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约瑟一边打哈切，一边百无聊赖地端起茶杯，分两口喝光。温吞吞的茶水通过喉头，经肠道进入胃中。俄尔，温暖感顺着血管扩散到身体各处，首先是胸口和脸颊，继之双手变暖，最后是冷冰冰的脚。
“你还真是幸福，什么事都不用做。”
“也得有事情做。”约瑟搓搓鼻子，提起沸腾的水壶续茶，等待茶水冷却的时间，她进卫生间漱嘴，而后重新坐到沙发上。
“不错，养成习惯了。”
“哪儿那么快，不漱口你肯定要说我。”
温妮笑笑，突然看约瑟一眼，只是瞬间，似乎是想说什么，终归没能开口。
约瑟继续喝茶，时不时感觉到视线，每当她转头总能和温妮四目相对。
“你是不是想说什么？”
“不是重要的事。”她摇摇头，声音很小，犹如站在刮着强风的山顶。
“看着你给我答案的份上，想说就说。”
温妮合上杂志，仿佛就是在等这句话，探寻似的问：“我能不能看看你的眼睛？”
“不一直在看？”
“说话时看眼睛是礼貌，这次我想认真看。”
“怎么认真？”
“你先同意。”
约瑟习惯性思索温妮行动背后的含义，她从没请求过自己，如今怎么突然想看眼睛，是我的眼睛有什么特别之处？
“不行也没关系。”
“只是太突然了，以前都是我追着你问问题...”约瑟闭嘴不语，店铺静得使她不自觉陷入沉默，她拿起茶杯呷一口，在沙发上悄然转换姿势，继续说：“可以是可以——”
“就当你同意了。”
温妮坐起身，打开紫色的扭曲空间，从里面掏出一把造型怪异的剪刀，刀柄由脊椎骨制成，令人不寒而栗，刀刃打磨得很薄，看着比任何刀具都来得精致锋利。
“拿剪刀做什么？”
“答应就不要反悔。”
她说着，把剪刀置于桌面，拿出一枚骨灰色小碟，倒了一点黏糊糊的黑油进去，划燃火柴。随后拿起剪刀，在火苗上烤热刀刃，最后吹灭火焰，等待刀冷却。
“这和眼睛有什么关系——你别过来！”约瑟不自觉后退，感觉背部触及沙发的扶手，抓起靠垫就朝温妮砸了过去。
“只是做个检查。”温妮安慰道，“一点儿都不痛，用不着害怕，马上就搞定。”
“扎进眼睛我会瞎的！”
“不会，你相信我。”
约瑟执拗地摇头，世界上可没有谁会让别人用利器在眼睛里乱搞！她见温妮靠近，逃离沙发，始终与对方保持五个大跨步的距离，手链在此时轻微颤动，同一时间，温妮咂了咂嘴。
“你在用魔法？”
“嗨哟，忘记有手链了。”温妮无不烦恼地耸动肩膀，“不应该给你的。”
“问答游戏的报复？”
“放心，不是强力魔法，不然手链会碎掉的。”
约瑟站在店铺柔软的地毯上，发觉温妮有再次靠近的意图，转身跑向厨房，拿起菜刀防身，“回答我的问题！你这样做是不是因为刚才的游戏？”
“不是。”
“总有原因的。”
“世界上为什么会有那么多原因？”温妮倚坐在厨房的灶台边，用尖锐的剪刀刺了刺脸，“你看，什么事都没有。”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你不认为自己的眼睛很特别？”
“就因为这个想把我戳瞎？”
“只是检查，你实在害怕的话——”温妮拿起剪刀猛然扎进右眼，力道相当大，刀刃完全进入眼眶。
约瑟吞咽唾沫，在沉寂氛围的影响下，声音格外大。
她目不转睛地看着温妮，对方松开手，剪刀就这么直挺挺地留在脸上，并且像是在展示似的，用手指弹动刀柄，剪刀旋即在眼眶中诡异地摇晃。
没有流血，仿佛剪刀本身就是器官的一部分。
“别害怕，不痛的。”
温妮向前走几步，让约瑟看得更清楚，走路时，剪刀在她眼眶中向上倾斜，刀柄却因为地心引力向下垂，直接将她的眼球翻出来，惊悚的模样宛如电影里塑造的游魂野鬼。
约瑟惊恐地瞪大双眼，两只手臂竭力前伸，阻止温妮继续靠近。
“够了够了！”
“真的只是想检查。”
“你把剪刀取出来再讲话。”
温妮极其缓慢地抽出剪刀，经过刚才剧烈的刺击，她的右眼竟一点事都没有，甚至没有留下伤口。
“还是不放心。”约瑟摇摇头，“我想知道原因。”
“你能看见未来可能是真的。”
“本来就是真的！”
“所以我想检查检查。”
约瑟稍微放松，温妮瞬间靠近，吓得她魂飞魄散，还没反应过来，眼皮就被温妮用手指翻开，接着她听见轻微的“噗嗤”声...的确如其所说，没有痛感，剪刀就像刺入果冻一般软软地扎进眼球。
右眼完全陷入黑暗。
她紧张地喘息，用另一只眼睛盯视温妮，不敢做任何动作，深怕出现意外永久性失明。
温妮捏住剪刀的刀柄向两边打开，闭合再打开，像是在剪东西，或许是连接眼球的神经，或许是血管。
“有...检查到什么？”她问，想以聊天的方式缓和内心的慌张。
“你还挺信任我。”
“别说这种让人浮想联翩的话！”
“就是挺意外的。”
“突然闪过来，我也没办法。”
温妮用剪刀搅拌约瑟的眼眶，问：“我会不会很讨厌？”
“有一点，你做任何事情，就算对方拒绝也会做。”
“是这样没错。”
双方陷入沉默。
约瑟耐心等待温妮检查，也只能耐心，她在魔女面前毫无反抗能力，开始思索跟着温妮是不是最佳选择，如果一直这样，那她简直就像是任人宰割的羔羊。
“这段时间当心光线，特别是阳光。”
“你还没回答我。”
“嗯？”
“检查到什么？”
“眼球的形状很漂亮。”
“我想听的不是这个。”
温妮沉默以答，抽出剪刀，顺势扎进约瑟的左眼。
“又不说，你总是这样。”
“没有，检查的时候需要集中注意力。”
“之后告诉我。”
“是一双厉害又危险的眼睛。”温妮做完检查，随手将剪刀丢进紫色空间，“不要告诉任何人，如若可能，请一直隐瞒下去。”
“有多危险？”
“极其容易丧命。”
言毕，阴哑的声音在温妮脑中响起：“哈哈哈，你果然擅长撒谎...但到此为止了——命轮圣殿的预言，你终将被拥有真理之眼的人砍下脑袋~”
“几个世纪的逃避，还是抵不过命中注定。”
“欺骗我签订契约埋下的仇恨，将会在你降临地狱以后兑现——我以邪神的名义起誓，你会在地狱永世不得超生——在此之前，敬请期待~”
“喂！”
温妮在约瑟的叫喊中回神，温言细语地问：“怎么了？”
“我刚刚说了那么多，全没听见？”
“想事情。”
“你居然也有想事的时候。”
“嗨哟，谁都会发呆嘛。”温妮说着，想删除约瑟的记忆，思索片刻，还是将手放了回去，“你刚刚说什么？”
“关于眼睛的事，但你恐怕不会告诉我——怎么了，这样直勾勾地看着我。”
“会说的，你的好奇心我见识过。”
“现在吗？”
“等会儿，我想先吃晚饭。”
“还不到五点，我可以给你做些甜品。”
“再好不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