试药？
约瑟跟在哑巴身后，想到与温妮初次见面时的场景，她那时也让自己试药，还以为只是心血来潮，没想到是习惯使然。
还是说，我喝下的蓝色魔药，是经过这些流浪汉一次次试药改良后的产物？
她用手摸了下脸，带着复杂的心情走进店铺，陈设没多大变化，四面墙壁都是高高的药柜与书架，靠近玻璃橱窗的位置放着火炉，水壶噗噗噗响着，蒸汽将房间弄得潮气弥漫。
温妮用湿毛巾包住水壶滚烫的木制把手，泡了一杯红茶，然后转身在药柜里翻找什么，随后拿出蓝色魔药，交给哑巴。
“喝。”
“啊啊？”
“别叫，听不懂。”温妮缓缓吹散茶杯中漂浮的热气，“想那个小鬼活下去，就为我试药。”
“啊...”
“怕了？”
哑巴摇摇头，用手指了指水晶瓶。
“想问危不危险？”
“啊啊！”
“你就是来测试这个的。”温妮架着腿坐在沙发上，“反正我给了收尸钱，不想喝也没关系。”
他低头看手中的水晶瓶，凝视瓶内上涌的小气泡，膝盖和小腿不由自主地抖动起来，或许是衣衫单薄的缘故又或许是在害怕。
无论如何，哑巴深呼吸几次，扑粉似的拍打脸颊，指着蓝色魔药“啊”了几声。
温妮默然，直勾勾看着他，用小勺轻轻搅拌茶水，像是想将水面漂浮的白膜肢解一般，不带任何情绪、机械地搅拌。
“别喝！”约瑟伸手阻止，指尖毫无可触，胡乱在哑巴身上挥舞几下，眼睁睁看着他喝下蓝色魔药。
稍顷，哑巴的面色变成灰色，眼睛燃烧似的红起来，上颚骨同下颚骨呷呷的发出颤音，嘴角止不住流淌唾液，口水落在地毯上，瞬间烫出烟头大小的焦洞。
温妮任由哑巴在地上翻滚，捏住下巴沉思默想，“看样子不应该加烽火花，虽然能减少皮肤的皱纹，但会对器官造成损伤。”
她拿出本子记录，莫一会儿，用脚尖捅了捅哑巴的腰，“没死吧？”
“啊...啊...”
“哼，我会为小鬼炼制药水，炼成以前，你都要来我这里试药。”温妮说着，按住哑巴的脑袋，将食指插进他的太阳穴，微微弯曲扯出记忆，如同电影胶卷一般的记忆在半空中飞行。
她检索哑巴的记忆，撕下试药片段，揉成团丢进垃圾篓。
哑巴躺在地上，眼睛变得浑浊不清，几分钟过去才恢复明亮色泽。
“啊啊？”
“辛苦，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啊啊！”哑巴摸着肚子，然后又摸摸自己的脑袋，捡起地上的水晶瓶，朝嘴里灌入魔药，好在这次被温妮阻止了。
“明天再来。”她说，用舌尖舔舔嘴角，“你已经试过药了。”
“啊啊？”
“不记得很正常，毕竟还在保密阶段。”
哑巴弓腰站在店内，头发乱蓬，嘴边留着一圈白色的口水渍。
“还在这儿做什么？”
“啊...？”
“那小鬼的病，我会想办法，但你要是敢催我——”温妮拉长话语，直到哑巴快步跑出店铺，才慢吞吞地说，“哼，该死鬼。”
约瑟感到气愤，但仔细想想，温妮的性格一直都这样，我喝下药水痛得死去活来，她也是不管不顾的态度，如果没有侥幸活下来，肯定会拿着我的尸首去警察局领赏。
将温妮十多年前的性格与自己所见的温妮的性格加以对比，到底是变好了还是没变呢？
供我吃住，教我炼药，送我去魔法学院深造...果真如安东尼奥校长所言，做这些是因为我有利用价值？
约瑟不知道，完全搞不清楚状况，没等仔细思考就看见店铺的墙壁一点点朝自己靠近，颇有墓穴机关的架势，碰撞到她身上，直接将她推到哑巴身边，场景霎时转换成贫民窟。
“你去哪儿了？”女人着急地询问，“怎么看着不太舒服。”
哑巴笑着咿咿啊啊几声，钻进破烂房间查看小孩的睡颜。
女人跟着走进来，“你说的是真的？”
“啊啊！”
“魔女会帮忙治疗？！”
“啊！”
“你别和她做了什么交易，那些家伙吃人不吐骨头！”
哑巴连忙摆手，“啊啊。”
“只是帮忙打杂？”女人依旧不放心，“打个杂就能免除三十万的治疗费？”
“啊！”
约瑟坐在房间内发霉的木箱上，看着女人为哑巴整理头发，我与这些流浪汉只是萍水相逢的缘分，值得他这样？明明自己都穿不暖吃不饱。
思索间，她的脑袋深处冒出一句话：“因为你是希望。”
听音色，似乎是女人说的话。
她眯细眼睛，看见模糊的场景，置身于记忆场所，回想起某些过去的记忆。
脑袋内的景致，浮现温暖的红色，似乎是火堆，木柴噼啪作响的声音在耳畔回荡...风的微寒，泥土的芬芳，小溪潺潺流淌，略微弯曲的天际线接踵闯入脑海，清晰到可以用手指描摹下来。
但四周不见人影，没有任何人存在，脑袋里蔓延的场景不过是空无人踪的背景。
“为什么，你们要救下我？”
“因为你是希望，大家...都活得不好，我们只能依靠你熬过漫长的人生——说法很自私，但是我们从来没有后悔救你。”
“可我还是希望你们能好好活着。”
“会的，你可是我们的开心果，就算什么都不做，只是看着你玩乐就高兴。”
“高兴又不能当饭吃。”
“穷人有穷人的活法，你呀，快快长大吧。”
声音在空无人影的场所中心响起，四周的风景越来越清晰，后知后觉，我或许在有意远离过去的记忆，远离那些将我养育到七岁的流浪汉，惟独这片风景像象征性镜头一般屹立不倒。
“谢谢你救了我。”
“不是我，是大家，是哑巴。”
“哑巴？”
“他功劳可大了，早些年酗酒导致房子着火，妻子孩子都烧没了，救你也算是解开了他的心结。”
“人在哪里？”
“不知道，但是他在你小小的时候，对你说过‘不要忘记我’。”
约瑟坐在木箱上悲哀到难以自禁，就是因为这句话，才让风景永远留存在脑际深处。
因为，我忘记了哑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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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就不发在评论区了，也是想看看有多人少看到这里，毕竟编辑说我追读崩了（苦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