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拉着我出来干什么？”
夜知秋是今天下午才见到的洛羽，刚刚见到洛羽的时候，夜知秋更像是一个孩子，围着洛羽转了半天，好像洛羽是个没见过的玩具似的。
“嘛，大人说话，我们就不要插嘴啦，听了也没什么意思。”夜知秋晃着脑袋，叉着腰，对洛羽说道：
“而且我也不想听他们说话，那些人说话很无聊的，每次他们说着我听不懂的话，我就只能在旁边听着，还不能插嘴。顾寒一看就是个闷闷的大叔，你会喜欢听他们说话？还不如出来玩，多自在。”
“顾寒哥哥性格就是这样的，我都已经习惯了。”洛羽的声音还很尖，这个孩子还没发育到变声期，“而且……那个叫莫问的人看上去更加阴森森的，我感觉他反而不像个好人。”
“啊？”夜知秋本来想反驳，但一想到莫问那副拽里拽气的模样，看谁的眼神都像是欠他一万两银子似的……似乎第一眼看过去，确实不像是个好人。
“咳咳……不过我们确实是好人。”夜知秋有些尴尬，“我们是来圣山找人的。”
“找人？”
“鬼天机，鬼天机你知道嘛，就是六位圣人之一的鬼天机哦。”夜知秋张开双臂，说道：“虽然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要找鬼天机，但莫问哥哥来之前就说了，鬼天机是拯救夏国非常重要的一把钥匙。”
“鬼天机……”洛羽轻轻摇头。
“怎么啦？”
“鬼天机害死了我所有的亲人。”洛羽的声音忽然变轻，说道：“十年前只有我一个人被一个神秘人从圣山救了出来，洛氏一族的所有人都战死在了圣山，鬼天机将所有洛氏族人封锁在圣山，让我所有的亲人都在圣山被魔皇活活折磨致死，没有一个人能逃出来。”
“这样的人不配成为圣人，如果不是他得到了神启，他这种人就根本就是侮辱了圣人这个称谓。”
夜知秋鼓了鼓嘴，问道：“你是听谁说的？”
“这是圣山人尽皆知的事情，只有外面的人一直在歌颂着圣人。”洛羽摇摇头，说道：“顾寒哥哥当年亲眼见证的这件事，十年前他刚好路过天启城，这才救下的我。如果不是他，我都不一定能活到现在。”
似乎是因为十年前魔皇的侵蚀，洛羽落下了很深的病根，顾寒一直带着洛羽寻药，洛羽才一直坚持到现在。
即便是这样，洛羽现在看上去也比一般的孩子要孱弱。
“我爷爷和我说，圣人都是很好的人哦。”夜知秋忽然轻轻掐着洛羽的耳垂，说道：“不要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你觉得鬼天机不好，那也是从顾寒那里听来的，假如说他和鬼天机有仇呢？”
洛羽摇摇头，说道：“也许吧，有些人确实觉得他是圣人。”
他似乎无意与夜知秋争论，夜知秋也停了下来，爷爷教过她，这种没有意义的问题，没必要和别人执着地讨论。
“你很恨鬼天机吗？”
“嗯。”
“你觉得顾寒大叔人很好么？”
“嗯。”
“那就够了，毕竟每个人的想法都不一样嘛。”夜知秋抬头看着天空，说道：“人类的思想要是能达成统一的话，那我们和虫子有什么区别，只要听从母体的话就够了……”
说到这里，夜知秋忽然一个打挺站起来，她真的想一巴掌扇到自己的脸上……
她忘记了这件事，这段时间一直在奔波劳累，她的脑子像是锈了一样，这种事情都没有想起来。
“你先呆在这，先不要跟着我。”夜知秋按在洛羽的肩膀上，少年坐在那里，像是失去了灵魂。
*
“本来准备带一颗人头回来的，但背着拿东西有些膈应，就只能带回这条手臂。”莫问淡淡地说道：
“我做了简单的止血，所幸现在天气不算热，尸体没有开始腐烂。”
“这里面有什么？”依岚皱着眉头问道。
虽然她见过尸体，但一条血淋淋的手臂摆在自己面前，她还是觉得很难受。
莫问没有说话，只是拿起另一个桌子上放着的筷子，夹起世子送来的那颗眼珠，缓缓靠近有着血腥味的手臂。
众人听到了一些声音，像是鸡蛋破壳时候的声音，那颗宝石上开始出现裂痕，一个细小的钳子刺穿了这颗宝石的外壳。
这并不是一颗宝石……它是一颗虫卵，像是蛋壳一样坚硬的虫卵，这只虫子尖锐的弯镰刺进了那只手臂，即便它还没有完全突破虫卵，这种刚出生的幼虫竟然就能够刺穿人类的皮肤。
“这就是圣瞳教所谓的圣瞳。”
就在最后，那只虫子完完全全从宝石中出来的时候，人们终于看到了这个虫子的尾部。
那是一颗类似眼球的东西，真的很像是一颗眼球，但那其实是那个虫子巨大的腹部，它几乎占据了这个虫子身体九成的体积，头部和尖端的弯镰只是这个虫子身体最前端的一小部分。
“那个东西……确实是一个虫子，是么？”依岚捂着自己的口鼻，问道。
“如果我猜得不错，圣瞳教所谓的圣瞳，就是挖去人类正常的眼睛，这种虫子的弯镰在进入人的眼睛后，能够像寄生生物一样取代人类的眼睛。”
“这东西可以链接大脑？”顾寒在一旁抱着胸口问道：“就算它啃食了寄生者的眼球，它还是能让人看见东西，甚至可以让人看到更多……以前看不到的东西，是么？”
“不清楚，要不你试试？”莫问看向顾寒。
看着桌子上寄生在手臂上的那颗眼珠一样的虫子，顾寒心里升起一股恶寒，摆了摆手，说道：“我看着这玩意就恶心。”
“不清楚，也许是这个虫子寄生在它体内的时候会对宿主造成幻觉，那些人并不是什么装神弄鬼的神棍，更有可能是……他们看到了某些幻象。”
“那他们在城里布施是为了什么。”刘宇昌问出了那个问题：“其实天启城的人还是很欢迎圣瞳教的，他们天天在城里布施粥，而且他们创造的幻术，我们现在还不清楚他们是怎么召唤出那么一条神龙的，总不可能我们也被寄生了吧？”
房间忽然陷入了沉默。
他们还有很多东西没有弄明白，就算知道了圣瞳教这所谓的圣瞳究竟是什么，但他们在天启城创造的那些神迹……还是不清楚如何做到的。
“因为这种虫子真的很稀少，而且他们也不止是让人产生幻觉，它能够增强人的反应。”
众人看向房间门口，夜知秋轻轻带上了房门，说道：“洛羽没有跟过来，是我自己进来的。”
“你知道这东西？”
“以前跟着段腾爷爷学过一段时间医术，背过一些药材。”夜知秋指着桌上的那个虫子，说道：“今天下午那个黑衣人一直追我的时候，我就觉得有些问题。”
“有什么问题？”
“哇，问题还不大吗？我和依岚姐姐走在一起哎？明显依岚姐姐的威胁更大好吧，我一个人畜无害的美少女，为什么那个混蛋一直追着我啊？”夜知秋盯着那个虫子，她似乎并不觉得恶心：
“这个虫子并不是普通的虫子，它更类似于蜜蜂中蜂王的角色，整个族群只有这么一个虫子是负责产卵的，我们就暂且称它为虫王……”
“类似于蜂王，这个族群的所有虫子，都会被虫王所吸引，我身上带着这颗虫王的卵，所以他就会一直追着我想要杀我。”夜知秋耸耸肩，说道：
“而在天启城里，那些人喝的粥也不是虫王，而是普通的虫卵。”
“这些虫卵有什么效果？”
“致幻，这种东西是南方雨林里那些巫师用来祭祀时让人致幻的东西，但他们更喜欢用蘑菇或是药草，这种虫卵的致幻效果似乎有特殊的触发效果。”夜知秋想了想，说道：“怎么说呢……也许整个天启城所有食物的原料都有虫卵，所以我们或多或少都中过幻术。”
“哦……所以那天你说你没看出那个圣瞳教的长老在城门口到底用了什么幻术，其实那时候我们就已经中招了。”刘宇昌恍然大悟：“我们进去的时候，就在门口吃过一碗肉汤面。”
“哦豁。”夜知秋耸耸肩，说道：“下次要是遇到卯楚大叔，就可以告诉他我们的发现了。”
“好，现在我们暂时知道圣瞳教究竟是如何做到这些事的。”莫问沉吟道：“那么……还有最后一个本质问题。”
“啥。”
“他们做了这么多事，是为了什么？仅仅只是为了钱么？”
不可能，在场的所有人都知道这不可能，他们做法的时候并没有要求那些围观的民众交钱，甚至还大张旗鼓地在天启城中布施。
“有没有可能……他的目标是圣山。”顾寒忽然说道：“圣山上有着封印魔皇的阵法，还有圣人的遗骨。”
“圣人遗骨……”刘宇昌喃喃说着，他似乎听莫问说过这个东西。
“那是足以封印魔皇的东西。”顾寒挑了挑眉，说道：“它甚至可以让人起死回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