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我不解地看着他，他明明知道的，我是魔王，为什么他依然敢说这样的话？
“因为我们有同一个强敌，克莉丝小姐。”夏洛说道：“三大帝国、教会甚至精灵，他们不但现在是你的敌人，也很可能是我以后的敌人！而他们的力量过于强大，因此我们合作不是很正常吗？”
“可我是魔族，你是人类！”我不为所动，说道：“我们已经打了几万年，不是你说联手就能联手的！”
“是啊。”他点点头，然后狡黠一笑：“所以我说的是合作，我们不会有任何明面上的联系，只是在各自为战的基础上互相帮助对方减少敌方的压力！这样无论是你那方的还是我这方的，所有人都能接受。”
“这……这样吗？”我大受震撼，还有这种操作？
“当然！”夏洛微微一笑。
“这……”我看着他此刻的样子，完全不像个好人，那笑脸背后，我仿佛看到了无数的背叛与鲜血。
“可你不是帝国贵族吗？”我依然犹豫，“为什么你会向帝国宣战，我之前一路看来，你明明是个对领民很好、很平和的一个人啊。”
“克莉丝小姐，再平和的人也会有梦想和野心的啊……”他平静地说着。
我突然发现自己看不懂他了，从对领民的态度上看，他是一个十分善良且平和的人，他关心普通人的生活，在乎普通人的尊严，甚至连奴隶都十分在乎。
可另一方面，他执掌这里才不过四年，就造出了能对五阶超凡造成威胁的武器，言语中毫不掩饰自己的野心，连向帝国宣战的话都能说出来！
要知道三大帝国已经屹立在大陆上三万年了，上一个出来挑战帝国的非魔族势力是在两万两千多年前的事了，现在已经连记载都寥寥无几了。
平和与野心，在他的身上似乎达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克莉丝小姐！”他又说道：“你觉得平民与奴隶，他们是怎样的存在？”
“这……”我脑子一顿，怎么突然问我这种高深问题啊？
“呃……平民，是贵族的子民，为贵族效忠的吧……”我嗑嗑吧吧地说着：“奴隶……呃，是贵族的财产，就是这样的……吧？”
“是吗……”夏洛叹息一声道：“你的看法，就是那些贵族们的看法，因此在许多时候，牺牲平民在他们看来是必要的事；在通常时候，牺牲奴隶是很普通的事。”
“可是！”他突然震声道：“奴隶与平民、甚至贵族，在我看来都是一样的！他们，至少在生命与尊严上，应该是平等的！”
“什么……”我一时懵了，这人在说什么？
“你觉得很奇怪？”
我下意识地点点头。
“那我问你，除开魔法之外，所有人之间有什么区别？”他解释道：“平民与奴隶，他们也有血有肉，他们也可以学习、也可以思考，会哭也会笑，凭什么贵族是人，平民与奴隶就只是工具？”
“虽然魔法确实生硬地分割了不同阶层，但是贵族的孩子中也有无魔法天赋者，奴隶的孩子中也会出现魔法师！在这样看来，贵族与奴隶依然没有什么区别！”
“那么——为何奴隶是贵族的财产、工具，这种情况合理吗？”他大声问着。
我被他这狂言吓了一大跳，赶忙看向四周，可出乎意料的，周围的士兵们没有一个为他的这些疯狂之语惊讶。
“没错，这种情况是不合理的！”夏洛指着周围的士兵说道：“看啊，这些都是最早与我来到这里的士兵，在此之前，他们有的是平民，也有的是奴隶！”
“可现在，他们比贵族更忠诚、比骑士更谦卑、比教徒更高洁！”
“所以你看，贵族们其实并不高贵，奴隶的存在更不应该！”夏洛语气平静了下来，望着不远处的大炮，缓缓说道：“所以，我会砸碎这不合理的秩序，重新建立一个，人人都有尊严的、不会再有奴隶的世界。”
“这注定是个血腥的过程，贵族们绝不会主动放下手中的权力，去平视他们眼中的‘会说话的工具’。因此，就该用大炮——这凡人的智慧，去送他们下地狱！”
“可是……无论如何，你也不可能让一名高阶超凡与一个普通人相平等吧？”我抬头看着他，“任何一位高阶强者，在没有同阶对手的情况下一天之内就能屠光一座城市，你要如何才能让巨龙与蝼蚁平等？”
“确实！”夏洛点点头，“我之前也说了，魔法的存在确实无法抛开，因此我也从来没有说过人人平等！”
“你的意思是……”我有些迷糊了。
“人人平等……这只是一个美好的梦想……”夏洛低声说道：“即使没有魔法，人们也会因为这样或那样的因素划分阶层……更别说在这个世界，魔法的存在就从客观上将人划分为了三六九等！”
“有的人一生都无法晋升高阶，有的人一夜间就能晋升！低阶超凡可以轻易屠杀普通人，中阶超凡可以屠杀低阶，高阶则可以任意屠戮前面几者，仿佛一条食物链一般。”
“可人之所以是人，在于我们不会放弃弱者，我们不是无理智的动物，弱肉强食的自然法则不该是我们的法则！”
夏洛认真地看着我：“强者，固然可以拥有更高的地位，更多的资源！可无论如何，强者与弱者都应该是人！弱者也应该拥有尊严、有梦想、有希望！”
“弱者不该理所当然地被压迫、被剥夺一切，他们的生命会得到尊重，他们的声音会被倾听，他们的权利会掌握在自己手里，这就是我要建立的秩序。”
他再一次向我伸出了手，笑道：“所以，要合作吗？”
合作……
在听了他那一篇疯狂荒谬的言语后，我竟然已经对合作这个想法毫不惊讶了。
我不禁想，如果我当初遇见的是他，那么我现在的情况是不是会截然不同，如果是他……
可惜，时间不能倒流，过去的事无法改变！
我已经……不再是人类，也再回不去了！
我忽地掀起嘴角，露出悲伤又残酷的微笑，抬手与他的手握在了一起。
“好啊，我答应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