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初，妙夫人听闻下人惊慌传讯，只当是个笑话。
培养一位高阶灵匠成本巨大，其背后大多有着宗门靠山，身份尊贵，地位超然。
因此炼制出的灵器法宝都会优先选择壮大同门，流落在外的少之又少。
如果真有人拿着地阶灵器招摇过市，只有两种可能。
第一，那是一位身份自由且技艺高超的灵匠，任何一方势力见了都想招揽的香饽饽。
其二则是着急甩掉烫手山芋的幸运儿，运气好不知在何处奇遇得来，又没有实力保住，只能选择出卖，总比日后被人夺走要好。
不管是哪种情况，妙夫人都觉得值得亲自一探。
贵为山海阁阁主，同时也是一位玄阶灵匠，才貌双全的妙夫人在东都可算是顶级名流。
哪怕是位高权重的王公大臣见了阁主都得客客气气说话，慕名而来的追求者更是数不胜数。
可当她惊讶发现自己竟然鉴定失败时，眼前口出狂言的少年便只可能是前一种存在。
“王朝境内的地阶灵匠屈指可数，大多与山海阁交好，敢问小先生，这件灵宝出自哪位大家之手？”
妙夫人不知少年身份为何，听他语气更像是己身拙作，不由目光灼灼，出言试探。
一位如此年轻的地阶灵匠？
怎么可能！
漆音立即微笑道：“这可不是阁主该打听的事情，莫要坏了规矩。”
“是呢，小女子一时激动，难掩崇拜，当罚。”
妙夫人含羞低头，五指掩唇轻轻掌嘴，轻描淡写带过唐突，也是个八面玲珑的人物。
“拍卖会即将开始，蒙先生青睐，如此神秘灵器作为压轴再合适不过，不知您的底价想怎么定。”
“五千，不，一万吧。”
萧然想了想，觉得太低了。
“灵石？”
妙夫人目露征询，如果真是地阶灵器，值得这个价。
拍卖行的商品如何交易由卖家决定，以物易物也是常事。
方外修士最看重的便是汲灵所需的灵石，像是寻常人家的杂粮五谷一般，必不可少。
“黄金。”
没想到少年摇摇头，一开口就是要钱，直把妙夫人惊呆了。
这等瑰宝岂是铜臭能衡量的！？
“我......我没听错吧？”
“怎么，太高了？要不降低一点？”
“不、不是。”
妙夫人哭笑不得，高人行事果然高深莫测。
别说黄金万两，便是十万两也对世家门阀而言也是等于白捡。
这底价定不定又有什么区别？
如果紫竹真是少年所做，那她还真被整不会了。
地阶灵匠难道还差钱么，走到哪不得被当成亲爹供着。
不会就为了炫宝图一乐吧？
漆音连忙捂脸，有这样一个天真的老公真是倍感羞耻，看来日后还得多调教。
“就依先生所言。”
妙夫人美目流转，两指探入胸前沟壑，从中取出一枚黑鱼玉牌。
“不知怎的，一见小先生就感觉格外亲切，就像是失散多年的弟弟一样。我这个当姐姐也没准备什么见面礼，算是一点小心意吧，往后不管在任何一处山海阁分部，见此信物掌柜都会将你当真上宾对待，出入自由，有求必应。”
说罢妙夫人拉着萧然，不由分说便将黑鱼塞进少年手中。
漆音瞪大了眼睛，暗叹碰上行家了，棋逢对手。
居然还有人和她一样不要脸，刚见面就直接上手，还以姐弟相称？
黑鱼触手温润，犹带体温，其上铭刻一个妙字，似是贴身信物。
放在手心，就好像在摸这位性感大姐姐的......
感受到妖女的“和善”视线，萧然吞了口口水。
“这怎么好意思。”
此物并非灵材，只是普通玉石，少年全当是赠品，拱手道谢。
漆音却知道事情没那么简单，那玩意就是阁主独一无二的山海信物。
不仅能与妙夫人享受同样的待遇和特权，还有资格从任何一处分布探查遍布九州的庞大情报网。
这女人是真舍得下本钱，不仅仅是玄阶灵匠，更是一位精明商人。
“哪里的话，以后就把这里当自己家，姐姐在灵锻之术上要是有什么不懂的地方，还得请教你呢，到时可不要嫌弃人家就是。”
这话可不敢乱接，话中有话，含沙射影。
萧然却点头应允，单纯极了。
就像漆音在太上洞天不顾正邪立场伸出援手一样，对于别人的丁点善意少年都愿意加倍回报，绝不辜负。
身为天阶灵匠少年一眼便能看出妙夫人当前困境，极其自然作出点评，顺便也暴露了自己。
“你的天赋不算太好，而且年纪也大了，无人领路能够走到这个地步已经很不容易，有空可以让我看看你的作品。”
听到“年纪大了”时妙夫人嘴角抽搐，眼神委屈。
换做哪位世家子弟敢说这种话，可就得尝尝阁主的泼辣之处了。
“那可太好了！”
妙夫人大喜过望，连忙拉着好弟弟请教紫竹玄机，俯身之时两只大白兔活蹦乱跳，晃得萧然头晕眼花。
云海修士哪见过俗世女子的摇曳风情，一见如故的弟弟当场快吐了！
漆音摇头叹息，拦也拦不住，就知道这狐狸精又得逞了。
此刻就算没有正面答复，相信妙夫人也通过别的方式确定了答案。
萧然就是那位身份自由的地阶灵匠！
到底是混迹王都的交际花，拉拢人心的手段何止厉害。
不过对方也没有恶意就是了，出手更是大方阔绰。
“阁主，客人到齐了，还有许多收到消息不请自来的大主顾。”
不多时，门外传来呼声，妙夫人立刻会意，收敛灿烂笑容。
“无妨，再让他们多等一会吧，我的好弟弟一定不会让我失望！”
再一拍手，两位侍女笑容款款迎了进来，带两位贵客去往雅座。
妙夫人先行告退，说是应酬之后再来陪伴，漆音则巴不得她早点滚。
拍卖所布置精巧，宛如一座迷宫，每一个入口都通往不同包厢，互不干扰。
两人跟随侍女从从四楼一处暗门进入隔间，她们则在门外候着，没有传唤不得冒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