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敲门声依旧在响。
约瑟把水泼在脸上，看向镜子，长长的睫毛在眼睛上投下一道弧形阴影，因而将眼睛显得特别深邃，瞳仁的闪烁就像海面折射出的零星阳光。
我应该是看见了几分钟之后的未来，很奇怪，见我所见不可能有这样的效果。
至少书上没写。
“别浪费水，”温妮继续敲门，“神神秘秘的，你怎么了？”
“马上就好。”
她关掉水阀，拿毛巾擦拭脸颊，站在盥洗室等待理应随之而来的变化，不一会儿，温妮应该会重复刚才的话语。
三分钟...
五分钟...
“要不要我用魔法给你做个全身检查？”
“不用。”
约瑟诧异地扭转门把手，温妮站在门口，鼓着圆圆的双颊。
“吃个外敷药吓成这样。”她开口，把卷卷的鬓发绕到右耳后面。
“你怎么不消失？”
“说得什么乱七八糟。”
约瑟捏住下巴沉思，“见我所见能看见未来吗？”
“可不，还能看见下一世。”
“我是认真的。”
“嗯哼，我也是幽默地回答。”
约瑟默然。
“你到底怎么了？”
“我接下来说的事，你可千万别害怕。”
“我是魔女，不会怕。”
“好吧...我...我看见了未来，几分钟之后的未来。”
温妮表情倏然严肃，把手放在嘴边轻捏嘴唇，像是对听见的话语感到奇怪，但约瑟的表情不像说谎，看眼神就看得出来。
“你继续。”
“我刚刚吃完药，你就出现在门口与我对话...当然，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你马上就消失了，就像烟一样！”约瑟一边回忆刚才的情景，一边吞咽唾沫，“紧接着第二个你上来了，和我重复了一遍对话。”
温妮的嘴角微乎其微地上翘又很快止住，催促似的问道：“然后？”
“我就来卫生间了，你说了两遍见我所见对身体没影响。”
“现在呢？”
约瑟摇摇头，“不知道，可能是药效消失了。”
温妮把脸转到一旁，伸出舌头舔舐几下嘴唇，然后正视约瑟，“嗯，可能是幻觉。”
“...真想笑不用憋着。”
她开始捧腹大笑，声音相当大，以至于捂着肚子蹲在地上，“是你让我笑的啊。”
“是是是，但我没有说谎，就像你能听见花说话一样，我确实看见了未来。”
“那我接下去要说什么？”
“我怎么知道！”
“所以啊，”温妮用指腹抹掉眼角的泪花，站起来拍拍约瑟的肩膀，“那种黑色的块状物不可能有这种效果，你很难不让我发笑。”
“但我做出来是紫色的。”
“你没按照要求操作？！”
约瑟撕扯嘴唇的死皮，不自觉将视线转移到店铺摆放在藕粉色花瓶上。
“魔厄花种子很贵的！”
“别扯远了，我要说的是我做出紫色药膏，吃下去短暂地看见了未来。”
“这不是未不未来的问题...”温妮做了个略略耸肩不太舒服的动作，“你这个败家娘们，就该让你死在那天晚上。”
“赚钱赔你，但在那之前——能不能让我再做一次？我想知道原因。”
“没有！”
“一颗。”
“半颗种子都没有！”
“就一次。”
“死吧你！”
“好好好，不做不做，疼啊！”
约瑟的脸再次被掐住，激烈反抗却被温妮用魔法束缚住手脚，无论如何都没办法挣脱。
“以后你制药，我都得在旁边看着！”温妮说完，狠狠掐约瑟的脸，然后把冷冰冰的手伸进她轻薄的蓝色睡衣内部。
“呜哇，你想干嘛！”
“不听话，当然要小小惩戒。”
“别闹了，你是小孩吗？等...真别闹了！”
约瑟的面颊泛起红色，不情愿地扭动身躯，但这样的害羞反而激发了温妮的欺负欲，让她越来越肆无忌惮，伸入蓝色睡衣内部的小手俨然成为独立存在的生物，放肆地探索着。
咚~
温妮转头望向墙壁上的挂钟，“下午两点，午饭时间！”
她说完，踱步出门。
约瑟漂浮在半空中呼喊温妮的名字，然而对方毫无回应，很快从她的视野里消失了。
这个女人！！！
她咬牙切齿地扭动躯体，宛如爬行的软体动物，好一会儿，感觉施加在自己身上的魔法松动了，于是更加努力地扭动。
店外人来人往，玻璃橱窗陈列的物品虽然卓有成效地挡住她的身体，但却将脸完全暴露出来，这让她心跳加快，害怕有谁不经意瞥向里面，看她通红的脸。
二十分钟。
约瑟一边盯视挂钟，一边像爬行的软体动物似的摇晃身体...终于，在她腰部发酸，大腿略略抽筋的状态下成功挣脱。
她重重摔在地上，势必要给温妮一个教训，然而还没想到教训的内容，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这么狼狈。”
“你觉得呢？”
“哦~是我做的啊。”温妮煞有介事地说。
“吃完了？”
“嗨哟，忘记给你带饭了。”
约瑟从地上爬起来，拍拍衣服上的灰尘走进厨房，用现有食材做了简单的午饭。拿研钵弄碎干瘪的海带，用来做最后的点缀，炸土豆片、几块鸡肉，煮一锅鲑鱼汤。见还有时间，约瑟一边煮汤，一边拌菜，又做了个调味料。
然后，她推开站在旁边的温妮，拿出餐盘。
“你...你会做饭？”
约瑟盛一碗鱼汤放到嘴边，悠然自得地喝一口，“恩斯老爷不养闲人。”
“怪不得这么香。”
“想吃自己做。”
“呃。”温妮笑着靠近约瑟，“你看，浪费我三个魔厄花种子，是不是——”
“我已经受到惩罚了，这事儿两清。”
“那...那我救了你一命...”
“在警察局的时候还想和我分道扬镳呢。”
“别这么说，我不是教你制药？”
“道歉，我考虑考虑。”
温妮脸色骤变，气汹汹地叉腰道：“你当魔女是什么？我就是天天在外面吃，馋到口水直流，都不可能和你道歉！”
“行啊。”约瑟把海带碎末均匀洒在食物上，大口大口吃下土豆片，“技术有些退步啊。”
她说着，快速将食物吃完离开厨房，温妮识趣地让路，将余光放在香气四溢的鲑鱼汤上，然后轻轻掀开锅盖...
“没吃饱？”
温妮吓得浑身一颤，手拿的锅盖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只是觉得可惜，浪费多不好。”
“不可惜，汤是我留着慢慢喝的。”约瑟饶有兴趣地看着温妮的后背，“实在想喝就用魔法呗，把我五花大绑。”
“那样就不平等了。”
“什么？你看我记忆把我捆在店里的时候，怎么就没想到平等？”
“不喝就不喝，谁稀罕！”
“啧啧可惜啊，以我现在的饭量，这些汤恐怕要倒掉一部分了。”
“倒掉就倒掉！”
温妮跨过地上的锅盖，径直离开厨房。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