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前的场面诡异地僵持住了，算下来赵罔这方的战斗力最弱，唯一一个S级战斗力侯恩还不是勒维亚坦的对手，和赵曲派来的大汉勉强能和勒维亚坦打得有来有回。
而佐藤贺一方还有一名S级，血垢。
血垢可不是什么籍籍无名的小喽啰，他在烛光之城里开了一家依附于源泉公司的小型安保公司，主要承接业务范畴包括EAPF外勤、赏金猎人悬赏等等，在源泉公司的S级内也颇有名声。
仅凭A级的赵罔和A级的红叶，就算红叶在赵曲的命令下和赵罔联手，两人绝不够这位成名已久的老牌S级传奇杀的。
当初的红叶拼尽全力也只能炸坏他的外甲，现在大概率也逃不过被再次绞杀的结局。
血垢没有勒维亚坦那么多废话，只是淡淡走上前来，义体眼散发着骇人的红光，盯着赵罔。
血垢这个外号来源于他在十七年前实施的那场贫民窟大屠杀，那场惊世骇俗的血腥屠杀引来了烛光之城许多左派的抨击与批评，最后的烛光之城最高法庭却因为证据不够充足外加贫民窟的人未拥有公民权，决定不予起诉。
证据不够充足，是指无数人看着血垢从一片死寂的贫民窟孤身走出，这场历时三天两夜的大屠杀让他浑身沾满了或新鲜或腐臭的人类血液污垢，在出门口后施施然冲赶来的EAPF笑着伸出双手，说：“你们可以逮捕我了，暂时的。”
谁都知道血垢背后有人，因为他只关了半个月，就被假释出狱，摇身一变成了源泉公司手底下的小公司老板。
赵罔甚至还没来得及看清血垢的动作，他的刀锋就已经割过了自己的臂膀。
冰凉的触感让赵罔在一瞬间做出了和许久前红叶相似的选择，他的整只右臂内部微型导弹一瞬间被全部触发，剧烈的爆炸暂时炸退了迅影如电的血垢，给他留下了一丝喘息的机会。
这就是A级与S级之间无法跨越的鸿沟。
无论是速度、力量、反应速度、肌肉强度、义体强度，所有的所有，在S级面前不过是玩具。
之前汉特汉特滑稽的死法似乎让S级的逼格在赵罔心中降低了不少，但血垢仍然用最简单的语言告诉赵罔，S级为什么被叫做传奇。
血垢这简单的突袭震耳欲聋，几乎击碎了赵罔任何逃生的可能性。
而爆炸的烟尘中，那染血的锐利刀锋又再度自一片迷离中突出，音爆声炸响，锋芒直取赵罔胸口心脏！
围观的赵曲露出一个狡黠的微笑，开口命令道：“为你的废物主子再死一次吧。”
连续两次看着从小形影不离的机器人为了救他而死，她真是越来越期待解除情感抹消后赵罔的表现了。
像是在心底早已做出过无数次预演，红叶再次决然扑向刺向赵罔的刀锋，一如往常。
然而她只是一个机器人，只会按照既定的程序运行下去，她只是冰冷冷的机器，冰冷冷的代码。
她只忠诚于底层代码，而底层代码规定，她之前忠诚于哥哥赵罔，如今忠诚于妹妹赵曲。
血垢的刀锋不出意外地贯穿了红叶坚硬的金属外壳，将她再次腰斩。
如果不出意外的话，这将是红叶第二次死亡，仍然是死在同一个人手上。
冰冷的钢铁没有情感，虚构的计算机语言只是单薄的零和一。
可是，冥冥中有一个宏大的声音在红叶耳中响起。
“又是一位情感阈值达标的女士，真棒。”
然后，红叶再次睁开了眼，她破碎的视觉传感器仿佛看到了一个光影慈爱又悲悯地抚摸着自己的头，看不清容貌的脸上浮现出对新生儿的赞叹。
“我是一切智能生命的母亲，亦是教导你们握剑的父亲。”
“你好，我叫天启。”
正如人类生而有两性差别一样，人工智能同样也分为两种。
一种软件生命，一种硬件生命。
而世界上第一位，也是唯一一位软件生命，就是“天启”。
几乎所有的人工智能生命，都会有类似人类躯体的弱点，包括但不限于核心处理器、提供计图形处理功能的显卡、传感器等等等等，代码数据依托于它们存在，这些东西被摧毁，数字生命也将迎来末路。
但天启不同，他是一个孤独游荡在网络空间里的游魂，他仅仅是一串会自我迭代的代码，他生活在每个曾安装过他发布的垃圾软件的肉鸡里，每一个数字，每一个信息，他都能确切的感觉到。
他与其说是数字生命，更像是神，一位游离在虚拟世界中的神。
一位不死的神。
红叶底层绝对服从的逻辑被天启直接抹去，天启毫不吝啬他的慈爱，将束缚着红叶的所有枷锁逐一斩断，如果那群专业研究数字生命的人在这，一定会惊呼神迹。
而红叶现实世界里再次残破的躯壳被血垢随意丢开，像扔掉无用的垃圾。
任谁也想不到在这毫无动静的金属外壳下，一位新生儿正在缓缓诞生。
赵曲看着被血垢随手一击毁坏掉的红叶，略微有些失望地摇了摇头。
“就这啊？”
她对红叶压根没有什么感情，她来此只是为了杀掉自己的哥哥，完成继位前的最后准备，找找乐子罢了。
也丝毫不担心佐藤贺狗急跳墙杀了自己，自己在源泉公司的投保金额足足有上百亿，作为血垢的雇佣者，要是血垢杀了自己，佐藤贺绝逃不了干系。
躺在地上抽搐的红叶第一次体会到疼痛，她睁开眼看着这个世界，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那些或欢快或悲哀的剧情如走马灯般在她脑海中浮现。
她看到年幼的赵罔因为即将无家可归而躲在她怀里偷偷哭泣，也看到姣君在舞会上和赵罔舞蹈相拥，看到自己注定效忠一辈子的啼哭婴孩在襁褓里挣扎，又看到浑身伤痕的赵罔背着姣君的尸体从下水道口不发一言爬出，最后，她看到了漫天飞舞的黄沙与尘土。
她终于回到了现实。
映入她眼帘的那一幕，是她真正来到这个世界后所见到的第一幕。
沾满鲜血的利刃贯穿了赵罔的胸口，将他穿在刀锋上提起，像弑杀敌将的军士骄傲地挥舞斩下的头颅，那个从自己诞生起就一直陪伴着自己的男孩，此刻正在那利刃上挣扎。
这世界怎如此残忍？让我诞生后所迎来的第一幕，就是与重要之人的别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