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冬夜,瑞雪闯入了墨渠昕的心。
起初,墨渠昕把瑞雪当成宠物。
相互熟悉之后,就成了无话不谈的好友。
虽然大部分时间是墨渠昕自言自语,瑞雪只能回应一声娇柔的“喵”,但是,好歹有一个能够倾诉的对象吧。
毕竟想要得到他人的理解,是遥不可及的事。
“瑞雪,我好伤心....”
“....”
“我妈说,考这点分对得起谁....为什么,我的价值,会被一个数字定义呢?”
“喵!”
“我们无时无刻不在竞争,然而,只是在不断内耗而已,我讨厌竞争,却又不得不竞争。你知道吗,瑞雪,无形的规则为我们的本心戴上了一副镣铐。”
“喵!喵?”
瑞雪蓝色的瞳孔写满了疑惑,对于“这个世界”的规则,它不是很清楚。
墨渠昕也不知道它能不能听懂,不过,就当它明白了吧。很多时候,墨渠昕诉说着心中的苦楚,偶尔也会自嘲,不过,笑着笑着就哭了。
在黑暗中,墨渠昕才敢一个人哭泣,因为眼泪一直被当成脆弱的表现,至于背后的原因,无人关心。
瑞雪能感觉到他的悲伤,会轻轻的为他舔去脸上的泪水。眼泪是悲伤与痛苦的集合,味道很咸,是瑞雪讨厌的味道。
与父母发生数次激烈的争吵后,墨渠昕才明白,即便是最亲的人,心中也难免会有无法消除的隔阂,人与人之间的纠葛,似乎是这个世界上最复杂的东西。
相比之下,瑞雪和墨渠昕之间的关联却很纯粹。
难得的五一长假,人们依旧行色匆匆,身体像是上了发条。在生态公园的一处僻静的位置,木质长椅上坐着一名少年,怀中抱着一只雪白的猫。
这里离家不远,也是墨渠昕常来的地方。
放弃了紧张的复习周,享受着难得的平静。有瑞雪相伴,墨渠昕很开心。
“好喜欢你啊,瑞雪。”
墨渠昕把头埋在瑞雪的肚子上,软软的,很温暖,仿佛能闻到阳光的味道。
瑞雪已经习惯了,很自然的搂着墨渠昕的脖子。
“不知什么时候,我开始独来独往,也一直认为自己已经习惯了孤独,可是,在看到别人成群结伴的时候,还是会刻意避开他们的目光,说实话,我很羡慕,也很害怕....”
墨渠昕揉了揉瑞雪的脑袋,嘴角流露出一丝笑容。
没有了世间的嘈杂,在瑞雪面前,墨渠昕才会露出真实的样子。
落日的余晖映在墨渠昕的身上,瑞雪愣愣的看着墨渠昕,湛蓝的瞳孔里倒映着他的影子。
它很少看到墨渠昕笑。
他笑起来,很好看。
笑意之下隐藏着莫名的悲伤。
或许,曾经的他也是个爱笑的孩子。
渐渐的,就戴上了冰冷的面具,不爱说话,不想流露自己的情感。
把内心包裹上一层坚硬的冰霜,才不会受伤。
仅存的温情,留给了那时无助的它。
——我好想,离开这个压抑的世界,去一个无人相识的地方,不过,那是不可能办到的事情吧?
“喵?”
瑞雪在这一刻,似乎听懂了墨渠昕的话。
一人一猫就这样静静的坐了许久。
墨渠昕安静的看着小说,瑞雪睡在他的身旁。有些时候,瑞雪会趴在墨渠昕身上,学着他的样子看书。
啪嗒啪嗒——
直到雨点接二连三的打在纸面。
“下雨了吗?”
墨渠昕把书放进背包,走向不远处新修建的地铁站。
雨下的很急,墨渠昕加快了脚步。
明明刚才还是晴天。
变幻莫测的天气,就像人的心情一样阴晴不定。
“如果说,晴天代表开心的话,那么,在我们短暂的生命中,大多数时候应该是阴雨连绵的吧?瑞雪,你觉得呢?”
躲在背包里的瑞雪探出脑袋,轻轻地叫了一声。
偌大的地铁站空无一人,就连安检站也没有运行。
空气出奇的寂静。
虽然是刚开通不久的线路,不过,毕竟是人满为患的假期,与人满为患的景区相比,实在有些冷清。
“瑞雪?”
十五时三十分,一辆列车到站。瑞雪突然跳出背包,跑进了车厢。墨渠昕没有犹豫,追寻着瑞雪的身影。
伴随着狂风,大雨一直在下。
三分钟后,意外突然发生。
列车被巨大的力量掀翻,从高空坠落。
世界在一瞬间陷入了黑暗。
十分寂静。
不知道过了多久,周围才有了亮光。
脑袋昏昏沉沉的,感觉睡了很久。
墨渠昕觉得心脏跳动的很快,像是做了一场噩梦。耳旁依稀萦绕着玻璃破碎的声音以及金属的撕裂声。
浑身的力气像是被抽空了,墨渠昕就这么侧躺在一片废墟上,像一具尸体般无法言语,就连一根手指也无法活动。
墨渠昕听到一阵断断续续的脚步声。
“真可怕啊,这次的「风眼」灾害比以往都要严重....”
一座城镇,近半数地区在瞬间化为乌有。
“查尔斯会长,这里有一个人!”
“人?不是已经提前撤离了吗?那个——他还活着吗?”
虽然是下意识的询问,不过,查尔斯并没有抱太多的期望。
“是的!他还活着,有微弱的呼吸。”
听到有幸存者,查尔斯的神情瞬间振奋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