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瑟颤巍巍地收回左手，欧文斯的惩罚结束了，大概是七次，也有可能是九次，途中因为太痛没有继续计数。
她用另一只手的大拇指以画圆圈的方式轻轻揉捏左手的掌心，五指无法弯曲，否则就会感到冷冰冰的刺痛，仿佛是温热的血液有意绕开手指，向其余部位流动。
欧文斯用魔法制造的白色木条，被他像吃长棍面包一般吃进肚中，接着捏捏双颊，眼睛不断在约瑟脸上打量，几分钟，他意犹未尽地询问：“怎么安静了？”
约瑟不言不语，怕是在试探自己，贸然开口（在欧文斯眼里或许称之为顶嘴），免不了再被打一次手掌心，本来只有两次的惩罚，就是这样增加到七或九次的。
胖男人踩灭烟头，挥手打散漂浮的烟雾，一边向这边走来，一边说：“差不多就行了，你凝聚的武器，成年男性都不怎么受得住。”
“这是相当轻的惩罚了。”
“所以我说差不多就行了。”
“要确保不会再犯。”欧文斯对着约瑟红肿的左手看了好一会儿，追述似的补充道，“更何况打的还是我负责的学生。”
约瑟仍然一字不说，坐在沙发上按揉掌心，但不管她如何按压，总能感觉到掌心里存在硬硬的凸状物，感触就像是微缩形的小土坡。
胖男人拉过约瑟的手，像看手相那样用指尖轻轻抚摸，“残留的魔法有点严重，恐怕一时半会儿消除不了。”他说着，看欧文斯一眼，后者无所谓地踱步到窗边。
约瑟见欧文斯离开，多少放下警惕的心，小声问：“魔法残留？”
“就像你吃药，医生也会问你有没有对某种药物过敏。”
“意思是，我对魔法过敏？”
“例子不太恰当——外界魔法进入你的身体，而这些魔法又没办法被你的身体分解，所以就会形成这样的硬块。”
约瑟看着胖男人手掌心形成的椭圆形小球，“这是什么？”
“帮助你冲散体内残留的魔法，可能会有点痛。”
他慢慢把小球按进约瑟的手心，约瑟旋即感到扩散整条手臂的刺痛，手部肌肉突突突地跳动，产生极其不自然的痉挛。
“嘶...你刚刚说外部魔法，还有内部？”
“就是攻击与防御。”欧文斯突然开口，对胖男人抱怨道，“能不能不要每次都把简单的东西复杂化。”
胖男人点头，按摩约瑟的掌心，“欧文斯老师凝练的器具，携带有能够伤害旁人的魔法，这些魔法会随着他的挥动，一次一次打入你的身体，而你又没有打通魔法回路，自然没办法分解体内残留的魔法。”
“不分解，会一直留在肉里？”
“几个小时，或者几天才会消散。”胖男人说，“追踪魔法和你现在的状态差不多，就是将魔法打入体内进行追踪的，但由于是辅助系魔法，不会产生疼痛。”
约瑟默想30秒，“索耶——”
“叫安东尼奥校长！”欧文斯警告道。
“安东尼奥校长，就是通过追踪魔法找到我的？”
约瑟把她在温妮家看见奇异字母的事情说了出来。
胖男人听完笑了笑，“是的，另一种依靠名字追踪的魔法——现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但还是有点痛。”
“我实力有限，剩下只能等消散。”
“还以为你们教师之间的水平差不多。”
“主修的内容不一样，我对攻击魔法的造诣没有欧文斯高。”
“那你是——防御？”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我看起来很胖？”
约瑟不置可否地闭上嘴，她这么问确实是对胖子的刻板印象，言已至此，肥胖的人浑身都是脂肪，的确很适合防御系魔法。
“我主修领域魔法。”胖男人开口道，“隐蔽这所学院的魔法阵，就是我创造的。”
“一共有多少种魔法？”
“大类是攻击与防御两种，往下细化就是攻击系领域，防御系领域，攻击系凝器，防御系凝器……每种魔法都有两种截然不同的分支，欧文斯主修的就是攻击系凝器，而我是防御系领域。”
“不能同时主修攻击和防御？”
“这个涉及到魔法回路的构造，反正你后面要学，在这里和你讲讲也无妨——魔法回路是数字10。”
“麻烦再说得明白点。”
“这是能够学习的魔法总量，如果把魔法回路比作数字10，那么主修的魔法就是5，往下的辅修魔法，杂类魔法等全部相加应该等于10。”
“没办法超过？”
“没办法。”
胖男人捏住下巴沉思默想，片刻解答道：“魔法回路是需要魔法相互配合才能运转的构造精妙的仪器，汽车的发动机知道吧？如果学习的魔法超越总和，发动机就会产生损伤，这对于你的身体来说是一种负担，严重还有可能丧命。”
“一般而言，主修的魔法占据回路的半边，剩下再学习其他魔法。”
约瑟点点头，“大概明白了。”
“你以后上课的时候，老师会在课堂上讲，其余还有魔法亲和力，这就相当于发动机的润滑油，能够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你身体因为发动魔法造成的损伤。”
“必然造成损伤？”
“必然造成。”胖男人重复约瑟的话，“但只要你合理组合，你所学的魔法就能达到一加一大于二的效果。”
“我不知道我适合怎样的魔法。”
胖男人转头看向站在窗边观赏风景的欧文斯，“她是不是应该去魔导室？新生需要在那里检测魔法亲和力。”
“不用去，反正都是D级。”欧文斯转身倚靠住窗户，将双肘放在窗框上。
胖男人没有说话，招呼约瑟跟在他身后，同一时间，欧文斯也跟了上来。
“你不说我是D级，有必要跟上来？”约瑟没好气地问。
“是不是没挨够打？”
约瑟不再说话，默默无语地走下楼梯，恰巧撞见跑上来的菲纳菲娜，四目相对，她的眼睛略微有些肿，眼白处遍布血丝，似乎哭过一场，然而表情仍像被冰雪冻住，很难让人相信她会哭泣。
菲纳菲娜停在欧文斯与胖男人面前，上气不接下气地说：“不...不是爱丽丝的错...导致打架的根本原因是我。”
约瑟无奈地撇撇嘴，看着菲纳菲娜半天说不出话，只能在心里念道：“唉，可可爱爱的贵族小姐啊，我的惩罚已经结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