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针刚过一点，久绘瑜准时出现在周怀瑾家的门前。
她轻轻戳了下门铃，“叮咚叮咚”响了足足两圈，却没有任何回应。房间内也安静的出奇，似乎什么人都没有。
“……”
久绘瑜叹了口气。
她掏出手机，给周怀瑾打去电话——仍然没有回音。
连发几条消息，也都如同泥牛入海。
难道出什么事情了？在浴室摔倒晕过去，或者煤气泄漏导致一氧化碳中毒……
久绘瑜犹豫着按住口袋，那枚银白色的复制钥匙，正静静躺在其中。
怎么办？
略作纠结，久绘瑜内心的冲动终究压过了理智。她拿出钥匙，悄悄的对准锁孔。指尖传来细微的震动，她仿佛能感觉到弹簧被触发，缝隙与缝隙相互啮合的声音。
伴随手腕的旋转，锁舌敛起。
“……真过瘾。”
她轻轻嘀咕，抓住把手。
后退，拉开。门轴的质量很好，安静稳固而丝滑，转动时没有任何噪声。
“……”
“……”
沉默着从缝隙中向房间窥探，有一道视线与久绘瑜的目光撞上。
“……你好呀。”
她压低声音，向那目光打了声招呼。
“……”
拉碧丝没吭声，只是蹲坐在原地，以平静的目光凝视着久绘瑜。
“我能进来吗？”
“……”
拉碧丝甩甩尾巴，然后迈着步子走向久绘瑜，并从她的脚边绕过，离开了公寓。毛茸茸的身体蹭到了小腿，令她感觉有些痒。
“你要出去？”
“……”
“好、好吧。注意安全哦。”
“……”
目送着拉碧丝融入走廊的黑暗，久绘瑜抚着心口，用力喘了口气。那个，大概就是周怀瑾的契约恶魔吧。好高冷，也不搭话。而且看起来一副无所谓的样子……
收回对拉碧丝的关注，久绘瑜悄悄溜进房间。在玄关处脱下短筒皮靴，她打算找个拖鞋穿。然而鞋架上除开周怀瑾自己的几双室外鞋，再就没有其他可更换的东西了。
不过，三月初尚未停止供暖，地板也暖洋洋的，看起来很干净，直接穿着裤袜踩上去问题应该也不是很大。
放下挂包，在一楼转了转，久绘瑜对这间LOFT公寓就有了大致了解。从玄关处没有拖鞋来看，周怀瑾应该还在房间里。
既然一楼没有，那么——
久绘瑜抬头看向楼梯，然后蹑手蹑脚的走了上去。二楼面积比她想象的要小很多，靠墙放着张单人床，床上躺着一只半条腿露在外面的毛茸茸生物。
“……原来在睡觉。”
微微悬着的心，逐渐平稳。
久绘瑜拉过电脑椅，在她身边坐下。没合帽的碳素笔滚落在枕边，一本很厚的记事本着摊开在她的肚子上，纸页边缘被搓的褶皱。
“……咳咳。”
周怀瑾突然咳嗽了几声，但似乎仍沉浸在睡梦中。她翻了个身，本子沿被褥滑落。在摔到地上的瞬间被久绘瑜抓住。
“睡的真不老实啊。”
小声感叹着，她刻意扭头不去看记事本上的内容，只抓住两侧轻轻合起，而后转身放到电脑桌上。
“……呼。”
呼吸陡然变沉，周怀瑾蜷缩起来，长发被她磨蹭的更显毛茸。
“……”
看到她按在心口的，正微微颤抖的指尖。若要用话语形容，久绘瑜认为那是一种被撕扯的感觉。
就像团没和好的面。它本不能被作为拉面的材料，但却遭受着无端的拉扯。仅需十分微小，甚至极其纤细的力量，就会把失去弹性的面团扯碎。
很难说残忍，但也很难说平常。
“嗯——”
周怀瑾哼哼唧唧的睁开眼，指尖停止颤抖，并抬起来搓了搓脑袋。
“下午好。”
久绘瑜前倾身体，凑过去笑着看她。
“……我饿了。”
小声嘟囔着，周怀瑾再度合眼，又蜷缩着昏睡过去。讲真，可爱的有些过头了。毛茸茸的脑袋外加惺忪的睡眼，就像半夜溜出去疯玩，然后第二天昏睡到中午，被主人叫醒但却又立即睡过去的小猫。
“那我去给你做点午饭？”
“……嗯。”
或许是陷入沉睡的呼气，也或许是半睡半醒间的应答。周怀瑾这样呆萌天然的感觉，让久绘瑜笑的用力捂住嘴巴。
虽然这样很没品，但是——
她悄悄从包中取出手机，确认相机声已关闭后，对着周怀瑾可爱的睡颜连拍了几张。实在太可爱了，娇小却又带着某种成熟。肌肤白嫩，黑眼圈呈现着某种特别的疲惫感。
再次仔细打量的周怀瑾的脸，久绘瑜缓缓起身，蹑手蹑脚的离开了二楼。
拉开冰箱确认食材，她开始烦恼午餐的选择。周怀瑾醒来又入睡，想必不会睡得很沉。这样的话，最好别制造比较大的噪声，比如用吸油烟机，或者煎炸烹炒之类。
不过，具体要做什么，还得看冰箱里有什么。久绘瑜从保鲜到冷冻都看了看，也就找到一袋日期勉强可以算新鲜的面包，以及干了一大半的西蓝花和皱巴了的生菜。还有半瓶日期已经模糊，但看着好像没过期的蛋黄酱。另外还从冷冻仓里发现了即食火腿……这东西不应该放在保鲜里吗？现在硬的跟石头一样，怎么即食啊……
把为数不多的食材在案台上排列开，久绘瑜拿起围裙系上。
其实还好，大部分都可以不开火来搞定。生菜仅需要清洗，西蓝花用开水烫一下就行，不用电水壶用燃气灶来烧的话，会很安静。还能顺便化冻即食火腿，再把它和面包塞进噪音很小的烤箱里烘烤，片刻就能完成简易三明治。
西蓝花切片，搭配蛋黄酱和生菜。等面包烤到酥脆，火腿脱掉水分后，再把它们像拼积木那样，一片一片组装起来即可。
后退到餐厅，久绘瑜抬头看向二楼。
没什么动静，周怀瑾似乎仍在睡觉。
“……真没想到啊。”
不锈钢锅反射着久绘瑜的脸，光线扭曲，明暗混合。
她盯着这样的自己，内心突然体验到某种特别的愉快。就好像超脱了她过去所经历的现实那样，模糊到无法对焦，梦幻到无法分辨。
体会着未见的自己，久绘瑜轻柔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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