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当袁成化醒来时，就看到一脸疲惫的秦时领着沈慕云从房间里走出来。
作为筑基境的修士，秦时还没有达到不需要睡眠的地步，之所以这么疲惫，完全是《牵心决》这本功法太过奇妙，让秦时堂堂千年的陆地神仙都看的一愣一愣的，一个晚上得研究都只摸到了一点皮毛。
“吼哟，年轻人就是好啊，精力就是旺盛。”不明真相的袁成化哈哈笑着调侃道，“不过还是要节制一点哦。”
闻言，秦时顿时一脸黑线，嘴角抽搐了几下，倒也没有否认，挠着头，不好意思地笑道：“让前辈见笑了……”
“没事没事，年轻人精力旺盛点很正常，注意身体就行了。”拍了拍秦时的肩膀，袁成化一副我都懂的表情，“早饭已经准备好了，先去补充下精力吧。”
“好……”秦时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尴尬的应了声，然后跟着袁成化去吃早餐。
吃完早餐，秦时原以为袁成化又要给他将那些自己早就烂熟于心的人偶知识，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对方居然让他带着沈慕云到城里走一圈。
“前辈，这么做有什么深意吗？”秦时不解地问道。
“你先带她去转一圈，回头我跟你解释。”袁成化不耐烦地挥了挥手，示意秦时快去。
没有办法，秦时只好带着沈慕云离开，带着她在裕羊城到处逛。
一开始，秦时还以为是袁成化暗地里有什么勾当，要把自己支开来，但很快，他就明白对方这么做的目的。
因为秦时看到沈慕云会主动和附近的领居打招呼，会伸手去试图触碰在天上飞舞的蝴蝶，会目视街头奔跑打闹的孩子从他们身旁跑过，会给老人家让路，甚至是出手搀扶他们。
一个正常的人偶，根本不可能做出这些行为，因为这完全违背了人偶行动的底层逻辑，更像是一个正常人才会做出来的事情。
在秦时原本的预想中，上一世的沈慕云是在自己离开她后才有了自己的思维，在这之前就只是个普通的人偶，顶多和自己相处时有几分人的样子。
但现在看来是秦时太过想当然了，原来沈慕云早在这个时候，就已经有了几分脱离人偶范畴的痕迹，也难怪她总是将心挂在嘴边，可能在沈慕云的认知中，拥有了心才是真正的人，所以她才会掏取别人的心脏作为自己的心。
虽然很意外，但这也正中秦时下怀，反正他本来就打算教会沈慕云如何拥有“心”，对方若是跟人偶一模一样，秦时反而找不准突破点。
“呼……”秦时轻轻松了口气，随后轻轻牵起沈慕云冰冷的手掌，后者微微一怔，不过也没有反抗，就这么任由秦时牵着她的手在裕羊城闲逛。
感受人间的烟火气息，这应该就是拥有心的一部分。
两人慢悠悠地在裕羊城中闲逛了许久，直到沈慕云突然在一位卖装扮的小贩上停下来，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小贩摊位上的一根鸢尾花发饰，被秦时牵着的小手不由自主地握紧了几分。
不过人偶好像也不需要眨眼。
察觉到异常，秦时停下脚步，顺着沈慕云的目光看去，在看到那根发饰后，他怔住了。
上一世秦时送沈慕云的第一个礼物，就是一根鸢尾花发饰，哪怕最后追杀秦时，她都一直佩戴着这根发饰，普通的发饰怎么可能保留千年而不朽？
她用灵力保养了他送的发饰一千年，却又恨了他一千年。
此时再次见到鸢尾花发饰，让秦时有种恍若隔世的错觉，当年自己亲手为沈慕云带上发簪的场景在眼前闪过。
“小哥，要不要买一个送给你的妻子啊？”不明真相的小贩以为生意来了，连忙对秦时说道。
小贩的话将秦时从回忆中拉回来，他连忙摇了摇头，对沈慕云问道：“你想要这个？”
在秦时提出这个问题的一瞬间，沈慕云的程序中似乎出现了某个错误，在人偶设定的程序中，她是不存在想不想要这个概念，而是需不需要这个概念，一个是自己的想法，一个是程序的判定。
作为人偶，沈慕云自然只有需不需要这个概念，程序的判定也是不需要这个发饰，可是……为什么在程序之外，有个声音在告诉自己，她想要这个发饰呢？
程序的判定和那道声音想冲突，让沈慕云只能说出另一种回答：“我不知道……”
然而在沈慕云的程序还在做出判定的时候，秦时早就上前去把鸢尾花发饰买了下来，她刚说完那句“我不知道”，秦时就已经走到了她的跟前。
“如果你不知道，那为什么要站在这里看呢？”秦时微微一笑，伸出双手温柔地抚上沈慕云的脸，将那朵鸢尾花发饰戴到她的头上，而后满意地欣赏着沈慕云此刻的模样，“想要就直说，很适合你。”
“很适合……我？”沈慕云举起手，轻轻触碰着头上的鸢尾花发饰，喃喃细语道，“想要就直说……可这并不在我的程序设定之中。”
“因为这不是程序，而是你内心的想法。”秦时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随后再次牵起沈慕云的小手，“别思考这么多，我们走吧。”
一旁的小贩此刻也明白沈慕云只是个人偶，可是在看到秦时这么对待沈慕云后，他有点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见鬼了，怎么会有人向对待妻子一样对待人偶啊？
在一般人的观念中，人偶只不过是人造出来的产物，就跟纸片上的画一样，再怎么好看，也顶多用来发泄欲望，谁会对个纸片有感觉？
又不是会被纸片吸引的菜粉蝶，人怎么可能像对待妻子一样对待人偶呢？不会真有人喜欢纸片人吧？
“见鬼了见鬼了。”目送着秦时他们离开，小贩拍拍脑门嘀咕着，“我一定是误会了，一定是。”
比起小贩的不解，此时的秦时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刚才的举动有多么怪异，他看着跟在自己身旁时不时摸下头上发饰，一脸呆萌做思考状的沈慕云，忍不住轻笑出声来。
“噗……”
“您笑什么？”
“我想起高兴的事。”
“什么事？”
“你的事。”秦时抓了抓沈慕云的脑袋，这一刻，他的脸上写满了欢喜。
能重活一世真好啊，我还是那个筑基境小透明，她还是那个呆呆傻傻的人偶。
“我的事？”沈慕云不明所以地歪着脑袋，但看到秦时这么高兴，那份秩序之外的声音在告诉自己，这个时候，她应该也感到高兴。
‘这个时候，我应该笑吗？’
跟随着第一道心声的指引，沈慕云的嘴角僵硬地抽动了两下，一个不太熟练的微笑第一次在她脸上浮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