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这次任务是两个人一起出的对吧？还能用上次那个bu……机制吗？”
“可以是可以。不过需要在两本笔记上都写下任务完成。如果一个队友先写了，另一个队友会被公司通知，询问是否要提出任务完成申请。”
“那如果同伴阵亡了呢？”
“那样就可以单独使用。不过，此时公司会先跟你沟通一下，询问你是否愿意回收一下同伴的尸骸。毕竟上面会有装备。”
……
林诺正要落笔，却看见黑笔记上早已有一行被涂改掉字。蓝黑色的签字笔在花体字周围画了一个圈，然后缜密地将圈填满。
他将这一页放到月光下，从背面查看被涂改掉的花体字。
“您的队友申请完成任务。是否接受？”
“什么……”
林诺愣在原地。
宁书真也遇到了必须要使用机制的局面吗？
她应该还活着，毕竟申请被涂改了。算了，现在不是该考虑别人安危的时刻。
看着逐渐迫近的血池，听着身后有条不紊的敲门声，林诺发现自己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
贝波就是在类似的情况下跳楼的吗？
他取出手机，给宁书真发了条消息。
【方青不可信。我可能无法生还了，good bye ❥(^_-)。另外，我之所以开始对你态度不好其实是因为跟你姐姐有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你本人没有问题，好好加油吧。】
“然后……”
林诺用手指沾了点血，在墙上写下几行字。
【感谢一直以来的帮助，虽然你好像打算做什么，但事到如今也无所谓了。】
这样一来后事便交代完毕了，虽然电脑里有些东西还没处理干净，但如果真的被发现了也别有一番乐趣。
做完这些，林诺站起身，拨通林昭君的电话夹在耳边，装配上巨口。腥臭的血水顿时变得香气扑鼻。
他深吸一口气，令飞速蹦跳的心脏稍稍放缓。
“来吧。”
敲门声忽然停了，与此同时，一串轻盈的脚步声渐行渐远。林诺感到一丝冷汗从额头滴下。他犹豫地将手放在把手上，不知是否该将门打开。
不过，他很快便不必纠结了——因为身后的水声蓦地断了。
林诺没能提前预测到情况，于是下意识地回头看向洗手池。
宁书真、犬犬和吴吴正在从两指宽的水龙头里爬出来。
……
“啪嗒。”
水滴落的声音中，林诺睁开了眼睛。他先是昏昏沉沉了一会，接着猛地回忆起晕厥前看到的场景，下意识地向后退去，结果砸在一面墙上。后脑传来的刺痛让他清醒过来，睁大眼睛观察四周。
房间很暗。明媚的夕阳余晖已经变成了暗白色的月光，但林诺仍然在刚刚的卫生间。
不过，无论是畸形的融合人还是遍地的血水都好像从来没出现过一样消失不见。
“怎么回事……是致幻术之类的东西吗？”
林诺从地上站起，拿出手机，打算先联系一下同伴，却发现手机黑着屏幕，怎么也打不开。
“摔坏了吗？算了，时间差不多了，先看看天空吧。”
他不再尝试，自然而然地走向房间的另一侧，靠近窗户。
“啪嗒。”
又有水滴落下来。离得非常近。
洗手池的龙头关着，卫生间中其他地方的水管也停摆了。到底是哪里滴下的水？林诺已经不在乎了。
月光似乎亮了一些，令他感到一阵久违的平静。他不由自主地露出微笑，推开窗户，感受着凉爽而芬芳的晚风，然后将手放在窗框上，身体前倾，抬头——
“砰。”
最后一个动作没能完成。他猛地低下脑袋，脚底一软，整个倒了下去，脑袋砸在地面的瓷砖上。
林诺无暇顾及额头的疼痛，站起身子，拉开一间隔间门，躲在其背后的阴影中。他捂住剧烈变形、不断流着涎水的嘴巴，反复地深呼吸，防止自己尖叫出声。
“巨口”还没有卸掉呢！怎么会闻到香甜的味道！
而且，自己到底为什么会突然想去看天空？
窗外究竟有什么东西？它比林诺闻过的任何东西都诱人百倍！
“啧……”
无论是什么，这里都绝对不是原来的那个“上猿区”。
林诺无法打开手机，试着在黑笔记上写了几笔，成功将巨口卸下。虽然是这东西让自己在最后关头唤回理智，但那股强烈的香气几乎让他无法自抑。接着，所有异常的气味都消失了，卫生间里只剩下消毒水的、微微呛鼻的气味。
林诺将黑笔记其翻到最新一页，查看它的情况。黑笔记没有任何更新，但好在也没有出现任何异常。
林诺深吸一口气，将自己的心跳和脉搏平缓下来。下午看到的那些怪象应该不是幻觉。
恐怕他也被拖入了相框中的世界。
他走到门口，正要推门而出，忽然瞥见自己留下的血字仍然在原位。只是内容已经被什么人替换成了别的。
【
幸好你留下了血。
触碰这行字，我将带你离开这里。
请在离开上猿区前，永远不要再抬头看天空。
】
心中的大石放了下来。林诺伸手，正要摸血字，却又将手收回。
“宁书真是不是也在这里……？”
宁书真很有可能遭到了和自己类似的危险。如此一来，她应该也困在这片鬼域。林诺勉强让自己抬起一抹微笑，将下午和刚刚看到的场景从脑中强行消除。
“不要忘记人终有一死，不要害怕这些玩意……它们只会为我的牺牲增色。”
“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
“不要害怕。”
重复三遍之后，林诺终于成功将笑容凝聚在了自己的脸上。他将手放在卫生间的门把手上，停留了片刻，然后扭转，推动。
他走入走廊，留下半开着的门。走廊无风，门却在林诺的背后、在月光中无声无息地扭转起来，将房间掩盖起来。
卫生间内，月光渐渐地暗淡下来。墙上依然印着那三行字：
【
幸好你留下了血。
触碰这行字，我将带你离开这里。
请不要下楼，并且在离开上猿区前，永远不要再抬头看天空。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