后,玩够了的她才终于停下,满足地伸了一个懒腰。
在打哈欠时,她顺便意识到了圣心为她带来的最大惊喜。
方才折磨得她要死要活的那股撕裂感,彻底消失了。
外源的记忆依旧在涌入她的脑海,只不过这次不再只是残缺的画面,而是更加具象的场景。
她的出身,与那条龙的故事,在混沌之乱中的崛起,于王座之上的时光,以及最后的最后……她那愤恨而不甘的死亡。
感受到最后的真相后,阿黛尔的脸色扭曲了一瞬间,某种阴暗暴戾的情绪开始上浮,不过她很快就控制住了自己,扶着额头哈哈大笑起来。
没关系,这次……一切都已在自己之手。
与阿黛尔一模一样的声音在心中回响,轻轻地低语,而它这次不再带来撕裂感,而是让她感到完美的统一感。
没错……
就跟梦岚说的一样,这次她可不会再重蹈覆辙了。
这一次,她再也不用担心保护不了自己的重要之人。
这一次,再也没人能够背叛她。
与先前那个只是能放蠢蠢的圣光的躯体不同,有着献祭领域的自己,现在可以惩罚任何背叛者……
想到这里,阿黛尔点了点下唇,思索了一下。
对哦,说到惩罚,要不就从……
那俩个家伙开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