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月后。
莫问四人离开了圣山，刘宇昌这半个月都有些失落，原本他还在为自己立下大功而感到高兴，最后却听到顾寒死去的消息。
不过莫问并没有告诉刘宇昌顾寒的真实身份，很多事情不知道，反而是一件好事。
更何况鬼天机已经死了，在刘宇昌心里，那个人始终就是顾寒。
“我们现在要去哪里？”
“皇城。”
“皇城？”依岚愣住了。
她的家就在那里，虽然现在皇城已经没有秦家了。
“皇城不是这个方向吧？”依岚看着前方的道路，那是一条山路，她不记得北上皇城的路上会有这样的山路。
“的确不是这个方向。”莫问停下了手里牵着的马，说道：“还有几里山路要走，你们要是累了，我就一个人去了。”
“累了累了，我反正先歇会了。”刘宇昌当场就坐了下来，他这几天是真的累了，一边赶路还一边跟着莫问学习轻功，腿天天在空中虚蹬，真的是能歇一会就歇一会。
“我和你一起去吧。”依岚说道。
夜知秋搓着自己的小手，她的手里已经拿起了刚刚在路上买的羊肉，她都准备搭架子开烤了。
这么多天了，好不容易在路上遇到一个卖羊的贩子，夜知秋就等着休息的时候能烤肉吃……
“依岚姐姐，要不你留下来吧？刘宇昌哥哥笨手笨脚的，让他帮我烤肉好难呐。”
“怎么的？你还嫌弃我了？”刘宇昌当场就跳了起来，说道：“你上哪学的那么多菜，每次做饭总是整那么多花样？”
“那可是我妈妈以前亲手交给我的！”夜知秋也叉腰瞪着刘宇昌，说道：“你就说好不好吃？”
夜知秋做的东西好吃是好吃，这姑娘也愿意做饭，只是每次都要莫问破费，在路上买一些食材。
所幸莫问在明夏两国的钱庄似乎都有大笔存款，去天启城的路上没有经过城市，天启城里又有莫问的通缉令，他们又走了十多天，才找到另一个大一点的城市，取到了钱。
夜知秋也只是这样抱怨两句，依岚还是跟着莫问，刘宇昌帮夜知秋从周围收集石碓，准备今天晚上的晚饭。
“有多远？”
“七八里路，如果用轻功的话，太阳落山前就能回来。”
“好。”依岚跟上了莫问。
*
两人停在了一个破旧的老房子外面，似乎这间房子在这两年翻新过，但也仅仅是加固了房屋外围的结构，院子和房子里面依旧破败。
“你认识这户人家？”
“五年前我曾来过这里，这户人家的男主人因为欠钱被人打死了，他的妻子重病在床，有一个和我年纪差不多的女儿和一个八岁的儿子。”莫问淡淡地说道。
“你接济过他们？”
“不。”莫问摇摇头，说道：“我帮这户人家还了债，杀了那个害死男主人的债主，从三十里外的县城找了一个有名的郎中，治好了这户人家女主人的病。”
“这都不算是接济么？”依岚问道。
“作为交换的条件，我把他们家的女儿卖到了青楼。”莫问淡淡地说道：“但卖到青楼的钱不足以抵上他们欠的债和治病的钱，所以这对于我来说依旧是一个亏本买卖。”
“你……以前是这样的人么？”依岚看着莫问。
但莫问的眼神并没有动摇，说道：“这世上遭受苦难的人这么多，我不可能每个人都去免费资助，我至少还帮那个姑娘找了份工作。”
“妓女可不是什么工作。”
“青楼里的倌人，卖艺不卖身。”莫问顿了顿，说道：“当然，如果你经不起诱惑，那就当我没说。”
这话说得多少有些阴阳怪气，但依岚也不好反驳什么。
像依岚这样的独生大小姐并不多，明夏两国大多还是重男轻女的，很多地方根本就不在乎生下来女儿的死活，甚至有些人刚生下女儿就把孩子卖到了妓院。
“你还来这里干什么？”
“这是方青这四年在青楼攒下的钱，临走时她一并交给我，希望我能把这些钱带过来。”
看来被莫问卖掉的那个姑娘叫方青。
“只是在青楼做倌人，真的有这么多钱么？”
“还有我的一些钱，方青帮我做过不少事，算是一点点补偿了。”莫问用钱袋压住一张纸，说道：“该走了。”
两人的轻功足以在开门的瞬间消失，里面的女人看到了大门外的钱袋和信，而大门外早已空无一人。
*
“别吃别吃，等莫问和依岚回来了再说。”
“他们两个……”刘宇昌看着火焰下滴着油的烤羊腿，里面的香味真的让他忍不住了，“他们两个孤男寡女的，这又是荒山野岭，鬼知道他们会不会在路上做点什么。”
“做点啥？”
刘宇昌身体后仰，看着夜知秋，轻轻咳嗽一声，说道：“你现在还小，还是别知道了。”
“我不小了！”夜知秋气鼓鼓地说道：“我什么都知道的好吧！”
“是是是，你什么都知道。”刘宇昌还是决定忍住自己的食欲，说道：“我先拿下面的那些切下来的肉吃点干粮，这总行了吧？你可是买了六斤羊肉啊，你确定咱们四个一顿能吃完？”
“可以，下面烤的羊肉可以吃，但是羊腿必须等他们俩回来吃。”
深秋的山林里已经很少有虫鸟的叫声，但还是有一只鸟落在了夜知秋的肩膀上，夜知秋顺着羊肉的纹路撕下一小块，放在了自己手心。
刘宇昌认不出这是什么鸟，但他看到这鸟在夜知秋的手心一口将那块肉吞下。
“这鸟不怕你的吗？”刘宇昌仅仅只是往夜知秋身边靠了一下，那只鸟就警惕地向后跳了一步，等到刘宇昌伸手，那鸟瞬间就飞到了树梢上。
“我这么可爱，鸟儿怎么会怕我呢？”夜知秋也不管那只鸟，说道：“它只是有些饿了，想找我要些吃的而已。”
“你知道鸟在想什么？”
“不知道。”夜知秋比了个鬼脸，说道：“我猜的。”
刘宇昌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夜知秋这孩子好是好，但不知为什么，她总有些神神叨叨的，有时候甚至莫名其妙地自言自语。
挺好的……刘宇昌眼中的世界忽然有些迷茫，一时间他忽然有些分不清楚，眼前的夜知秋是否真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