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边！”
卡洛琳喊着上边，却向着莉莉丝的左脸冲出右拳。
“……”
沙！
但莉莉丝面不改色，用圣光护住左臂，迅速抬起到脸侧，但并非正面挡住拳头，而是挡在手臂内侧，将拳头的力量卸向侧方，也防止卡洛琳挥动手臂压过来，同时自己也对准卡洛琳的喉咙直冲出右拳。
啪！
结果被卡洛琳用左手精准抓住手腕，一转身，手臂用力一甩，将莉莉丝扔向后方。
这一切行动几乎都发生在同一瞬间，双方的反应和速度都超乎常人，因为都是魔女，也因为都有长期的体术锻炼。
噔！
被抛出的莉莉丝在空中迅速调整好姿态，转身面向卡洛琳，用圣光在空中凝成屏障作为墙面，双腿踏上去，缩起双腿，蓄积圣光，用力一蹬，径直朝卡洛琳飞去。
“……”
卡洛琳也游刃有余，左手叉腰，右手自然垂下，等待莉莉丝的攻击。
……呼！
等手臂的长度可以触及目标时，她迅速伸出左手，意图抓住莉莉丝的喉咙，但莉莉丝借助圣光将身体推向下方，从卡洛琳的手臂下躲过，踩刹地面，顺着惯性绕到她身后，蓄积圣光，双腿再次蹬起，朝背后击打出去。
“？！”
而卡洛琳一个转身后身体向后仰，躲开攻击的同时，莉莉丝从她身体上方飞过，手臂往前一伸，抱住莉莉丝的腰，然后继续顺着惯性倒向后方……
咚！
“呜！”
后脑着地，重重来了一记背摔，很响亮的一声，但莉莉丝及时用圣光护住上半身，并没有受伤，也不疼。
这力度，要是一点防御都没有，脖子估计要折断，卡洛琳也是看准莉莉丝能够防住才下如此重手。
经过这几天的体训，卡洛琳已经彻底摸清莉莉丝的水平，不过这一招没有躲开多少有点意外，估计是累了。
“好，停。”
卡洛琳放开莉莉丝，任她翻滚到一旁，自己靠着腰力挺起身子。
“呼……呼……”
莉莉丝躺在花田上，看着天空喘着气，确实有些累了，反观卡洛琳还很轻松，像刚做完热身。
“早上的训练就先这样吧。”
卡洛琳蹲在莉莉丝旁边，观察着她的眼神。
“有些心不在焉呢，在想什么？”
“对不起……”
“不是在批评你。很在意赫蒂的样子吗？”
“……嗯。”
莉莉丝坐起身，看向花田的另一边。
“哼哼 哼哼 哼~♪”
赫蒂迎风闭上眼，一只手摁着裙摆，另一只手扶稳圆草帽，微笑地哼着不知名的曲调，轻松自然。
这情景如同一幅艺术画作，赫蒂在其中是如此迷人……
不过，同样的一片花田，一边是少女的休憩，另一边却是两个魔女拳**加，这多少有些莫名其妙。
“前段时间还是小赫蒂的时候，你也没看得那么出神。更喜欢她现在这样？”
“也……不算是吧。”
“那为什么？”
“……现在的样子，大概是几岁的时候？”
“至少也是十岁之后吧？大概是那时候，她的性格开始慢慢改变，没之前那么倔了。”
“是发生了什么吗？”
“啊啦，赫蒂竟然没跟你说？”
卡洛儿带着毛巾来到莉莉丝身后，坐下来帮她擦干汗水。
“我自己来就行了……”
“乖乖别动，让姐姐来。”
“唔……”
说不动卡洛儿，只能任由她揉着自己的脑袋。
“来，慢慢喝点。”
“嗯……”
卡洛琳也从身后掏出水壶递给莉莉丝。
王族的人都喜欢把东西收在随身的私人空间里，这类空间魔法对她们不要太简单。
“咕……呼……所以到底发生什么了？她自己说没事，很自然地变成现在这样，事实应该不是吧？”
“自然而然吗……说是，也不全是呢。”
“很严重的事？”
“没有哦，变故之类的确实没有，应该说，是忍耐到那个年纪之后，终于到极限了。再坚强，终究还是个孩子，坚持个三四年已经很了不起了。”
“是……闹脾气了？”
“（摇头）真这样倒还好，那孩子，甚至一次都没哭过，怎么可能闹脾气呢。”
“没哭……是……”
就算是小孩子，长到一定岁数之后，也知道哭鼻子很丢人，都会强迫自己坚强起来，何况是赫蒂那时候的性格。
但卡洛儿姐姐的语气，似乎不是这层意思，而是更夸张的情况。
“就是说，从她开始记事起，她的童年一次都没有哭过。”
“这……可能吗？”
“正因为是她，所以才一次都没哭过。”
“不会出问题吗？”
“说一点事都没有肯定是假的，只是不至于到‘问题’那么严重。”
“……所以到底发生了什么？”
“一次决策的失误而已，在别人看来没什么大不了，只是她自己心里很难跨过去。”
“失误？那种年纪就让她来？”
“不是政要上的决策，是学院里的，因为是魔王的继任者，性格又倔，能力还很出众，自然那就当上了班长，然后在一次学院的大型综合竞技里，本可以优胜，最后却因为没及时处理好一些意外输掉了。
“其实她已经做得最好了，不如说，放眼整个学院，所有孩子里面，也只有她能够处理好意外情况，她已经给出最好的方案，结果也超出了所有人预料，只是尽全力也只有落败。大家都觉得不错了，算是心满意足，只有她觉得没有达到心里预期，没办法接受。”
“……只是这样？”
莉莉丝觉得有些矛盾，无论怎么看，都不过是学院为了锻炼学生的一次考验，并不决定一个人的最终结果，赫蒂小时候就明白事理，应该懂得这个道理才对。
“嗯，连优胜者都觉得自己只是靠运气赢了，人人都说‘公主实在太可怕了’ ，很多人看她几天都不说一句话，都来安慰她，但每次都是摇摇头然后躲着大家。家里人也劝不动，后来还是她自己想开了才稍微好点。
“毕竟那时候天天说自己要继承王位，这么大压力，一点失误都不允许，在一年一度的大活动上许下承诺，承担了那么多期望，却输了，心里确实很难过得去，结果竟然能自己调节过来保持心理健康，可以说厉害到异常了。”
“……然后就慢慢变成现在这样了？”
“这倒不至于，还有一件事，竞赛刚过去没多久，爷爷离世了。”
“不是说那时候没有变故？”
“生老病死，对王族来说不算变故，谁都有离世的一天，我们从小就接受了，只是去世前的那天，他特意向我们交代了关于王位继承的事。”
“这不是很正常？”
“一般老一辈人是不会干涉这个的，或者说潜规则里算是禁止，以免因为年代差和认知差造成失误酿成大错，但他也许是看到赫蒂的性格多少有些特殊，所以特意交代一遍。”
“该不会……不让她继承？”
“对……”
……
……
“赫蒂呀，过来，来爷爷这儿，爷爷跟你说些事儿……”
“是，您说吧，爷爷。”
“赫蒂啊，虽然……爷爷一把年纪，也活不久了，不该管你们的事儿，可是……王位的事情，你……还是算了吧。”
“……是我做的还不够好吗？我现在还小，时间还很足够，我有绝对的信心能做到。”
“哎哟，爷爷不是这个意思，我家小赫蒂可厉害了，怎么可能当不成魔王呢！现在让你来当，爷爷都觉得没问题。可是呀，太辛苦了，我们……看着都心疼啊……”
“……”
“你们姐妹俩，谁当魔王都不要紧，谁都有资格，我们王族也不会因为这些争权夺利……但是，但是啊，爷爷不想看着你为难自己。”
“王族的使命在身，怎么能算为难？您跟父王都能承担如此重任，我同样可以。”
“所以爷爷才担心呀……我们从来不愁权力的承接，唯一忧心的，就只有你们的幸福，如果让你辛苦一辈子，那……那这王位还不如不要了……”
“……您放心，我真的……”
“爷爷也只能这么一说，也不应该干涉你们的事，但是啊……不是作为先王，爷爷现在只是作为你俩的爷爷，只是希望，无论怎么样，你跟卡洛儿，都一定要幸福啊……”
“……只有懂得幸福的人，才能给魔族带来幸福，我一直铭记于心。”
“对，对啊，但爷爷不在乎什么魔族，爷爷现在是个快要走的人，都已经不在乎了……唯有你们自己的幸福，你们一定要……你们能开心过一辈子，爷爷就满足了。所以，辛苦的话，就放手吧，放开你自己，去看看自己的幸福到底是什么……你可别让它逃走了呀，就像爷爷那时候握住你奶奶的手，一心一意，什么都不想，让你奶奶留下来，爷爷相信你们一定也能做到，毕竟是我们的乖孙女呀，哈哈哈……”
……
……
“之后，他们爷孙两人又单独聊了些什么，等爷爷去世之后，赫蒂沉默了好一段时间，不是一个人关在房间里，就是一个人不知道去哪里闲逛……”
卡洛儿笑叹了声，回想起百年前的事，依旧有些感慨。
“等再次愿意说话的时候，她整个人都放松多了，之后慢慢变成现在这模样，变回个正常的孩子。真的很奇妙呀，她真的什么事都靠自己一个人解决。”
“……他们单独聊了些什么？”
“不知道，她一直没说，我们也没有问，也没必要，让它作为秘密也挺好。”
“……她还说什么都没发生呢。”
“想通了之后，这些确实就不算什么了。”
莉莉丝并不惊讶，但她没想到的一点事，如此重大的人生转折，竟然被赫蒂自己轻描淡写。
是因为心态变化太大了吗？
“找她聊聊吧，说不定会跟你说哦？”
“……不用了，知道原因就行。”
跟已逝亲人的秘密，就让她一直藏着吧，毕竟如此重要。
重要的事情，就该好好藏在心底里，不是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