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整理好衣服。男人则从床上站起,警惕地扫视了下苏贵佛,确认他手无寸铁之后挡在了两人之间,说:
“你是谁?”
苏贵佛用他那难听的公鸭嗓大叫:
“我是孙爱的男朋友!你们今天一定要给我解释清楚!”
男人转头看了看女人。女人——也就是孙爱脸色有点茫然。察觉到男人的视线后,她赶忙靠近男人,说:
“不是的,他就是我们学校高中部的一个学生。我和他见过几次面,聊过几次天,仅此而已。”
林诺掏出一块计分板立在衣柜里,又掏出一根马克笔,给孙爱的论点加了一分。
男人点点头,紧缩的眉头仍然皱着。他转向苏贵佛,问:
“是这样吗?”
“她在撒谎。你看,我和她的聊天记录!”
苏贵佛拿出手机,亮出一张截屏,递给男人。男人看也不看,只摇摇头,说:
“截屏不可信。”
“那加我个好友,我转给你。”
“好……呃,你这是PP聊天吧?我平常不用的。等我下载一下。”
苏贵佛凑到男人旁边,看见他正在开应用市场,赶忙阻止:
“不要从应用市场下,那上面的版本旧了点,没法正常显示emoji。从官网下新的。”
“哦哦,谢谢。”
两人捣鼓了一会,确认软件装好、好友加好以后,立刻又分开到原来的位置。苏贵佛将聊天记录传过去。男人盯着手机屏幕,将两人仅有的几十条聊天记录朗读出来。第一段对话似乎在一次才艺表演后。
【
苏:老师你好。
孙:苏同学你好,你今晚的口琴表演真不错。
苏:谢谢老师。
】
下一条就是十天后。
【
苏:早安。
孙:早上好,请认真学习。
……
苏:晚安。
】
然后接下来就是每天的早晚安早晚安。孙爱会回复早安,但不理会晚安。
男人读完记录,疑惑地问:
“……没了?”
“这还不够吗?除了情侣,什么男女会天天道早晚安?”
林诺将板子收起来,看来比赛提前结束了。
男人冷笑一声,说:
“小孩,你还是要专心读书,别想这些有的没的,否则只能像我一样快三十了还是家里蹲。我当你以前不清楚,再明确地告诉你一次:孙爱是我的女朋友。”
孙爱惊讶地说:“什么?你没工作?”
苏贵佛则一下子火冒三丈,说:
“蠢货!好好想想!孙爱是小学部的老师!我是高中部的学生!我们要是没特殊关系,她凭什么在我骚扰这么久以后也不联系我的家长或者学校?我和她的告白、日常相处全在线下,所以能给你看的证据只有这些!”
林诺一愣,隐约感到苏贵佛说的也有一些道理。他预感到接下来事情可能不好收拾,将左手探入自己的手机。
男人板起脸,他毫不相信苏贵佛的说辞,但对他无礼的言辞感到强烈的不满。他向前几步,用高出苏贵佛半个头的身高压住对方,冷冷地说:
“够了。在我报警追究你强闯民宅之前,立刻滚出去。”
“两个贱货!”
苏贵佛大骂一声,猛地挥出一拳,砸在男人的鼻梁上。男人吃痛闷哼一声,身体却不晃动,猛推双手将苏贵佛推倒在地面。苏贵佛虽然倒地,但仍满面怒容。
林诺看到事情紧张,赶紧拉开衣柜门,跳了出来。
“你们好。我也是孙爱的男友,今天本来是来为孙小姐庆祝生日的。”
孙爱,男人和苏贵佛一下子愣在原地。趁此机会,他走向男人,将刚刚用门廊完成的换脸照片展示给他。
“请看证据。”
男人的表情一下子扭曲起来。他面色铁青地看了看林诺,又看了看孙爱,然后一言不发地离开了卧室,直直走出公寓。
孙爱如梦初醒,打量了一下林诺,说:
“你工资多少?”
“我无业。”
“这样。”
问完后,孙爱一边大叫着“我不认识他”,一边冲出大门。
林诺将目光从半开着的卧室门上移开,转向苏贵佛,发现这个青年正揉着自己的脑袋。
林诺赶忙跑过去,想要抓开他的手,却被他一巴掌拍开。
苏贵佛不再揉脑袋,靠在墙上,他伸出两条胳膊,展示上面明显的淤青,腕部还隐隐看得到两道伤痕;接着,他有气无力地说:
“我习惯挨打了,头疼是气的不是痛的。你就不生气吗?你被绿了耶……”
林诺说:
“因为我很擅长调节情绪,为了一个人把自己弄抑郁实在是不值得。来,往好的方面想,我们和那个男人,说不定都逃过一劫了。”
苏贵佛叹了口气,说:
“或许长远来看是这样……但我是真的喜欢她呀。高中部的老师全是控制欲溢出的变态,同学全是满脑子升学的冷血做题机器,我爸是个自以为是的家暴混蛋,我妈是个只知道流眼泪的软蛋。在我最困难的那段时间里,只有她愿意帮我。”
“困难时期……那就是你试图自杀的理由吗?”
“亏你能毫不在意地聊起这个话题。怎么?想劝诫我热爱生活吗?”
就是想被劝诫所以才亮伤口给我看的吧。
林诺心里这么想,但没有讲出口。他掏出一张小纸片交给苏贵佛。
“其实我有兼职做心理咨询,看在咱们共享帽子的情况下给你免费。不过,现在我们还是先关注一下更紧急的威胁吧。”
“更紧急的威胁?”
林诺跺跺地板。
“我还是第一次来她家哩。你呢?”
“……我也是第一次。她以前跟我说过她家的地址,但是没邀请过我。”
“真是个好房子。基础设施扎实,景观布置得当,物业和保安也很友善,可以看得见江景,甚至有免费的游泳池。唯一不太好的就是位置稍微偏了点吧,每天通勤大概得花一段时间。一般来说,小学老师的工资可供不起这样的房子。”
“她肯定还有更多的人肉atm。”
“或许是这样。但是等一下,你刚刚在衣柜里也闻到那股霉味了吧?”
苏贵佛点点头。
“是的。明明衣服都很干净,但霉味很重。”
“是啊,我也有经验,衣服很容易发霉,柜子里的霉味也有很大一部分是衣服散发出来的。也就是说,前几天,孙爱刚刚将衣柜里的发霉衣服腾出来,换了一些新衣服进去。她真的在这里久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