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未竟，东方白。
很多时候莫问已经忘记了自己的老师，忘记那个女人的性格，那个女人的容颜，忘记了那个女人说话的声音，却还记得这个女人说的这句话。
他还记得自己问那个女人，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她轻轻笑了笑，这个一向冷漠的女人语气竟然有着几分的无奈，她说原本东方是红的，可后来歌未唱完，有个人离开了，东方就白了。
莫问不明白，可与夜知秋说到这里的时候，莫问的记忆忽然涌了上来，想起了自己老师说的这些话……他甚至记得自己老师说这些话的语气，那是一种经历沧桑的无力感，她站在大明国皇都的广场上点燃一只烟卷，告诉莫问，有些人终究不会再回来了。
当时他站在那个女人身边，两柄双剑交叉叠在女人的腰间，还是孩子的他问那个女人为什么，女人说没有人会再去追随他了，因为现在的当权者给每个人都戴上了枷锁。
无人可以逃避，那些社会最底层的人终究就贫苦一生，而那些当权者还会假惺惺地告诉那些被压迫的人，说你们穷苦的原因，只是因为你们没有努力。
努力……奴隶，女人笑了笑，她看着天边说道，有些人努力了一辈子，其实是当了一辈子的奴隶，他们还在为自己的努力而自我感动，以为自己是一个励志的榜样，殊不知所做的一切，只不过是让那些当权者享受更好的生活。
那些像是莫问记忆片段中的假象，那一瞬间……莫问甚至怀疑这些记忆的真实性，老师是在自己十二岁离开的，可莫问却清晰地记得，自己三年前才去过大明的都城青岚城，那时候自己的老师已经离开了三年。
一个与时空冲突的记忆片段，莫名其妙地出现在莫问的脑海。
夜知秋安静地听着，她很聪明，等到莫问说完，她才试探着问道：“所以……圣山那里，有一个鬼天机很在乎的人，是么？”
“是。”莫问拉回了自己的思绪，说道：“就算强如鬼天机这种圣人，如果还有一个他很在乎的人活在这世上，那么那个人就会是他一辈子的枷锁。”
鬼天机是这世上最强的刺客，只要他不希望你找到他，那么整个明夏两国，就算是读书人出山，也不可能算出鬼天机的位置。
没有任何人敢去寻找他，就算他现在身中寒毒，只要不是读书人或是女武神，明夏两国没有任何高手敢保证，自己能在鬼天机的刺杀中活下来。
但……对于一个有软肋的刺客来说，那就不一样了。
“你知道么？这世上最强的剑术，也并非是剑仙的御剑术和万剑归宗。”莫问自言自语地说道：“最强的剑乃是无情剑，斩断自己所有的情感，成为一个没有感情，没有牵挂的机器，就没有任何人能杀死他。”
感情只会影响你拔剑的速度，这并不是一句玩笑，这是真的。
如果昨天夜里莫问没有犹豫，那么赢的人应该是莫问，而不是花清玄。
“莫问哥哥。”夜知秋用着很轻的声音叫道。
“怎么了？”
“你有自己很在乎的人吗？”
这个问题似乎问倒了莫问，他沉默片刻，说道：“没有。”
“是嘛……可是……”夜知秋盯着莫问，露出一副疑惑的表情。
“可是什么？”
“如果莫问哥哥你真的没有在乎的人，那你刚刚回答我问题的时候……”夜知秋的视线看向莫问的眼睛，“你为什么要犹豫呢？”
两人之间忽然安静，其实人总是这样，时刻提醒自己要无情无义的人，总是斩不断自己的感情。
“我在乎你。”莫问移开自己的视线，说道。
“真的嘛？”夜知秋笑了，笑得很开心，眯着眼睛问道：“你没有哄我？”
“因为我向来言出必行，我答应你爷爷照顾好你，所以无论如何，我都会保护你。”莫问说得很认真，“我从不食言。”
“那我也会保护你的哦。”夜知秋相信了莫问，她让自己的马儿靠近莫问，向着莫问伸出自己的手指，说道：
“爸爸说过的，不可能总让一个人守护另一个人的，如果你无论如何都要保护我，我也会用尽我的一切去守护你的。”
莫问看着夜知秋伸出的手指，那一瞬间他有些迷茫。
可他还是拉住了女孩的手，他那可以轻易砸碎一个人头骨的手，在女孩的勾起的手指下轻轻摇摆，许下了莫问这一生少有的承诺。
*
天启城外的驻军收到了一封密令，两千人分成了十支队伍，对着天启城周边的村镇进行排查。
虽然有很多村子已经成了鬼村，但这批军队依旧没能找到半分关于圣瞳教的证据……
除了那个山洞。
驻军的主帅何承俊现在正带着一千人靠近那个洞口，外面全部都是尸体，就算是这些当兵的都不敢贸然靠近。
“这所有的尸体都是被顿物击伤……甚至连骨头都碎了。”何承俊轻轻触碰地下的尸体，说道：“骨头甚至不是断掉……而是碎掉了。”
“什么人这么残忍？”一旁的亲兵不忍问道：“几乎所有人都是这种死法，完全用钝器击碎的身体。”
“将军！”又有一个人惊呼一声，让何承俊走到洞口的附近。
“这是……”何承俊眼神凝重地看着那具尸体，他的头骨直接被人拍碎了，脑浆混合着血液还染在墙上。
一旁有士兵忍不住，背过身去，在后面干呕一声，差点吐了出来。
“这样的臂力……”何承俊喃喃说道：“杀这个村民的人并不是用顿物杀死的他，而是直接握住这个人的头，将他的头拍碎在墙壁上。”
“这……怎么可能？”一旁的士兵不可置信。
“确实不可能……就算是五年前的血修罗，也不可能做到这种程度。”何承俊看着那碎掉的半个脑袋，说道：
“但这是唯一的解释，撞在墙壁上的那半边头骨完全碎裂，而另外半边还算完好。除了一掌将人的头骨在墙上拍碎，你觉得还有什么可行的方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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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事，明天歇一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