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在走向圣山的方向上，顾寒遇到了莫问。
莫问就站在去往圣山的必经之路上，默默站在那里，石剑立在莫问的身边。
他似乎在这里等待了很久，造成朝阳光斑透过树林落在莫问的身上，顾寒能够些微地看到莫问冰冷的表情。
“鬼天机。”莫问低声说道。
顾寒没有否认，轻轻笑了一下，说道：“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
“顾寒这个人实在是太完美的身份了。”莫问淡淡地说道：“十年前顾寒的父母死在了圣山，而你恰好在魔皇出世的后一天才去的圣山，而你又恰巧侥幸带着洛羽逃了出来。”
“而顾寒这个顾家的天才一向高冷，在顾家也没什么关系特别要好的人，等到他的父母死了，你完全有能力取代他……你本身就是最擅长模仿的人。”莫问眯着眼睛，说道：
“还有你刀刃上放出的寒气，南方确实有宗门能使用这种带有寒气的功法。但他们不可能有你这样使用寒气如此熟练，好像寒气已经是你身体的一部分，甚至随手就能让地面结冰……那并不是你的功法，那只是你无法完全控制体内的寒毒，导致寒气外溢。”
“所以你早就知道了我的身份，是么？”鬼天机看着莫问，说道：“互相利用罢了。两天前在天启城，你也是在利用我去告诉韩素颜信息。”
“在我看到洛羽的第一眼我就知道，不止是圣瞳教和韩素颜觊觎圣山上的神骨，你也在打着神骨的主意。”莫问的身后就是圣山的水晶，“神骨是唯一可以救你儿子的东西，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寻找机会。”
“你知道圣瞳教的存在，但你始终没有对圣瞳教出手，因为你知道圣瞳教的最终目的也一定是神骨，你需要圣瞳教帮你打开圣山的大门。但圣瞳教的实力还不足以突破圣山上宗族的守卫，你还需要一个更强大的战力。”莫问幽幽地说道：
“韩素颜，你在等韩素颜过来。但你又不能让韩素颜被圣瞳教控制，所以就算我不去提醒韩素颜，你也会想办法去天启城提醒她。”
“聪明。”鬼天机拍了拍手，说道：“不愧是她的徒弟。”
“她？”莫问握住石剑，指向鬼天机，说道：“你认识她？还有，为什么你们都想得到神骨？”
“神骨……莫问，你还是太单纯了，在圣人出世的那天，世界上所有的贵族就都关注着圣人，在武圣和苦行僧死后，所有人都知道，圣人的力量来自于神骨。”鬼天机指着圣山上的水晶说道：
“它的力量足以封印魔皇，而凡人若是得到了神骨，几乎可以达到长生不老，甚至是不死之身。就算像我这样身中无解的寒毒，也可以用神骨强行封印在体内。”
“长生不老？”莫问皱起眉头。
这是一个很敏感的词语，历代的皇帝贵族都在寻找这样东西，但是这千百年来，皇帝御下的丹师炼了几千年的药，都没有一个人能炼出所谓的长生不老丹。
但即便如此，历代的皇帝也都在追求着这虚无缥缈的东西。
“女武神现在三十多岁了，但如果你现在去北境，就知道她还是二十岁的样貌。”鬼天机淡淡地说道：“虽然世间的所有人都尊敬着圣人，但没有人不希望得到圣人的神骨……尤其是那些权势滔天的贵族。”
“莫问，如果你真的要阻止我，仅靠你手上的那把石剑，是阻止不了我的。”鬼天机同样抬起自己的长刀。
“我没打算拦你，我也知道自己拦不住你。”莫问放下石剑，说道：“但我还有一个问题，五年前剑仙死的时候，你为什么……恰巧出现在了剑山附近？”
“为了我儿子的药。”鬼天机也没有隐瞒，他知道莫问会相信自己：“五年前我从医仙那里得到过一个药方，北方的极寒之地有一株药，那株药材可以根治洛羽因为魔皇而感染的病。”
“但等我去到极寒之地的时候，那株药已经被采走了，我被困在了极寒之地的冰窟下面。没有得到那株药，自己反而染上了寒毒，只能用自己体内的神骨压制。”鬼天机低声说道：
“任何生物进入极寒之地都会被冻死，除了有神骨保护的圣人，没有任何人能进到极寒之地。但那株药的药根甚至都还在，这说明那株药至少是在半个月之内被摘走的。”
“最重要的是，我在极寒之地看到了剑冢的痕迹，那里的冰面有着被万剑刺穿的裂痕，而这种痕迹，只有使用万剑归宗的剑仙才能创造出来。”
也只有剑仙才能做到这件事，莫问曾经去过北方极寒之地，那里被冰封的非常彻底，数千里的雪地，普通人刚刚进去，刚想蹲下来稍微取暖，身体就已经冻死在了原地。
极寒之地的入口处有着很多尊被冻成冰雕的人像，除了圣人，确实没有任何人能够进去。
莫问愣住了，“你的意思是……剑仙在你得知救洛羽的药方后，她在你之前去了极寒之地，拿走了那株药？”
“没错，甚至还在极寒之地布下陷阱，让我深陷冰窟。那里有着人为设置的陷阱，我当时没觉得有人会去极寒之地，所以在进去的时候只注意用内力抗寒，没有注意被布置的陷阱。”鬼天机的声音低沉，说道：
“我知道剑仙的为人，我相信她也许也是为了救什么人才去的极寒之地，又或许是被什么人骗了……你知道她是一个很善良的人，甚至善良得有些傻。所以我从极寒之地逃出来后，就想去剑山上找她，看看是谁让她摘走的那株药。”
“但就在你去剑山的那天，韩素颜恰巧杀死了剑仙……而你又恰好出现在剑山？”
“没错。”鬼天机点点头，说道：“这一切都像是安排好的……那段时间我严重怀疑是读书人布的局，也只有他有这个能力。”
“相信我，读书人不会这么做。”
“莫问，我已经不相信任何人了。”鬼天机轻轻摇头，说道：“你知道的，如果当年我不杀死圣山上的人，明夏两国死的人会更多。我已经背负了太多的冤屈，我现在只想带着洛羽好好过完这辈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