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什么秘密，这也是为什么韩素颜让人觉得恐怖的原因……和她平分秋色的花清玄即便双眼失明，也能稳居天榜第一的位置两年，无人撼动。
“花清玄和读书人有什么关系么？”依岚问道。
“花清玄和读书人没什么关系，但花倾月……”莫问低声说道：“她是读书人的未婚妻。”
“花家的长女花倾月，当年在无人知晓的情况下与读书人交换信物，暗中订婚。而韩素颜在五年前夺取权位的时候，与剑仙交好的花家自然不是韩素颜的选择，所以她在这场权利斗争中选择了秦家。”莫问也在刻意避开去看依岚脸上的表情，说道：
“当年的花家就像现在的秦家一样，被秦家赶尽杀绝，包括花倾月和花清玄……花清玄被刺瞎后逃离了皇都，而花倾月……”
莫问似乎在犹豫，犹豫着是否要委婉一点地告诉依岚当年的事实。
但依岚竟然先开口了，她低下头，用很小声的声音说道：“被秦家的人奸杀了，是么？”
莫问怔住了，他看着低头的依岚，身上忽然有着一种无力感。
很多人都知道当年的事情，花家被灭的那一夜，花家只要是长得漂亮的侍女都受到了惨无人道的对待，就连花家家主的夫人都没有放过……而当年花家的花倾月正值年华……
其实历史就是这样一个轮回，当年秦家是如何对待的花家，如今秦家就是怎样的下场。
这就是历史的诅咒，人人都知道这会是注定的结局，但人人都会走向这个结局，无力改变。
“我不知道她和读书人订婚，而且……如果秦家真的知道这件事，他们应该也不会对花倾月动手。”依岚虽然只是秦家的女儿，但对于政治上的事，多多少少还是知道一些的。
就算读书人已经隐居，他的一言一行都会对这个国家造成影响。
“没人知道他们订婚这件事。”莫问轻声说道：“甚至于现在……韩素颜都不知道这件事。”
“读书人……”
依岚有些不相信，如果真是如此，那么读书人真的不会出山报复韩素颜吗？韩素颜的野心再怎么大，在读书人眼中也不过是个凡人。
以文入圣，也许读书人的武功不是天下第一，但在政治上，读书人一定能将韩素颜当成棋盘上的棋子随意玩弄。
“读书人曾经有过约定，就算秦家杀了他的未婚妻，他也因为那个约定无法对秦家动手，不得已而隐居到南山。不然……秦家可不会在夏国嚣张五年，无恶不作却又无人报复。”莫问看着山上，说道：
“我不能保证你不会被读书人认出来，他是所有圣人里最聪明的那个……只能我一个人上山。”
依岚沉默一会，又问道：“那夜知秋和刘宇昌呢？”
“他们也留在下面吧……我一个人就够了。”莫问没有再解释原因。
*
三人留在了山下，依岚还在背段腾留给她的剑谱，刘宇昌则是在练习身法。
莫问用石剑在山上慢慢开路，走进这里的山林，天空开始变得阴沉，像是要下雨的样子。
周围的样子在莫名变幻，还有一个莫问不愿意让这三人一起上来的原因，就是这里变化莫测的阵法。
读书人隐居南山的事情人尽皆知，而南山绵延千里，普通人不可能寻遍南山，但天榜上不免有些高手为了证明自己，曾在南山地毯式搜寻读书人。
相传读书人曾进入过中原某个古老的书库，那里有着光阴阵法的笼罩，时间的流逝与外界不同，有时候读完厚厚的一本书，甚至只需要一炷香的时间。
也有很多考取功名的书生想要找到读书人，若是能进到哪个传说中的书库，阅尽万卷，也能在当朝考取功名。
但无人能找到读书人，读书人虽然以文入圣，武功却不弱，甚至在这片山林中布下阵法，每个靠近读书人隐居处的人，都会不自觉地绕开这里。
那真的是一片世外桃源，当年若不是自己老师暗中指引，莫问也会在这片地方迷路。
他看了一眼自己身边的这颗大树，停驻了一会，才意识到读书人已经改良了阵法，这片地方已经不能按原来的方法进去了。
但这并没有阻挡莫问的步伐，他拿起手里的石剑，劈断了旁边的一颗小树。
接着他继续向前，走过一阵后，他重新看到了这颗被劈断的树。
莫问确认了方向，至少自己走的路线是对的，自己只是在这里绕圈，而不是走出了山林。
一定是自己走进了某个特殊的“门”，读书人不会把误闯进来的人困在这里，他虽然不像剑仙那样圣母，但也不会随意杀人。
可是这个阵法似乎有自己的意识，莫问忽然回头，刚刚那颗被劈断的树消失了。
读书人意识到有人闯进来，莫问清楚读书人的性格，无论是谁他都不会想见……尤其是自己。
“你究竟是在害怕我……还是在害怕面对自己呢？”莫问握着石剑，低声说道。
他在对着眼前的虚无发问，随即踏在地面，向着另一个方向冲去。
周围的阵法也不再隐藏，那些树在莫问的周身移动，它在改变地形！
莫问脚下忽然踩空，石剑刺入地面才稳住身体，眼前的路明明是上坡，但他刚刚确实是踩空了。
视觉误差……刚刚如果不是莫问的速度太快，他根本察觉不到自己已经下山。
但这也暴露了读书人的位置……莫问看向身后，忽然抬手，将自己的石剑向着前方掷去。
自己对于方向的认知也许会出错，但是剑不会。
再怎么鬼打墙，莫问跟着这柄飞剑，一定能够出去。
石剑落到了一个莫问未曾去过的地方，一叶障目，读书人的老宅就在刚刚困住自己的阵法旁边，几乎只有一线之隔。
莫问慢慢捡起石剑，看到院子外这个有些破旧的木门，抬剑就要劈下。
这把几乎可以打碎石墙的剑，在木门的前方停了下来。
那是一把扇子，一把很普通的折扇，一只有些秀气的手，就这样无力地抬在剑身的下方，挡住了莫问的石剑。
男人一身宽大的长衫，头发就这样披散在身后，脸上有着许久未剪的胡茬，但即便是这样一副不修边幅的模样，还是能看出这个男人的气质。
他只有二十六岁，十年前在圣山上得到神启的时候，他还是六位圣人里最年轻的一位。
更不要说抬手就挡住石剑的内力，这就是读书人，就算他是以文入圣，他的内力也比凡人强上太多。
读书人轻轻抬手，莫问被震得收回石剑，轻轻退后两步。
“你本可以敲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