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说了那么多，果然还是奔着「V-37号」去的吧。”
晓千见不屑地鄙了一眼。
“实话告诉你吧，在看过以后，档案内容我都删掉了，那块秘钥也被毁坏。你就不要再打着从我手上讨到「V-37号」的念头了。”
“不，那只是次要的。在「V-37号」已经暴露在其他人视野的当下，它已经失去了作为潜在手段的价值。
大家都知道的底牌也就算不上底牌，就算上层想要继续推进这个研究计划，也会因为各方势力制衡而投鼠忌器，毕竟再笨的人也不会重蹈「机灶义体军事化应用」被曝光披露卷入风波的覆辙。”
“那你想要什么？”
“很简单，晓千见先生只需要配合一下就好了。”
“我为什么要配合你？”
也许是正午的阳光刺眼，晓千见眯起眼睛。
“这个理由，晓千见先生，您自己应该比谁都要清楚才对。毕竟来这里之前，被邀请到总长办公室进行报告的您，明明都已经看清了一切却对那位总长大人闭口不提，不是么？”
“你——”
晓千见知道，即便这个男人掌控着翡翠陵市区的全部警备力量，也不至于能够将眼线安排到总长的身边。
总长办公室内的谈话是不可能被监听到的。
所以，这个男人是仅仅凭着他对人性的洞察力，断定自己没有将实情向总长合盘托出，而是有所保留。
晓千见捏紧拳头，完全被警卫局局长言中，无法反驳。
“晓千见先生，那位「幽灵」小姐，现在还好么？”
甄复生平淡的语气，就好像偶然出门遇到的隔壁邻居家大叔询问近况一样地亲切。
但其中心机实际上老道而狠辣。
晓千见压抑着内心中的冲动。
眼前这个男人分明是知道，那就是自己没有向总长说明一切的主要原因——出于对「1·0」的袒护。
不管是一同打败行弗乱，还是在那之后从警察的背刺中救下自己。
要是没有「幽灵」的少女，晓千见早已经是废港码头的一具尸体。
所以他不希望放弃「1·0」。
而现在，甄复生特意提及她，不只是提醒，已经是赤.裸裸的威胁。
「幽灵」依旧是警卫局要抓捕的罪犯，与行弗乱同行的极端分子。
知情不报的晓千见，一样脱不开干系。
“你想要我做什么？”
晓千见慢慢合上眼睛，最终做出妥协。
甄复生重新方放松地坐靠回椅背，露出满意的笑容。
“放心，晓千见先生。从你决定没有向总长说出实情的那一刻开始，就已经帮了我一个大忙了，我感谢你还来不及。
我也是讲道理的人，所以只希望晓千见先生能够贯彻你已经决定好的事情，翻过这一页。这样对我们双方都好。”
“只需要我保密就够了吗？”
“我说了，这是一笔对我们双方来说都再好不过的交易。不过么，我希望借此作为开端，以展示出合作的诚意。”
“合作...合作什么？”
“呵呵呵，当然不是现在。眼下事情已经过去，而将来，我们还有许多合作的机会。晓千见先生，我会给你开出你无法拒绝的条件——”
甄复生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份档案袋摆到桌面，然后推过来。
档案袋在晓千见面前的桌子这端边缘停下。
看了一眼甄复生，晓千见走近，拆开档案袋。
“这是.......”
“一份空白的翡翠陵地区正式居民身份登记卡。只需要填写信息，就能够直接被户籍系统的管理后台确认录入。这意味着它能够随便给一个人带来合法身份。”
“......所以，「幽灵」的案子，你不会再追究了吗？”
“「幽灵」在交易的那天晚上已经被击毙，作为代价，参与行动的一支警卫局武装特警小队全员牺牲，五部方面会对因公殉职警员家属做出相应的补偿。整个事件将会以此划上句号。”
晓千见无言地将电子登记卡封回档案袋。
收下它，意味着妥协。
并非是晓千见自己与自己和解，他原谅不了无法拒绝的自己。
但除此之外，没有其他更好的选择。
作为交换，晓千见把手中的警制枪放到桌面上。
“这是一名警察的配枪，一名叫做冯曰翔的，普普通通的刑侦小队队长的配枪。他还有一个现在应该还在等着他回家的女儿，不过永远也等不到了。
警察的配枪都是由警务局发放，现在这把枪还给你。但愿你每当看到这把枪的时候，都能够想起那些像冯曰翔一样因为你的命令而死的警察。”
最后的话和背影一同留下。
晓千见离开宅邸
从庭院的大门走出来，前面就是来时路过的富人区的公园。
在没有遮挡太阳光的地方，以三月中旬的这个时期来说，春日暖阳的天气非常舒适。
恰到观赏时节的路边桃花刚刚绽放，每当微风拂过，花瓣都会轻轻摇曳，像是在跟晓千见招手。
走在绕过公园的人行道上，草木出芽的芬芳充满鼻腔。
城市享受着一如往常的和平与宁静，仿佛摇篮里刚刚睁开眼醒来的婴儿。
脚下的步伐越来越慢，直至驻足。
晓千见抬起头，缓缓举起手挡住阳光。
眯起眼睛远望倾注下来的绚烂日光，思绪如飞花飘絮一般地在心头萦绕。
——我究竟做对了吗？
本本分分地当一名治疗结晶病的医生。
这只是一个非常简单的愿望。
但命运一次又一次就像是开玩笑一样地掀起浪涌。
似乎只是为了证明，在这个绝望的阴云笼罩之下的世界，结晶病不仅仅只是疾病。
不管是否愿意，都无法拒绝或者否认，跻身于这样的时代中，个人的意志再怎么坚强，都显得那么地微不足道。
想要查清父母死去的真相，想要自己有足够能力去保护自己看重的人，想要能在这身不由己的时代生存下去.......
一想到这些，只会觉得双手无力。
但突然地，议会总长的声音回荡在脑海中。
那是在总长办公室时，那位少女总长的建议，或者说是，嘱托——
「晓千见，请努力向上攀登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