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实说，艾伯特对自己之前脑子一热购买火枪法杖这件事还是比较后悔的。
当时少女画的大饼实在有点大——芙妮娅对自己展望的未来是，一群通过短暂训练的低阶法师，依靠源源不断的兵力来战胜强大的骑士团。
多么美好的未来啊！
但实际把饼拿到手里后，艾伯特才发现，你这饼怎么还没煮熟啊！
低阶法师体内能有多少魔力？他那又能发射多少个火球术？拿着火枪法杖扔一两颗火球后就被榨干魔力倒在地上躺尸，能对战局能起多大用处？
有这时间还不如来个高阶法师团呢，起码人家能够搓禁咒。
禁咒这玩意可是经过灾厄魔女认证的，十三环死灵系法术亡灵天灾，用过的都说好！
只是艾伯特前世的学界，到艾伯特嗝屁时都在研究怎么像灾厄魔女那样将一个禁咒的效果常态化。
这当然又是另一个故事了。
言归正传，芙妮娅当然意识到了问题，而她自然也有相应的解决办法，那个方法就是魔晶石。
“艾伯特你也知道，火枪法杖现如今最大的问题就是低阶法师魔力不足。一名普通人经过三个月的训练，足以成为能够使用火枪法杖的法师学徒，然而他体内的魔力却不足以支撑他使用火枪法杖结束一场战斗，一个普通的火球就能耗尽他的全部魔力了。
然而，有了魔晶石后就不一样了，依靠魔晶石作为能源，法师学徒就可以随意使用火枪法杖。”
火枪法杖和前世火绳枪最大的不同点在于，它使用的能源是魔力而不是火药。
和上层贵族对魔法的严防死守不同，这个世界的平民或多或少还是能接触到一些关于斗气的知识的，凭借这些，他们也能成为战士学徒。
同时一旦加入了军队，有了更优秀的修炼法，普通人成为一阶战士也不是件困难的事情。
一阶战士在芙妮娅前世是什么水平呢？大概是人类身体素质的巅峰，能够轻易突破一系列运动方面的世界纪录。
也就是说，这个世界的军队，普遍有着金优镇的视力、吕小军的力量，以及博尔特的速度……
对这帮非人类使用火绳枪，恐怕火枪里火药还没填装好呢，人家就直接冲到你面前了打爆你的狗头了。
想要对付他们，起码要用定装药步枪。
先不谈现在的艾伯特能不能搞出来定装药步枪，就算能搞出来能对付这些人，那么那些二阶三阶的骑士又该用什么打？
上大炮？
别开玩笑了。
这里是奇幻世界，在没有工业基础的情况下妄图用热武器对付这帮怪物，结果就是你的子弹总会耗完，而我的人力无穷无尽，根本毫无胜算。
因此才要魔法武器，用魔法打败魔……不是，斗气。
手搓一根火枪法杖需要芙妮娅半周的时间，完成流水线化并且让一群低阶法师来制作的话，能轻而易举的日产一百支。而它上面固化的火球术威力和一颗手榴弹相近，如果能稳定使用魔晶石供能，那么这个世界就能开始尝试着玩散兵线和堑壕战了。
使用得当的话，火枪法杖和芙妮娅前世火绳枪一样战胜骑士阶层，也不是什么问题。
有句话是怎么说来着？你已经到了巅峰，而我却才刚刚开始。
火枪法杖的潜力还远远没有榨干。
火枪法杖后，还有大炮法杖和火箭弹法杖嘛！反正依耶塔别的不行，就从古至今嗝屁的传奇足够多，巨龙、泰坦、精灵、魔兽……这么多加起来魔晶石管够！
而艾伯特则从芙妮娅口中捕捉到了另一个信息。
使用魔晶石为能源？
他依稀记得，他前世衰老到躺在床上无法动弹的时候，听说过远处的西兰王国和斯诺坎王国因为连年战争青壮年短缺，发明了一个使以魔晶石作为能源的机器驱动工具进行工作。
只不过还没等他进一步关注并引进设备，他本人就寄了，然后重生回到五十年前一切才刚开始的时候——也就是现在。
芙妮娅这是直接搞出了五十年后的东西？
艾伯特不禁露出诧异的眼神，然后想了想对芙妮娅问道。
“如果将魔晶石作为能源驱动机械，那是不是能进一步的解放人力？”
“……？”
这一下，轮到芙妮娅露出微妙的眼神了。
她看着艾伯特，说出了那个暗号。
“歪比巴卜？”
艾伯特一脸懵逼的看着少女：“你在干什么？”
芙妮娅见到艾伯特的反应后则暗暗松了口气——看来艾伯特不是和自己一样的穿越者。
如果艾伯特是穿越再加重生，那未免太逆天了一点。
嘎了两次都不死，你这是小强投胎？
直接说自己死不了算了。
“没什么。”芙妮娅摇了摇头，紧接着回答了艾伯特的问题：“艾伯特你刚才的想法很好，但我们现在首先要考虑的是两年后的战争，其它一切都是次要的。用魔晶石驱动机器，等到战争结束后再搞吧。”
“也对，”艾伯特点了点头：“那你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当然，”芙妮娅说道：“我的想法是，钢铁厂初步建设应该在一月前完成，正好趁此机会组织空闲的领民帮忙建设，初期最好能日产钢铁一吨左右，然后在四月前紧急打造一批农具用于春耕。
接下来春耕结束后，艾伯特你可以趁农闲组织人手进行水利设施的建设，同时钢铁厂进一步扩大规模，向外售卖的铁质农具直接换成挽马耕牛带回来，用这些东西诱导领民参与村社进行集体耕作。”
“村社？集体耕作？”
艾伯特好奇的挑了挑眉。
这个词他可没听说过。
“嗯，我觉得未来寒霜行省的村庄都可以这样建设。”说完，芙妮娅回忆着记忆里的制度，歪了歪头补充道：“将一个村庄的村民组织起来，共同经营土地，实行村庄范围内的集体所有制和集体劳动，并按照一定规则定期流转村社所有的土地。在村社里，农民们按家庭户口分配土地，并且共同使用艾伯特你分发下来的工具。村社的村长由村民公选产生，负责管理村内事务、维护村内秩序、处理村内纠纷。同时，税收也……不，这个不行，税收艾伯特你应该完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农民生产出的农产品和其他产品也交给村社统一收购和统一销售，所得收益按照一定的比例分配给村民。”
芙妮娅所说的是前世东欧地区比较常见的村庄基层组织。
那里和鲁萨提尼亚所处的环境比较类似，都是气候恶劣且冬季及其漫长，因此才会出现这种强调集体合作的组织形式。而且使用这种制度，也更有利于在地广人稀的环境下提高劳动效率。
顺带一提，村社制度和后来“臭名昭著”的集体农庄其实是前后继承关系，后世某个名为苏维埃的国家，他们的领袖也不是神仙，脑袋一拍就能凭空手搓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制度，集体农庄也是在村社制度的基础上建立的。既然如此，有些人念叨着集体农庄害人无数，那岂不是说村社制度残害东欧数百年？
东欧农民被残害数百年的情况下还对这种制度不离不弃，那可真是爱的深沉……
芙妮娅内心忍不住感叹。
艾伯特听到芙妮娅的想法后，摸了摸下巴。
他很快就察觉到了芙妮娅所说的这个制度的优点。
首先，在这种情况下，他分发下去的工具可以在一定的人群中最大范围的使用，而不用担心一个农民农忙结束后就将工具收在家里。
其次，这种制度能极大的增加农民的抗风险能力，也能增加粮食生产的效率，而且方便将领民组织起来进行水利设施建设。
最后，鲁萨提尼亚地广人稀，农民不像内地那样将土地看的比命还重，实行这样的制度没有太大阻碍。
当然，没有一个制度是完美的。
在芙妮娅前世，村社的村长就被当地地主富农长时间把持。
而后理所当然的，他们将最肥沃的土地分给自己耕作，最好的农具也自己优先使用，并且把上面税收的大头安排到其他人身上。
这也是芙妮娅将税收从村社里剥离出来的原因。
让村社来收税，就是一种另类的包税制。
大元怎么亡的她可太清楚了。
“我觉得可以一试。”艾伯特点头道：“然后呢？”
此刻的他就像一个复读机，不断复读着“可以”还有“然后呢？”
不知道的还以为艾伯特被芙妮娅架空，成为橡皮图章了呢。
不过这也不怪艾伯特，芙妮娅拿出的都是另一个世界比较成熟的制度，即使有缺点，也不是他能一时看出来的。
“然后就是水磨工夫了。”芙妮娅翻了翻手中写满字迹的计划书，又拿起水杯喝了口水道：“将钢铁厂扩建至能够年产十万吨钢的水平，起码控制寒霜行省一半的铁器交易量，这有利于艾伯特你更深一步控制整个寒霜行省。毕竟按照艾伯特你所说，你前世是得到整个寒霜行省贵族们的支持后才正式参加皇位争夺，因此对寒霜行省的渗透和控制要趁早，避免未来接管寒霜行省时手忙脚乱。
除了钢铁厂外，矿山煤炭的产能也需要增加，起码满足鲁萨提尼亚居民最基本的取暖需求。要知道劳动时间才是最根本的财富，可不能让他们把时间浪费在砍柴上……艾伯特你别用那诡异的目光看着我，我知道煤炭燃烧有毒，搞个通风管不就行了？”
芙妮娅没好气道。
“好好。”
艾伯特顺从的点了点头。
虽然不知道通风管是什么，但他相信芙妮娅应该不会无端放矢。
但他现在感兴趣的是另一个问题。
“芙妮娅你知道年产十万吨钢是什么概念吗？”
当然知道啦，唐山瞒报数量的零头嘛。
芙妮娅翻了翻白眼想道。
不过她也明白，现代工业的力量不是艾伯特这种中世纪土著能够理解的。这个时代的铁厂大多都是依托于一些劣质小铁矿的小作坊，即使一些贵族豪商建立的铁厂，也不过是依托于优质大铁矿的小作坊，依靠简单的工具纯手工炼铁，品质低劣的同时还价格高昂。
可是芙妮娅却知道钢铁产业，或者说机械化大工业的真正潜力，她相信自己只需要踩下油门，这个由她本人规划的产业基地就会以令人惊讶的速度膨胀起来。
于是她对艾伯特自信的点了点头。
“我知道。”
“还有什么要补充的吗？”
芙妮娅歪头想了想：“应该没有了。”
“那就千万不要让我失望，我亲爱的宫相小姐。”艾伯特说道，没有对芙妮娅的想法提出任何异议。
“这是当然~”
芙妮娅自信的回答。
艾伯特他同意了自己这个价值一百万金币的豪赌。
而她，是绝对不会让艾伯特失望的。
（上架啦！）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