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卖面包的老妪

作者:断念无尘 更新时间:2023/4/15 20:09:40 字数:6004

天色黯淡,明明才刚过中午,森林里的光线却如同傍晚一样昏沉,严潜将双手后置,疾行在林间,看样子已经是秋季了,地上铺着满满绿渐黄的枯枝败叶,随着奔跑,每踏一步都能听到脚下的树枝的啪嗒断裂声。

“哒—”严潜额头突然感受到一丝清凉,跑的同时用手一拂,手上上沾着透明的液体,看了看遍布乌云的天空,“要下雨了。”严潜不由得加快了脚步,继续向菲洛平原的方向奔去。

路上,严潜突然想起一件事情,这件差点被他遗忘的事。

“索菲亚,在嘛?”

[怎么了?主人。]

“这个作为七美德的【勤勉】技能是只有一个人拥有嘛?”

[是的,因为作为七美德技能的勤勉,是属于独有技,同时只能让一个人拥有,除非前一任死亡,并且同时满足相应天使的认可这两个条件,才可产生新的一任,缺一不可。]

“嗯,那第二个问题,所谓的系统还有这个我这种鉴定技能,在这个世界所有人都具有嘛?”

[所谓的系统,是只有来自异界之人才会拥有的存在,而并且意念体属于其附属物,上级只会给指定的人赋予系统。另外,关于鉴定技能,是极其珍惜的技能,在原世界,只有少数特殊个体才会拥有,其他所有人最多都是只能使用勘测技能进行对象识别,但大部分是观测。]

“哈?…你究竟还有多少区别没跟我讲清楚?索菲亚!勘测和观测又是什么?!”严潜已经跑进了平原区域,并开启了隐匿,向着罗西比卢东部的城门进发,天上飘落的雨点,由冷风随意拍打在脸颊上,带着一次刺骨的寒凉。

[【勘测】技能是低于且类似鉴定技能的存在,同时也是这个世界普通人最顶级的识别技能,少数优秀的人才会拥有,区别在于它无法识别对象的技能以及称号类信息,仅有种族名字等级与基础项数据这四项。在其之下是【观测】,仅能识别对象种族与等级,是这个世界普及率最多的识别技能,就是这样,完毕。]

“好吧,我现在大概懂了,辛苦你了,索菲亚。”

———————————————

严潜加快脚步,很快便穿入了城门,进入了城内后,找个一个无人街角,先是解除了隐匿状态。

“接下来去看看哪里有卖装备和食物的吧。”

环顾下四周,这里建筑简陋,摊位贫瘠,地面是用朴实原始的黄土结构,路上尽是些少数穿着简陋的平民来回游荡,很明显这就是贫民街区域,严潜警惕的环顾着四周,提防着3天前那帮人再次出现。

一旁的一个小男孩似乎看到严潜的锐利目光似乎有些吓到了,立马躲在一个女人后面,并投来畏惧的目光,那人应该是她的妈妈,她也同样投来怪异的目光,尽管自己没有穿外套,仅仅只有一身黑色内服,不过相对于周围人还是有些与众不同的奢华。

沿着这条街道走,路上但凡瞥见严潜一眼的都停住了脚步,怪异的看向这边,这异样感让严潜感到很是不适,只能尽力躲避目光,他可不想再次被某些人认出来。

走了一路,沿途上并没有发现什么店铺,也难怪,如此贫瘠的地方。不过庆幸的是,似乎并没有突然尖叫攻击他的人,不过谨慎的严潜依然提着一颗心,他加快了脚步,试图摆脱展览品的感觉。

果然,奔跑了一阵后,街道上便没有什么怪异目光看他的人了,此时脚不知何时已踏上了方石板路面,而且扬起头看了看,建筑也高大华丽许多,街道上也没有那么慌凉了,尽管来往人依旧不多,但前方能明显看到一些小贩的摊位了,这预示着已经成功脱离城边贫民街区域了,严潜心里一阵喜悦,便加快了脚步。

雨小了不少,他踏着地上的水洼,左右环顾着,商铺的类型多种多样,看起来都很不错的样子,就是不知道是大家下雨天爱睡懒觉还是什么原因,摊主们居然没什么生意。

严潜路过一个装备店,这家店没开摊子,里面的装潢很专业,木制的展示台也很精致和专业,他决定了,就在这家铺子里采购新装备。

“打扰一下,有人嘛?”

“进来。”

严潜衣服半湿,头发也有些湿漉漉的,发丝牢牢贴在的肌肤上,走进来后鞋子踩在地板上传出吱呀的挤水声。

“抱歉,可能会有些弄脏你的地板。请问你们这里有好的匕首和大剑买嘛?”严潜一脸微笑的站在前台上,用诚挚的语气问道。

柜台里边,是一个卧躺在摇摆藤椅上的花白痩老头,地中海的发型展示着稀疏发量,他翘着二郎腿,正将一张报纸举在自己的脸部上方观看,听见声音后,他缓缓挪开报纸,下面是一张叼着黄烟杆的黄牙嘴,嘴角上有一颗长毛的大痣,他用两颗不太对称的眼珠死死盯住严潜,目光不移。

这时,即便是带着面罩遮住脸的严潜也有些惊慌,他也不知道是不是对方看出什么端倪了,此刻如同一个等待考试结果的考生一样,砰砰心跳的咽口水。

“有。”

老头淡淡的说了一声,总算是动了,估计年老了,他起身的很缓慢,佝偻着背朝一旁行进着。

“老人家,你开这家店多久了?一个人经营嘛?”严潜试图打开话题和他聊聊天,炒热下气氛,可对方却暗沉着脸沉默不语。他估摸着可能是有些太唐突无礼了,也就没再过问。

只见他摇摇晃晃的转身走向身后的一个小方向,严潜在柜台前等待,听着一阵翻箱倒柜的声音,等了好久也没见老人出来,看了看店内四周,也没有什么凳子,严潜用手锤了锤发酸的腿部,正想找个角落靠墙坐下。

这时传来一阵清晰的脚步,转身一看,老人出来了,严潜走近,他将一块匕首和铁剑扔在了柜台上,看样子还行。

“请问要多少钱?”

“2金。”他板着一张没有任何表情的黑脸,淡定说道,似乎理所当然的样子。

“什么?怎么会这么贵?!”严潜拿起其中一个匕首,把它端在手里反复观摩,仔细寻找它的可贵之处,结果,亮点没发现不说,反倒在上面看到刀柄与刀刃连接处的锈迹。他心里怒火翻腾,可还在努力抑制,毕竟对方是长者。

“你这匕首压根没那么好吧?!这样做生意是不对的老人家。”严潜拿着匕首端,慢慢放回柜台,尽量压低自己的声音。

老人则是侧着脸,没有任何表情的冷冷斜瞪着他,吐出一句:“我给你换一把。”

他蹲下身,在下方的柜子里摸索着,又是一阵漫长的时间,严潜交叉双臂,实在等不了了,两只手猛拍在柜台上,大声呵斥到:“喂,老人家你到底在干嘛?!能请你快点嘛,我赶时间呢!”

听到这一声催促,老人不紧不慢的站起身了,手里拿着一柄比较新的匕首,刀柄是黄黑交错的花纹,又是冰冷表情间淡出的一句:“吼什么吼。”

看了看这柄匕首的造型,严潜觉得这次老板应该是拿了真货了,品质各方面确实都是极品般的存在,他也懒得讨价还价了,就决定是这把了。

不过这时,老板并没有将其直接放在柜台上,而是用一只手的手尖握住刀柄端保持递交姿势,看着对方摇摆着手臂着急的样子,严潜也不想那么多了,伸出双手捧在他的手下方,总感觉这老人一有点奇怪。

匕首啪嗒一声落在手里,严潜握住两端来仔细观看,这才发现,这把小刀无论是刀锋打磨锐利程度,还是手握刀柄的曲线程度,都属于极品,握在手中很是称手,甚至超过了自己先前那柄匕首,严潜心中大喜,原来是自己误会老板了。

他将视线从手中匕首移开,重新看了看面前的老板,正想询问价钱,可突然发现对方脸色变了,黑着的脸上,那一副如要血嗜仇敌般的厌恶眼神,深深的烙进了严潜心中,还没来的及茫然,突然感受到身后一股凉意。

“咚!!”随着一声猛烈的清脆声音,断裂的半根的木棍从视线左边飞下,严潜感到后脑一片炽热,(糟,糟糕,要失去意识了。)严潜左右摇晃着身子,即将失去身体重心而摔倒。

(隐…隐匿!)

严潜用最后的清醒意识使出技能,然后转身把后面的行凶者一个肘击击倒在地。踉跄的向问外跌去,他用手捂住头,避免血溅在地板上留下痕迹,接着一脚踩过身后这个拿着半根木棍晕倒在地的壮汉,然后陷入了隐形之中。

他一路左右摇晃,脑袋里的冒出的金星让他此刻无法思考,只是出于应急反应一心想要离开,他步履蹒跚穿进一旁的巷子,手扶着墙壁,左撞右撞,再路过一个转角,“光…光愈…”刚刚说完,手心魔法还没来得及生成,他便一头栽进一旁的垃圾堆,徐徐昏去。

此时在外面,

“人呢?老头,人在哪?”

“他刚刚突然凭空消失了!”

“他姥姥的,耍我们呢?我看你是想独吞赏金吧,快交出来!”

“真跑了。”

“兄弟们给我找!”

“诶,别乱翻!别乱翻!”

———————————————

空气中的湿润带着一丝臭味,不知过了多久,严潜总算艰难睁开眼,艰难的爬起身,一只流浪小猫正在的他的旁边翻动着破烂的垃圾袋中的食物。

他缓缓站起身,把那猫吓得一惊,飞速跑开了,“光…咳咳,光愈。”严潜用左手放在向胸口,手心散发出一阵黄色的光芒,头部的伤痛很快愈合了,该说不说,刚刚这个店离这里不远,但是还是给他留下了不小的阴影,不过他也不想滥杀无辜,顶多算自己倒霉,若再次遇见绝对会给他们一点教训。

他喘息着,应该算心累,突然感觉右手里有什么硬物咯着,拿起一看,是刚刚黄黑花纹的小刀,逃跑时还握在手里,于是便它别在腿间。随后将面罩摘了下来,一阵撕扯,最后在缠在脸上,这次他特意遮住了一只眼和口鼻,眼睛是心灵窗户,应该能减低辨识度吧。

严潜沿着这条巷子向更深处走去,这次他改变了先前那和蔼的眼神,目光里充斥着凶狠与暴力,这次,他势必堤防所有人。

根据系统的地图指示,当前严潜的位置已经距离刚刚遇袭处很很远了,大概有500米左右,天上绵绵细雨,随着寒风呼在脸上,此刻唯一的办法只有前往格蕾丝那里商量一下了。这时,一股浓郁的香气飘入鼻子,瞬间唤醒了严潜的嗅觉神经,不知是因为制作者手艺太好还是什么原因,让原本不饿的严潜此刻也有些想吃东西了。

他循着香气走出了巷子,然后右转,这个街道上人烟稀少,路过的人也压根没有在意自己的,将目光看向一旁的铺子,那是一间极小当铺,香味正是从那间小屋传过来的,严潜保持起了警戒,一步步的靠近那个地方。

他将整个身子站在铺子门口,将匕首拿在右手里,放在身后,保持戒备的仔细观察里边,里面的空间出乎意料的小,一个小小的旧木台上摆放着手工编织的小竹篮,立马横竖摆放着各种精致的泡芙和法棍面包,上面裂开的几道口子撒满着白色的奶香粉,传出阵阵迷香。

小小的店铺空间内,靠墙有一个满脸褶皱的老妪,她正在靠墙旧木桌的案板上用擀面杖吃力的揉搓面团,还不时尖起胳膊肘擦汗。此刻看见外面一个浑身湿漉,头发散乱的少年,她立马松下了手里的工作,走向了一旁。

严潜似乎对这里的老人没有好感,看了一眼后便想无趣的离开。

“等一下孩子。”

严潜停下脚步,重新把目光投向对面,老妪在店屋里拿着一个白色湿手帕擦手,然后从一旁的烤火箱旁拿了一小篮冒着热气牛角包,慢步走过来,严潜此时充满警备的观察着四周,不由得把身后的匕首捏的更紧了。

只见这位目光澄澈的老妇人,用双手捧着篮子的底部,端在了严潜面前,严潜此刻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但看着眼前这面皮焦黄,冒着白色热气与诱人奶香的糕点,严潜不由得咽了咽口水。

“咕~”严潜的肚子传来不满的声音,老妇人双眼诚挚的看着严潜,抬了抬篮子。

“拿着吧,刚刚出炉的。”

严潜目光转向一旁,一直放不下心中那堵墙,对眼前这个可疑的人满满都是忌惮。

“我怎么知道你有没有安好心?离我远点!!”虽然有些不礼貌,但是严潜现在坚决不相信任何人,也不顾那么多了。

老妇人也是一脸茫然,眼中略显失望。

“哇,奶奶,我最爱的牛角包!”

这时,一旁一个小男孩猛的奔跑过来,跳起来,一把抓下一个牛角包,立马塞在嘴里咀嚼起来。

看到这副场景严潜慌了,他先是狠狠的恨了一眼妇人,然后立刻收起了身后的匕首,蹲下身,使劲抓着孩子的肩膀摇晃着,关心语气中带着一丝焦急,“喂,不要乱吃东西啊,快吐出来!”

不过看样子似乎并不管用,孩子并没有听话行动,脸上还不久便露出痛苦的表情,他捂着嘴,憋的满脸通红。严潜当机使用了光愈,不过居然惊奇般的不管用,那孩子甚至还一下子坐在了地上。

“难道说,已经…”严潜心中感到一丝绝望,这么小的孩子就这么…

随着那孩子的喉部一动,“呼呼呼,好烫,好烫,嘴巴要废掉了”他松开捂嘴手,用逐渐恢复脸色站起身对严潜大吼到:“你这个怪人是谁啊?说莫名其妙的话吓我一跳。”

随后他将目光一转,温柔的看向老妇人,亲昵道:“谢谢奶奶的面包~”随后将身子上沾的灰双手拍了拍,瞥了一眼有些惊讶的严潜,双手抱着自己的后脑勺,“哼,”投来一丝不屑目光,立马转过身,充满傲气的走了。

老妇人看着离去孩子的背影,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

“那孩子是贫民街的孤儿,我经常会分给他一些食物。”她将目光一转,再次将篮子递给了严潜,歪着脑袋,仍旧露出充满诚意的笑容。“孩子,放心吃吧,我不会害你的。”

因为自己的误会形成的愧疚感,让严潜此刻有些不好意思道歉,只是同样用双手接过篮子,提在一只手上。

严潜有些茫然,她也没有说话,只是默默走回到自己店里。

“我有一个孩子,现在估计得你一样大了吧。”

(孩子?)

她站在案板前,拿起了擀面杖,“五年前他应征了王国兵,不过到现在为止他也没有回来看看我,估计是里边太忙了吧。”圆柱筒反复碾压在面皮上,形成一片大饼,“他小时候很爱吃我做的面包,所以我索性在这里开个面包铺,等他回来就能吃上以前最喜欢的味道了。”她目色黯淡,渐渐失去光亮,擀面的动作也逐渐迟缓。

严潜在一旁有些呆滞的听着,已经听出来具体的意思了,很是同情这位老妪。

“虽然铺子不大,但我会尽量帮助每个人,不会在意对方是什么身份,所以,别害怕孩子。”

严潜手里拿着面包,渐渐低下了头。

“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得已的时候,就算再难也不要去干坏事,要是饿了,以后来我这里就好。”她将目光看向门外驻立的严潜,挥了挥手臂。

“赶紧带面包走吧,孩子,面包凉了吃力会肚子疼的。”

严潜把手中的竹篮捏的紧紧的,有些艰难的向前方移动脚步,心中百感交集,有些说不出的复杂。

———————————————

按着之前的记忆,很快他便顺着地图来到了格蕾丝家里,通过一系列交涉,成功了在她这里买到了一柄全新的黑铁剑和他要求的轻型铁制法杖,以及两件干净简朴的白布短衣,外加一些峪畊特产的食物材料,最主要的是,蕾丝小姐给出价格,特别实惠,并没有花费特别多钱。

另外,可能是出于格蕾丝对严潜的好感,临行前她还送给了他两瓶补魔药水,以及一套精致炊具和两件大帐篷。对于这突入其来的好意,她当时给出了极其意外的解释:“年轻时冒险用的东西,现在放家里太占地方了,就送给你好了。”

严潜都不知道是感谢还是无语了,而面对当前唯一肯帮助自己的城内人,不管对方怎么说,他所能做的也就只能是临行前的90度鞠躬了。

此刻,他已经和格蕾丝府宅进行了告别,除了装备在身上崭新的黑铁剑和白布衣,自己的纳袋也基本上也被装的满满当当的,这种感觉就如同装满钱的钱包,感觉特别充实幸福。

其中,也包含了为茜露买的布衣与新法杖,说起来,这个法杖还是懂魔法的格蕾丝小姐特别推荐的呢,造型看起来挺高档的,茜露应该会喜欢的吧?真期待她到时的表情,严潜一手放在纳袋上,一边如此想着,脸上浮现出淡淡微笑。

目前大致的装备与食物都有了,雨也渐渐停了,时候不早,严潜打算前面转个向就往回走了,他喝下了补魔药水。开启了隐匿,可不能让茜露等太久了。

转过两个路口,正前方就是城东大门的方向了,严潜加快了脚步,距离自己出门也有好几个小时的,茜露现在一定很寂寞吧?

“嗯,忘了我好像还这招,试试看。”

“踏风行!”随着魔法发动,严潜瞬间感觉身体好像轻盈许多,脚部有一股蓄势待发的力量拥了上来,并且上面散出淡淡蓝光。

“好…好厉害!”

“好嘞,这就全力出发吧~”

一阵无形的疾风呼啸而过,严潜穿过城门,奔向外偏西北的方向。

“茜露,我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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