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基慌了。瑞克不像失去理智的疯狂，他清楚自己在说什么。
火炮就是瑞克有恃无恐的秘密武器？
到底是怎样的秘密武器能让他用五十民兵对抗八千？
麦基觉得自己的脑子快烧掉了，他实在想不到更可靠的可能性。
对了。
麦基想起来瑞克是卡兹魔法学院某位议员的学生，这是魔法学院的新招数？他们要插手大陆的事宜了？
如果是魔法师议员插手边境事物，那伯爵肯定不会为了区区一个麦基去和政治大佬对抗，麦基会被当成平息事件的弃子。
“退一万步说，就算伯爵会对我们出手……之后呢，你会怎样，继续替他卖命工作？你要清楚——你只是他攻略边境村的工具，达成目的之后，你觉得自己会如何？”
“不！伯爵不会的……”麦基自己也不相信自己的话，猎人不再打猎，会留下猎犬作伴，但控制边境村之后，伯爵会不会对付自己，这是一个成年人都能想到的问题，毫无疑问，伯爵会处理掉他麦基。
“你对自己的处境满意嘛？”瑞克打了个响指，莉亚应时递上一个小盒子。
麦基没有说话，但他的表情出卖了心中所想。
“看起来剥削村民的脏活干得并不愉快……难道伯爵大人连奖赏的骨头都不愿赏给你？”
瑞克字字讥讽如剑，麦基毫无招架的话语。
少年说的事实，麦基回想在伯爵麾下从事贸易工作，干的都是最累的活，得到的却没有那人手下随便一个兽人部属多。
麦基心如刀绞，自己殚精竭虑，忠心为伯爵服务，竟然连他狩猎时驱使的狗都不如。
麦基不甘心，不甘心就这样在伯爵手下当牛做马，他一直想拥有自己的商店，梦想建立属于自己的商会，可他没有基本的权利，如果他不是东陆的原住民人类，他甚至会被剥夺最基本的生存权利，就像那些被猎杀的亚人一样，终日没有自由。
“我嗅到了欲望的味道。”瑞克瞧了一眼头顶的蓝色火焰，就像补充了一波薪柴一般，它燃烧得更加旺盛，“你甘心就这样做一条连狗都不如的双足畜生？”
不甘心又怎样，麦基心想，为了伯爵日夜工作，到头来还是什么都得不到。麦基突然觉得现实宛如一座大山，他已经疲于应对。
“我没有选择的权利！”麦基大喊。
“不，你有！”瑞克把小盒子推到两人手掌可触及的位置，“打开它看看。”
麦基满腹疑惑，一边思考瑞克又玩什么把戏，一边小心翼翼地打开小盒子，他看到了一堆沙状的白色小颗粒，“盐？”
说完他就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盐是粉末状的东西，不是这个颗粒晶体。
瑞克伸手摆出请的姿势，“不是盐……你尝尝。”
麦基用手沾了一点小颗粒，然后放到舌面上，细细感受它的味道，他惊奇地喊道，“甜味！”
“对。它叫糖，和蜂蜜一样都是甜食，但是——”瑞克竖起手指，严肃地介绍道，“这东西可比蜂蜜容易生产得多，想象一下同样的价格，我能生产更多的糖，那是不是我能挣得数倍于蜂蜜的钱？”
这是巨大的商机！
麦基想起曾经有两位贵族曾因几罐蜂蜜闹起了争端，矛盾激化之后各自召集封臣打了一仗。
蜂蜜的价格几乎以金龙币为单位，若是这名为糖的调料也能卖出这种高价，凭它的产量岂不是能赚几倍的钱？
麦基伸手想再沾点糖吃，虽然它的味道比不过蜂蜜，但它实实在在能提供甜味。
“你觉得什么价格比较适合呢？”瑞克盖好糖盒子。
“5金龙一盒都是低价。”麦基刚说出口就后悔了，若是他要购买糖，那也得按照自己说出的价格购买。
“这就当作我的定金如何？”瑞克把糖盒子交到麦基的掌心里，“我想雇佣你作为我商品的专卖商人。”
“我是伯爵的商人。”麦基谨慎回答。
“这不碍事，我迟早会取代伯爵成为西境最有实力的人。”瑞克笑了笑，“或许我们可以打个赌——我是否能成为西境一个新的势力……”
又在疯言疯语了，麦基诚实地将糖盒子收进兜里，这东西可比真金白银还要值钱，尤其是那些城镇市民、达官贵人们，他们对调料的需求几乎到了病态的地步，这样一盒新奇的白糖他有信心炒出几十金龙的价格来。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我能制造更多新奇的商品，这白砂糖只是其中的冰山一角……”瑞克宣言道。
白砂糖还只是最简单的商品？麦基兴奋地咽下一口唾沫，这是他头一次产生想向某人效力的冲动，瑞克少年果然没让他失望，对方是个值得信任的阿尼人。
“现在来谈谈村子的债务问题吧。”瑞克摊开手，“我要村子的债务契约……村子的债务一笔勾销——我日后会让你成为我的专卖商人……之一。”
麦基不想放弃这个诱人的面包，哪怕只是分一杯羹也好，“还有其他商人参与买卖？”
“我开始就说过，这取决你的选择和态度……”瑞克耸耸肩，“我已经展示了足够的东西……可我完全没看到你的诚意……”
谁说眼前的少年没有成长的潜力呢，麦基心想，这人已经给了他太多惊喜了——发明火枪火炮，制作出白砂糖，还有其它他没见过的商品，并且还自信地放出爆炸般的宣言。
少年想要对抗西境，若是第二个说出这句话，麦基一定扭头就走，绝不回头，但说出这段话的是瑞克，他就不得不静下心来思考了，瑞克对人类的态度耐人寻味，麦基看得出少年是平等看待他们这些低级种族的。
或许瑞克真的能成为西境一个大贵族呢，或许将自己的筹码押在他的身上是个正确的选择……
麦基突然想起了在人类群体中广为流传的英雄王传说：勇敢的英雄王唤醒低贱人类的反抗之心，率领他们毅然决然地进攻总督府，夺回人类属于自己的尊严……
麦基咬咬牙，下定了决心：“我的契约在我助手那里。走出这个房间，我就能把契约交给你，但我如何确认你可以保证我的安全？”
“这不难。”瑞克拍拍手，蓝色的火焰迅速熄灭，莉亚像个侍候在旁的女仆一般乖巧地打开房门。
瑞克站起身引导商人走出屋外。
终于出来了，麦基深吸一口冰凉却清新的空气，然而下一秒他却看到了一个不该存在于此的人。
那人就是罗伊村长，他好好地被人搀扶着站在人群之中。
被欺骗了！麦基第一时间看向瑞克，少年只是轻松地抬手耸肩，丝毫没有骗人的罪恶感。
不过，麦基没有以往受人蒙骗的羞辱感，相反他似乎更加欣赏这个年轻却富有心机的少年。
或许瑞克能成为下一个英雄王也说不定呢，而且就算瑞克被毁灭，麦基也不会有什么损失，这是一笔高收入，低风险的投资！
“合作愉快。”瑞克朝商人伸出满是血渍的手。
麦基丝毫没有嫌弃的意思，果断地回应了对方的期待。
“合作愉快。”
（第二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