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是电视里演的那样，我猜如果把遗憾都弥补了我就能闭上眼顺利上路了吧？”
“那你的遗憾是什么？”
“额，其实我也不太清楚，把我生前常去的那几个地方转一转说不定就实现了。放心吧缪同学，我习惯了独来独往，平时呆的总共也就那一两个地方，我想应该不会耽误你太多时间。”
一边往前慢慢吞吞走着的李绛自言自语地思索了一阵，终究还是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而是慢慢止住脚步停在了一家烧烤摊前。
“缪同学，你想吃烧烤吗？”
“不用了，没什么胃口，谢谢。”
“那好吧，老板，麻烦来两个羊肉串。”
也不知道李绛的胃口怎么会这么好，吃完晚饭后喝了奶茶又吃了汉堡，现在居然还能吃得下羊肉串。
我想这些没用的东西干什么，现在根本就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吧。
对了，他刚刚说要让哥哥回来就得拿他的命来换，那我现在的行为算不算是在教唆别人自杀？
不对不对，李绛他本来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再死一次只能说是他的命数到这里，跟我没有任何的关系，我只是想让哥哥回到自己的身边仅此而已。
对，我的行为没有任何不妥的地方，甚至可以说是在帮忙实现对方的愿望。
异常茫然地看着旁边正冒着油花的烤串，混乱的情绪又一次爬满了心头，一直到一根烤串突兀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方才勉强收回了思绪。
“缪同学，看你一直盯着烤串，应该也想吃吧，来一个。”
不知道该在自己的脸上摆出怎样的表情，伸手接过他递给我的烤串就跟着他一块吃了起来。
李绛似乎很喜欢吃这个，吃完还意犹未尽地舔了舔嘴唇上的油花。
“原来吃这些垃圾食品真的很爽。”
“你以前很少吃这些么？”
“家里之前家教严，这种东西绝对不可以碰。”
“那，再吃一串吧，反正……没什么，我请你吧。”
“嗯，谢谢。”
……
♠
吃完烤串之后他又领着我继续往不知名的地方走去，一路上心照不宣的我们两个基本就没有任何的对白，只是各自怀揣着不同的心事。
华灯初上的街衢上依旧车水马龙，霓虹灯下两个相距数米的身影却各自迈着异忽沉重的步子。
下一次停下来说话的时候已经是在一座河边的高桥之上，我也正是从他的嘴里得知了这座桥就是当初他跳下去的地方。
这里也正是哥哥救他的位置吧。
之后那个叫李绛的人就一直趴在围栏处看着脚下汩汩的流水发起了愣。
“你……当初为什么要做那种事？”
或许是一直的沉默太折磨心态了吧，又或者是想为自己逼死他找一个更为正当的借口吧，两只手互相用力抱紧自己双臂的我主动询问起了他的事情。
“为什么……额，我想想，理由大概是觉得活着太累了吧，想着一了百了会不会更轻松一点。”
李绛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用着相当无所谓的口吻在交代着这件事，可他脸上凝重的表情却并非如此，看起来不仅没有丝毫的笑意，甚至还透着深深的悲伤与失落。
我自认为自己并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但是如果强行挤出一两句安慰人的话也不是不可以，可我要是把他劝住了，那哥哥该怎么办？
为了一个陌生人放弃哥哥么？
这样……不对吧……
“我想再往前走一走，愿意陪我吗？或者就在这里等我一会儿也行。”
“陪你一块吧。”
李绛的家离这座桥其实还是稍微有一点路程的，在深邃的黑夜之中摸黑继续行走了十几二十分钟，我们终于是来到了一个环境还算不错的小区前。
“我的家就在四层最边角那个亮着灯的地方。”
他并没有选择上楼，而是跟我一块站在小区门口伸手向我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正亮着灯的房间。
那一刻自己心情有些说不上来的复杂，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揪了一下，甚至都没有意识过来自己便信口说出了一句不该说的话来。
“不上去看看么，你的家人一定很想你吧。”
“我的家人早就没了呢。”
“那，那个灯……”
“那里现在已经是别人家了，当初爸爸投资失败把所有东西包括房子都输掉了，然后就和妈妈一块在车上烧炭……”
“是……这样……”
“没别的了，想看的都看完了，回桥上吧。”
说罢，李绛的脸上勉强地挤出了些许勉强能被称之为笑的表情，之后就转身无比失落地慢慢淹没进了旁边巷子的漆黑阴影之中。
这样的话李绛他的愿望就算是全都实现了，哥哥马上就能顺利回来了，接下来只需要老老实实等着就行了。
哪怕……哪怕……
即便我一点都不了解眼前这个陌生人，哪怕今天之前从来不曾知晓这个陌生人自杀的缘由，可我还清楚地记得在许久之前那个宁静的夏夜里，当哥哥和往常一样骑着电动车载着我回家的时候，我们还是不小心撞见了一个李绛的“熟人”，一个在李绛手机里保留着照片的女生。
李绛刚刚说他“习惯了独来独往”，可又保留了别人的照片，这种事情怎么想都说不通吧。
不过，现在这种情况就算我保持缄默什么都不说也没有关系吧，根本没必要给自己找那种麻烦。
可或许是跟哥哥腻歪在一起太久的缘故，所以才会沾染一些爱管闲事的臭毛病吧，我到底还是没忍住鬼使神差地快步跟了上去一把拽住了李绛的手臂。
“怎么了缪同学？”
“那个女生呢？”
“什么女生？”
“就是藏在你手机相册里的那个女生，你跟她难道没有话说么。”
李绛自然是没想到我竟然会提到那个被他藏在内心深处的人，所以先是微微愣了一下，过后才在那张脸上绽开了一抹无奈的苦笑。
“我想你说的应该是柔柔姐吧，她是以前一个很照顾我的学姐，不过我觉得以我现在的身份不适合出现在她的面前吧。”
“有什么想说的我来帮你转述。”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