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后。
南城晚报的故事专栏,
署名夏鸥离不开水的投稿者,
从两年前陆续刊登了一篇故事。
从那些纯粹的文字之中,
读者感受到了两人互相救赎的经历,
和那些令人啼笑皆非的记事。
故事的结尾,
所有人没能等来期待已久的圆满结局。
在故事的最后,
只有一张照片,
以及短短的一行字。
水生,你在哪?
三年后的夏鸥过得很好,你呢?
…………
…………
2012年春。
南城的大学宿舍里。
夏鸥趴在桌上进入了梦乡,亮着的电脑屏幕上,是一张放大了的和水生的合照。
那天距离水生失联已经过去了两年时间。
夏鸥尝试了各种办法,
却再也没有找到任何关于水生的消息。
他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连带着姑父,
以及那座老宅,
没有留下任何线索。
村里的人只说一夜之间,那座宅子便被搬空。
至于水生和姑父也是那天晚上起,便消失了踪影。
夏鸥回忆了无数次记忆中的蛛丝马迹,也分析了无数种水生消失的可能。
最终只得到了一个令她不愿接受的答案。
水生不要她了。
甚至不肯给她留下任何念想。
……
她不恨水生的狠心,
唯一能做的就是把他们曾经的经历通过文字的形式发表出去。
她希望或许有一天,远在天边的水生能够看到她对姑父以及他的思念。
那句抱歉终究没能说出口,
可能真的像水生那天说的一样,
没有她的出现,
也许水生和姑父真的会活成另一副样子。
……
朦胧中,一身白衣的夏鸥又在梦里拉着水生的手在麦田中奔跑。
放飞的风筝高高地跟在两人身后。
幼年时,水生拽着风筝在前面跑,她在后面哭闹着要回家的一幕,如今成了夏鸥不愿醒来的梦。
铃声一阵吵闹。
惊扰了梦境。
电话那头,夏望舒传来慰问。
夏鸥不耐地挂掉电话,可夏望舒再次打来。
“下周末就是你弟弟生日了,你看能不能抽点时间回来一趟,咱们一家人好久没团聚了……”
“没空!”
夏鸥再次重重挂掉电话,可铃声接着再次响起。
对于夏望舒的纠缠,她早就习以为常,那个家对她来说多待一分都是折磨。
但这次的电话却是别人打来的,看到那个号码时,夏鸥顿时来了精神。
“喂,有消息了吗?”夏鸥忙问。
电话里的人简单明了。
夏鸥的表情逐渐严肃。
“小培出事了?”
“嗯,这段时间我一直托人打听你哥的消息,你要是有空的话就尽快回一趟水头村吧!”
夏鸥握着电话,手有些颤抖。
“好,我立马买明天的票回去,见面说!”
“收到!”
……
水头村。
阔别了两年之久。
自从水生和姑父消失后,她没再回来过。
和九年前一样,村里的人仍然喜欢在村口家长里短聚成一堆。
夏鸥不算陌生人了,可他们看到车子停下,夏鸥走过来时,仍然会露出惊诧的眼色。
“呦,老莫家的闺女回来啦?”
说话的是村西面的四婶。
阴阳怪气的模样恨不得眼睛翻到天上去。
夏鸥双手插兜,见怪不怪。
“这么多年没见,四婶越来越年轻了!”
“这丫头人长大了,说话也知道哄人了,你婶子我都一把年纪了,哪来的越来越年轻啊!”四婶捂着嘴咯咯地笑。
“你们聊,我还有事!”
说罢,夏鸥便大步朝前。
身后的吴悦紧跟其后。
虽然毕业后,两人各奔东西,但夏鸥与吴悦之间一直保持着QQ联系。
如今的吴悦摇身一变,留起了短发。
早早辍学的他无所事事,父母为了纠正他的怪癖,托关系让他进了镇上的派出所,当了个辅警。
收到吴悦消息的第一时间,夏鸥便买了最早的一班火车赶回了河西镇。
眼下二人进了村,直接朝着小培家的方向走去。
曾经的窄巷如今破败了许多。
最矮的那户人家门口,也没了小培憨笑的身影。
两人尝试着推动那扇紧闭的大门,大门却摇摇欲坠地自动闪开,撞到了门框。
九年的光景一晃而过。
在夏鸥的印象中,小培如果是个智力正常的孩子的话,应该也到了读到了大学的年纪。
物是人非的感触在见到小培脚上的链子时戛然而止。
尤其当目光所及停留在小培高高隆起的肚子上后,
早有心理准备的夏鸥,
顿觉一阵酸楚无法言喻。
小培怀孕了,
八个月,
已经到了无法引产的地步。
警察收到报案后立马做了走访,
但村民们守口如瓶,
生怕多说一句便会得罪了旁人。
警察走后,
原本几个常年游手好闲,待在村里不愿出去打工的老光棍,似乎约定好了在同一天买了车票。
早有准备的警察,第一时间将几人摁住,并且抽了血样。
可惜一个也没对上号。
吴悦作为地方民警,在配合调查时意外从小培口中听到水生的名字,这才着急忙慌给夏鸥打了电话。
村里寂寞惯了的人,忽然有个重磅新闻在脸前,自然会七嘴八舌的将有关无关的人都分析上一番。
刚开始时,取证的困难超出了市里刑警队的想象。
水头村不大,家家户户却都沾亲带故。
我是她叔辈,爷辈,我怎么可能对自家娃干那事,这些都成了阻挠取证的理由。
我要是配合你们抽了血那我以后的老脸往哪搁,这种话更是将道德凌驾在了法律之上。
村民的联合闹事阻拦,一时间中断了办案的进程。
既然众口不一,已经失踪了两年的水生,立马被他们推到了风口浪尖,成了他们口中的重大嫌疑人。
更有甚者,竟然怀疑到了小培爸爸的头上。
原因是她爸爸并没有打算深究不放的意思被他们理解为心虚,同时也有小培大了之后常年被她爸爸关在屋里的原因。
要说作案地点和时机,如果按流程来办的话,小培爸爸自然也有了嫌疑。
人心是门学问,
谁知道一张笑脸之下会不会包藏着一颗虎狼之心。
夏鸥并不关心那些人如何撒泼打滚,
她只想证明水生的清白,
替小培讨一个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