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
莉莉丝坐在浴池里，脑袋后仰，恰到好处地枕在浴池边上。
卡洛琳特意为她们调整浴池的深度，现在坐下来也不用怕淹到鼻子。
今天浴室里只有她一个人，本来卡洛琳看她心不在焉，想陪她一起聊聊，但她说“想一个人呆一会儿”，表情沉闷，就决定不去打扰她。
今天并没有发生特别的事情，也只是训练期间她有些心不在焉，卡洛儿跟她说了些往事，所以大家并不清楚她在烦恼些什么。
聊的也是赫蒂的过去，百年前的事，说莉莉丝因为这些事烦恼就有些牵强，猜是赫蒂跟她说了些什么。
但正因为听了那些，莉莉丝才开始烦恼——自己原来一点都不了解赫蒂。
也许对她的性格很了解，但过去百余年时间里，她到底经历了什么重要的事情，自己是一点都不知道。
以前倒是会问她们，但说的都是些无关要紧的日常小事，就误以为她身为王族的成长经历并太多特别之处，年轻时正常接受教育，然后顺利交接权力，如所有的人类帝王那般。
但谁能想到，她们之所以说“小事”，也只不过是回首过往，再严重的事情都显得微不足道，并非不存在人生的重大转折点。
正如赫蒂所说，时间可以消磨很多东西，包括过去的生死离别、爱恨情仇，人生越是漫长，都会逐渐适应或者麻木。
当一切都理所当然地按部就班时，可能就是她退位的时候。
还妄想着要打败她，像只盲头苍蝇一样寻找方法，结果连她的过去都了解不透彻……也许方法就藏在她的过去中呢？
再强大的人，也无法避开精神上的弱点，同时也是最致命的弱点……但知道就有用吗？
等自己知道之后，能下得去手吗？不会因为一时心软而放弃宝贵的机会？
……大概率会吧。
“完全没意义……”
“要放弃了？”
“……”
是赫蒂，进来后快速清洗好身体，然后来到莉莉丝身旁坐下。
“但看上去，这种程度的训练也难不倒你。”
“谁说要放弃了，放弃还怎么打败你。”
“那就干脆放弃打败我？”
“……不要。”
“你犹豫了~”
“……哼。”
莉莉丝别过脸。
“你进来干什么？”
“夫妻俩，一起不行吗？”
“不行。”
“又闹别扭啦？”
赫蒂上前搂住她。
“又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了？”
“没有。”
“那我猜猜~~因为瞒着我小时候的事情不告诉你？”
“……”
“对你来说，确实很重要呢，如果不知道，还怎么打败我。只可惜，精神层面，你现在已经找不到能打败我的弱点了。”
“哼，我就不信你这么坚强。”
“那肯定不会，我也有受不了的时候，说不定内心比你还脆弱呢~”
赫蒂贴上来，用脸颊蹭上莉莉丝的脸。
“毕竟我的弱点就是你呀~”
“……”
莉莉丝没有反驳，因为内心早已承认这一点。
“要亲一个？”
“啊？”
“郁闷的时候，亲一下就好了。”
“我自己的事，用不着你来操心。”
“用不着，不代表不能，对吧~”
“强词夺理……”
“你不直接拒绝，那我来咯~”
“……！”
赫蒂将莉莉丝推倒进水中，两人闭上眼，却还是感受到对方的位置，唇瓣推开温暖的浴水触碰到了一起。
相拥的轻轻一吻，感受着耳边水流的咕噜声，直到两人的意识开始模糊，赫蒂才抱着莉莉丝浮出水面。
“呼……呼……”
“哈——好点了？”
“好……好什么好，快被你憋死了。”
“嘿嘿~”
赫蒂摁着莉莉丝坐下来，这次面对面坐在她的腿上，两人贴得更紧了。
她似乎变得比以前还要粘人，只是给人的感觉稍微有些不同。
也许是身高差的问题，以前是被她摁进身体里，整个脑袋埋进去，意识被她的温暖包围，现在是她跟自己面对面，两人的耳朵贴在一起、心脏贴在一起，自己也在传递温暖给她，也在爱护她，而不是单方面被拥抱。
就有一种……自己确实能够为她做些什么的错觉。
“唔……”
于是不自觉地，自己也蹭了下她的脸颊。
“~❤”
能感觉到她很喜欢，甚至用身体摩擦回来，略有挑逗的意味。
“要弄回去再弄，真的是……”
“又不是没试过在浴池里玩，没所谓啦~”
“别弄脏奶奶的浴池，其他人还没洗澡，你来打扫吗？”
“跟你一起的话也可以。”
“我才不要……”
“那就回家再做，到时候应该还是这样子，稍微来点不一样的，好好期待吧~”
“满脑子的废料……”
“嘻嘻~唔~~❤”
“……！啾……”
不知为何，她又亲了上来，时间比刚才还要长。
“又想做什么？”
“啊啦，因为之前的小矛盾，我们感情淡到没事就不能亲了？”
“……想亲我又阻止不了你。”
意思是“我又不是不允许”。
“我家莉莉丝还是那个小傲娇呢~真可爱~”
“忽然说这些干什么？”
“就是想对着你说，不行呀？”
“行，你说什么都行。”
“真是爱闹别扭呢~明明心里这么喜欢我~”
“哼……”
她表达爱意似乎比以前更加积极了，不知是不是错觉。
虽然过去她也经常粘着自己甜言蜜语，但感觉还是有些不一样，她现在变成了撒娇的一方，希望能将内心毫无保留地表达出来，然后从爱人身上得到满意的回答。
原本的她，施与的同时，并不渴求得到明确的回复，只要自己感受到她的爱意，她内心就满足了。
但此时的她，能明确感受到，她在渴望，身体的每一个细微动作都在默默诉说着：“回应我吧~我会很高兴的~”
如此地……让人怜爱的少女……自己的性格再别扭，也会忍不住想去回应、呵护她，特别是知道她以前那些事的时候……
“不知道还要多久你才能变得坦率呢，连小时候的我都能变成现在这样，我的小爱妻总不能一直这么死板吧？”
“……”
“哦？”
莉莉丝的手臂忽然抱紧，嘴唇贴到赫蒂耳边，轻声细语：
“我喜欢你……满意了吧？”
“……嗯！”
很有活力的一声回应，赫蒂抱紧莉莉丝前后摇晃，很是高兴。
比起之前那个幼小的模样，现在的她反而更像一个孩童，不再用严肃来掩饰内心的喜悦，也不吝啬肢体上的言语。
看来卡洛儿姐姐说的那些事，对她的影响真的很大……甚至是拯救了她的程度。
“……但是。”
“哦？”
“哪怕是微不足道的事情，你也要跟我说，不要老是用小事敷衍我……你不说还怎么让我打败你。”
“……那不如，等一下去花园吧。”
“？”
“想知道的话，等会儿就告诉你，记得换件好看点的衣服哦~”
赫蒂留下这句话便先一步离开浴室，兴致冲冲，不知期待着什么。
“这种时候吗，还换衣服……？”
莉莉丝看着关上的门口，心里冒出了无数个想象。
也像是无数个期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