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身上带有武装阶级机灶义体的少女身上，都带有一段难以启齿的过往。
或是痛苦的回忆，或是一段扭曲的人生。
晓千见明白，晓千见当然明白，他怎么可能不明白。
后来关于将机灶义体武装军事化应用的研究因为人道问题而被下令停止了，项目不了了之，晓千见便也没再听说过相关的类似的研究课题。
他以为武装阶级的机灶义体现存的就只有水奈还有当时参与研究的其他几名女孩。
没想到在那之后，依旧还有放弃了良知去追求知识与创造的疯子。
“关于我的机灶义体和柯尔大夫的事情，你还想要知道什么吗？”
「1·0」淡淡地问。
然而晓千见知道那是她在尽力克制自己的情绪。
就像之前她的眼神那样，将自己化作武器，心也变得如刀剑那样冰冷。
以此来麻痹自己的情感。
晓千见只希望她能够不要再那样做了。
“那些，我暂时不问，等你像刚才这样主动想要告诉我了，我再听吧。”
“嗯？”
「1·0」原本丝毫没有表情的脸上皱起了眉头。
“我不回答的时候你非要问，还想方设法地钓鱼挖角，我现在愿意回答了，你又不问了，要我主动说。医生，你真是个得寸进尺的人。”
“啊哈哈哈，我偶尔也被其他人这么说过呢。”
晓千见尴尬地笑笑，
“不过呢，现在最紧要的问题还是结晶病患者遗体的事情。行弗乱以此为要挟跑到市卫局的会议上，要求翡翠陵政府用一种正在秘密研制的纳米药物研究成果来交换，这件事你知道吗？”
“那家伙只是说跑去漏了个脸，原来是干这事了吗？”
「1·0」的眼神又变得犀利起来，目光中还带有相当的怨怒。
两人的关系看样子确实不是特别的好。
不，应该说不管谁跟行弗乱搭伙，都不可能合得来的吧。
那家伙都不应该属于正常人类的范畴。
“关于那个药物...你有听说么？”
“没有。柯尔大夫给我的命令只是配合他的行动，未提及其他硬性要求。”
“原来如此，看来可以认为全程都是行弗乱他一个人在捣鬼了。”
晓千见抬头望了望天花板的吸顶灯，眼睛眯成一条缝。
“那么病故患者的遗体呢？你知道在哪里吗？”
“不知道...实际上，当晚在市三区医院的时候，那家伙并没有取得病故患者的遗体。遗体是被一个医生提前转运走了。
那名医生至于是谁，我并不知道。如果说那家伙取得了遗体，那应该是第二天早上，也就是去市卫局露脸之前的事情了。”
“原来如此......”
晓千见摸着下巴。
虽然都是能接续起来的线索，但是关键的病故患者——一枝花的遗体依旧没有下落。
可以认为，行弗乱打从一开始就没相信过除自己以外的任何人。
因此重要的筹码都是由自己一手掌控。
“那个，还有个问题。按你对行弗乱的了解，如果他没有达成预期的交易，拿不到制药研究的成果档案，他会做出什么事情？”
“我...对不起，我的想象能力有限。只知道他是一个糟糕的混蛋，无法想象他能混蛋到什么地步。”
“换句话说，真的用感染源引发大规模结晶病疫.情爆发这种事情他是真的做得出来的咯。”
虽然是早已经设想过的事情，但这是晓千见能够想象到的最坏的结果。
以行弗乱的手段，肯定还有更加恶劣、令人发指的恐怖行径，但正如「1·0」说的那样，一般人根本想象不出来。
“如果是那样的话，必须要阻止他才行。”
「1·0」代替晓千见说出了该说的话。
“没法阻止，没办法，只能随他的愿了。劝高层们不要再把宝贝藏着掖着，老实拿出来跟他交换好了。如果是好药品的话，公之于众用之于民也没什么不妥不是么。”
晓千见干笑着，像是在安慰自己。
当然，如果那药物——「VK-37号」真是好药那就好了。
两人又陷入一段沉默中，各自思索着问题。
水奈左看看右看看，耸了耸肩。
“我说呀，小千你要问的也问完了，她——「1·0」要怎么办呀？还是这样一直捆着吗？”
“对哦......”
晓千见才反应过来。
毕竟「1·0」是警务局追捕已久的幽灵，作为翡翠陵市内遵纪守法的好公民，晓千见有义务向警务局举报。
她手上有好几条警察的性命，而且还打伤了方紫铄，自己也差点死在她手上。
不否认她有着善良的一面，但是偏激的行为肯定是错误的。
晓千见琢磨了一会，决定还是询问一下「1·0」的意见。
“「1·0」小姐，接下来我要报警把你交到警察手里面了喔。你有意见吗？”
“小千，要是她被抓了判刑，肯定必死无疑吧。”
“嗯。”
晓千见点头，接着看向「1·0」。
不过「1·0」不喜也不悲，十分地平静淡然。
她已然接受一切结果。
“随你怎么做都行，我都无所谓。我是结晶病的病人，反正也只能活到三十岁，今年已经十九，也算活了大半辈子了。该做的事也都做过了，只是遗憾没有做完，没能杀完那些恶人......”
“呃，好吧。最后你有什么愿望吗？可以告诉我，我可以在力所能及的范围内帮你实现一下。”
晓千见以自己能想到的方式想要给眼前的少女最后一点安慰。
“谢谢你，医生。你是个好人。真希望这个世界上都是像你这样善良的人就好了。”
突然被发好人卡，晓千见心理有些五味杂陈的，说不出来的纠结纷乱。
「1·0」也抬头望了一眼顶灯，眼睛尽力地向光芒索取着。
“我也没有其他愿望，只是，如果可以的话，比起死在那些警察手里，我希望由你来结束我的生命。”
“啊？”
晓千见愣住了。
但马上，「1·0」的双眸又对上他的眼睛，以视线向他恳求。
“医生，你很容易就可以做到的不是么。就像刚才一样，用你的手，只需要让我这颗本来就不该跳动的心脏停下，我就能告别这个丑陋的世界。拜托你了，医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