顿涅亚戈的外围是教学楼。
砖红色的外墙,和周围的枫叶很是搭配。
学院中心有一座比教学楼略高的钟楼。顶层是迪泽黛尔的办公室,至于下面两层,则是相当于图书馆的地方。
墨渠昕对这里似乎有某种执念,一天中的大部分时间都待在座位上,桌前放着一本看不懂、也不感兴趣的与魔法相关的书籍。
被随意翻阅两下,随后回归书架。
“好无聊啊,明天做点什么好呢?”
突然拥有许多闲暇,墨渠昕一时还不习惯。不过,能自由支配时间,让墨渠昕感到前所未有的放松。
伴随着钟声回荡在山林间,新学期的第一天正式开始。
墨渠昕趴在窗台上,凭借高处的地势,能看到学生们陆陆续续的走进院门。他们几乎都是镇上的孩子,年龄在十六岁上下。
没有清一色的蓝白相间校服,无论男女都穿着自己喜欢的衣服。
“哈....应该没有人穿着长衫吧?”
墨渠昕不由自主的笑了笑。
不过,下一秒便笑不出来了。
“噗——瑞雪,放开我啦,快喘不过气了。”
瑞雪扑到墨渠昕身上,搂着他的脖子。不过,瑞雪显然还把自己当成一只体型娇小的猫,并没有意识到变成人形后,她的体重也发生了变化。
“昕,抱....”
瑞雪凑到墨渠昕身前,想和他一起看完剩下的小说。墨渠昕迟迟没有动作。
虽然墨渠昕读过一些异世界故事,不过,当一只货真价实的猫娘出现在眼前时,还是有些难以置信。
天蓝色的瞳孔。
银白的及腰长发。
如果不是那双毛茸茸的耳朵,瑞雪完完全全就是一名可爱的人类少女。瑞雪摇了摇尾巴,半仰着头看向墨渠昕,有些急切的将那本小说递给他。
“呼....好吧,瑞雪,坐我旁边。”
一本关于爱的小说,装在背包里,和墨渠昕一起来到了这个世界。虽然是盗版的,但是胜在性价比。
“爱?究竟是什么呢?”
凝视着纸张上的文字,墨渠昕一直在思索这个问题。
他感受到“爱”的时间屈指可数。
生病,父母照顾自己的时候。
“啊,对了,还有享受美食的时光。”
除此以外,貌似没有了。
毕竟生命被分数以及同学之间的明争暗斗填满,已经装不下其余的东西。
人类最原始的情感,似乎被这六年压抑的生活给彻底抹去了。
“爱....”
瑞雪疑惑的念出了这个字。
“你问爱是什么?不过,这个问题,我也不知道。”
瑞雪像从前一样贴着他。
“是不是太近了些啊....”
墨渠昕甚至能闻到瑞雪身上淡淡的香味,不同于阳光的味道,这是独属于少女的诱人气息。墨渠昕下意识的想要拉开距离。不过,只是轻轻地一推,就让瑞雪受到了惊吓。
她咬着嘴唇。
难以置信的看着墨渠昕。
低下头,如同海洋般澄澈的眼睛里闪烁着泪花。
猫也会哭吗?
或许,现在不能说是猫了吧。
她也许会感到伤心?会觉得孤单与难过?
瑞雪心中充满了被疏远的感觉,就像是失去了生命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墨渠昕突然觉得,自己做了一件错事,却又不知道错在哪里。
瑞雪气呼呼的跑开了,和迪泽黛尔撞个满怀。
迪泽黛尔径直走了进来。
她穿着一件米黄色衬衫,胸前打着一条棕色领带。
棕色的长发披在肩上。
及膝卡其色褶裙下是修长的小腿。脚上穿着一双踩在木质地板上也没有一丝声响的可可色短靴。
很漂亮的一名年轻女子。
也许是因为擅长治疗魔法,迪泽黛尔拥有一种罕见的亲和力。不过,墨渠昕很讨厌迪泽黛尔琥珀色眼眸中透露出的幸灾乐祸的神情。
“果然在这里啊,怎么,惹女孩子生气了?”
“还不是那杯酒惹的祸。”
沉默寡言的墨渠昕难得回了迪泽黛尔一句话。
“看起来你很在意她?瑞雪,好奇怪的名字....”
“也没那么奇怪吧....”
越是在意,就越不愿承认,墨渠昕习惯性的刻意回避了第一个问题,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表达真实的情感也成了一件难事,明明只需要平淡的说——
是的,我在乎。
可是,就是做不到。
仿佛隐藏内心,才能获取安全感。
“至于那瓶葡萄酒,反正是查尔斯买单....不过,我只是在酒里加了些补充魔力的药剂,毕竟药剂有些苦,为了救那位小姑娘,消耗了不少魔力....”
虽然瑞雪还是瑞雪,即便因为误喝了魔力药剂从猫变成了“人”,也还是像以前一样粘人,但是,墨渠昕总觉得哪里怪怪的。
如果是猫的话,亲密的接触也无所谓,可是,一名十七、八岁的少女给人的感觉就完全不一样。
像是在打破一直坚守的道德底线。
“嗯....这么问有些奇怪——她是你的仆人?”
迪泽黛尔记得,以前在王都克里维尔修学的时候,在奴隶市场见过和瑞雪类似的女孩,除了兽娘以外,还能看到稀有的精灵。在上流人士的眼里,她们不过是随时可以抛弃的玩物而已。
墨渠昕和瑞雪显然不会是那种关系。
“....”
墨渠昕陷入了沉默,不知道该如何回答。也许他在思考,自己与瑞雪之间的牵绊,是否该重新看待。
“对了,今天是新学期的第一天,按照之前说好的,待会儿去和孩子们认识一下吧?虽然你年长他们许多,不过,镇上的孩子们都很热情,应该很快就会接纳你的....嗯,把克蕾希娅也算上吧。”
克蕾希娅,是那名少女的名字。
墨渠昕点了点头,表示待会儿就来。
「那个,查尔斯先生,谢谢你。」
不久之前,墨渠昕单独找到查尔斯,向他传达了谢意。
「哈哈,我也是碰巧而已,还好动作快,不然,你就要被魔术师协会的人抢去了,落在我手里总要比陷在王室掌中好得多。」
墨渠昕感觉自己掉进了狼窝,不过,他并没有从查尔斯身上感受到恶意。当墨渠昕犹豫着说出自己来自另一个世界时,查尔斯表示他早就猜到了。
墨渠昕惊讶的看着查尔斯。
「这很好猜吧?迪泽黛尔说你连奥斯坦丁大陆都不知道....」
就凭这点?
墨渠昕很佩服查尔斯的想象力。
「查尔斯先生的思维还真是跳跃啊....」
查尔斯笑着摇了摇头,建议还是先融入这个世界为好,顿涅亚戈就是很好的一个开始,迪泽黛尔那边他会沟通。
「我的曾祖父,初来乍到的时候也和你一样,对这个世界一无所知....算了,以后有机会再和你说吧。」
留下这句话后,查尔斯就继续踏上了属于他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