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两人回到营地的时候,天色已经彻底明亮了起来,偶尔能够遇到在营地外围巡逻的士兵,但令人担忧的是,那些士兵就像是根本就没有看到他们一样,机械般的来回走动,直到鲁卡上前主动给他们打招呼,他们才会有所反应。
“啊……勇者大人,您回来了。”
“辛苦你们了。”
看着那些精神萎靡的士兵们,鲁卡也不知从自己的口中吐出的究竟该是严厉的告诫,还是温柔的安抚,只能干巴巴的安慰一句之后,看着他们机械般的离开。
“就连士兵们也快到极限了啊。”
对于大部分的人类而言,连续几日的不吃不喝足以摧毁他们的精神,哪怕身体并不会真的因为缺少食物和水分而死亡,但肉体本能的渴求依然会无时无刻的带来折磨。
有些担忧的看着那名士兵离去的背影,鲁卡不安的叹了口气,如今,营地中的大部分人都快与行尸走肉无异,他很害怕,害怕那一天的悲剧会再一次上演,只要一想到那一天的场景,他的内心便会更加焦虑几分。
“……对了,南汐,你是在观察什么吗?”
“那些人…好像少了一些。”
从难以自拔的恐慌中回过神来,鲁卡这才发现自己的同伴似乎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朝某个方向观察着,有些疑惑的朝着同一个方向看去,他记得那里应该是汉斯他们的据点。
“少了一些?难道是去执行什么任务了么……”
“不,我想可能没这么简单。”
在当初与对方签订合作协议的时候,鲁卡并没有答应对方共同生活的请求,只是允许他们在营地的附近建立属于他们自己的据点,但现在看去,强烈的对比感便立马涌现了出来。
汉斯营地中的人们一个人,看起来似乎都只是在正常的生活,他们有的在干自己的事情,有的则是无所事事的与其他人聊天,看上去似乎没有任何的异常,但,或许这种正常,本身就是一种不正常。
只要还困在这个地狱中一日,便一日会受到无穷无尽的精神上的折磨,饶是鲁卡,也完全无法保证在这里待上一个月之后,自己究竟能否保持意识的清醒,更何况是在这里生活上百年的时间。
【不要信任我的同胞……】
耳边突然回想起冷的话语,鲁卡突然意识到,自称是那个王朝的移民的冷,也同样是在这里生活了数百甚至上千年的时间,而他抵御自己本能的方法,则是通过强行改变自己认识,彻底的让精神与肉体超脱人类……
那么,汉斯他们呢?
“南汐……”
“到这里就可以了。”
突然被对方打断话语,鲁卡也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深深的看了南汐一眼,只见少女仍然是那副平静的样子,似乎任何事情都无法让她陷入慌乱。
“那么,在此别过吧,我先去休息了。”
“好……”
木然的站在原地看着对方离去,鲁卡沉默了片刻,然后扭头看向了营地中一个又一个篝火,神情麻木的人们,面无生气的围绕着篝火,他们的面容相似,如同一个个行尸走肉,每个人的眼中似乎都只剩下了绝望的余韵……不知为何,鲁卡从未如此的感到无力,此时此刻,他的胸腔中忽然涌现了一口深深的叹息,但最终也只是在口中酝酿片刻,便被默默的吞了回去。
“嗯……”
而与此同时,回到了篝火旁的南汐,轻轻的放下了手中的剑,在她的身前,赫斯提娅正用淡淡的微笑看着她。
“谢谢你的外套。”
“不用谢。”
“你受伤了。”
“没什么大碍。”
从赫斯提娅的手中接过了被叠的整整齐齐的外衣,南汐任由对方细心的用法术治愈着她的身体,大大小小的擦伤与剑痕,以及身体各处的烧伤,都在点点光芒的涌入之下缓缓恢复。
“你不该和鲁卡偷偷出去的。”
“……嗯。”
莫名的,在赫斯提娅的手指轻轻的抚过她的皮肤的时候,南汐总能感受到一丝的颤抖,她有些不敢直视对方的眼睛,于是强忍着平静,尝试着看向营地的其他方向。
“我可以帮到你们的……但是,我猜你们并不这样认为。”
“……我只是,只是觉得,你,会让我想起——”
“想起?”
“……不,没什么。”
南汐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直面身旁的少女,在那个身为见为修女的女孩身上,她总是能看见那名女性的影子,一样的关心他人,一样的喜欢微笑……即使知道那只不过是思念带来的幻影,清楚两人之间的差异远多于共同点,她也还是会感到害怕。
“抱歉。”
“没什么,也许,我应该更有勇气一些……”
就像是像要破碎的泡沫一般的喃喃自语,南汐似乎是感应到了什么,她突然回过头来,却只看见少女有些虚弱的微笑。
“该说抱歉的人应该是我才对,我太心急了。”
“……嗯。”
“啊,南汐,你已经回来了啊?”
耳边突然传来了罗伦的声音,南汐转过头去,只见罗伦正步履蹒跚地朝着两人走来,但他的脸上,却出现了几道十分清晰的淤青和伤痕。
“罗伦先生!你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不小心摔了一跤而己,话说回来,你们有看见妮娅吗?”
“妮娅小姐?她不久前不是和你一起出去的么…难道说……”
“稍微发生了点事情,总之,我现在正在找她。”
露出了一个有些诡异的笑容,罗伦挠了挠自己的脸,脸上的担忧之色却清晰可见,似乎是在烦恼着什么,片刻之后,他叹息着说道:
“不管怎么说,我会道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