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京都市。
芳年文学出版社。
一台显示器前，四个女性盯着同一台显示器，过于拥挤的工位上，四个脑袋瓜挤成一团，身体也靠在了一起。
白色的光亮闪烁在四个人的瞳孔，她们互相看了眼对方，谁也没办法做出决定。
“真的要打款吗？这笔2000万打出去，咱们出版社下个月的房租怎么办？”
戴着眼镜的妹子，端木燕，芳年文学出版社出纳。
虽说她是中途加入，但端木燕也有好好了解过这家出版社的花销。
可以说出版社的每一日元花销，每一笔款的去向，她都了如指掌。
所以她比谁都清楚打完这笔款后会发生什么。
出版社如果近期再找不到其他收入，就只剩下破产清算了。
端木燕把目光投向了凤玲，她是出版社的社长，这家出版社的前任老板的孙女。
同时，她也是芳年文学出版社的正统继承人。
整个出版社最有话语权的人物。
“打吧，毕竟做网站也不容易，更何况他们还免费给了我们两年多的服务器。”社长头也不回地问，“打完之后，我们能剩下多少？”
端木燕妹子比出两个手指，“大概能剩下这个数。”
“两百万？”
“百字可以去掉，换算成龙币的话，大概是一千四左右。”端木燕继续说，“进项款的话，能确定到账的只有几笔书店的回款了，其中包括给几位老师版权费用，一些印刷费用和特许授权费用……最后还有咱们四人的工资……”
“如果下个月没有其它支出的话，这两万还能剩到下个月。”
另一个身穿OL的女性，叫做潘希。
她是芳年文学出版社的编辑部部长。
这个职位的权力很大，基本上社长拍板的事，她也能说上话。
但在某些出版社，这个职位通常用来背锅。
听到这句话时，潘希的眉头扭成了一个川字，她开口说道：“那……我们最多只有两个月了，这两个月如果再拿不出像样的作品，咱们芳年文学出版社的各位……怕是要各奔前程了。”
“要不然咱们缓一下再打款？反正是给鬼子的公司打钱，拖一下有什么不好的。”
端木燕提出另一个方案。
她盯着屏幕上确认转账的字样，继续说着理由，“拖款这种事不是到处都是吗，什么工程款还是设计款，甲方都是能拖就拖，实在扛不住催款了再打给人家。”
“哪有咱们这样，小说网站刚建好就给人家的。而且，不压着部分款，后续维护他们不见得会尽心尽力，况且对方还是一帮鬼子。”
端木燕说的确实没错。
拖款这种事再常见不过了。
无论新闻上还是现实中，几乎处处可见拖款行为的恶果。
可拖款这种行为仍然屡禁不止。
如果非要给这种行为找一个原因的话。
那就是……拖款真的太爽了。
无论把这笔钱挪到哪里，肯定是有办法周转一番以钱生钱的。
就算什么都不做，放余额宝里每天整点利息也行啊。
违法成本几乎为零。
就算出了事，也只是把原本属于他们的钱给过去罢了。
“你要不要听听刚刚是哪些字从你嘴里蹦出来了,你刚来不久可能不了解，这边是真的会告到你坐牢。”
哪有人把拖款说得这么义正言辞的？
潘希一脸的不愉快，端木燕的话实在跟有悖出版社的方针。
关于这家出版社的资料，潘希看过了。
自出版社开办以来，从来没有拖欠过别家的款。
硬要扯拖这个字的话，芳年文学出版社倒是被别人拖了成千上万次的稿子。
“那……我打咯？”
由于今年来在日留学生的增加，很多银行都有了中文页面。
芳年文学出版社的对公账户也是开在了一家支持中文的银行。
所以操作上不会有什么大问题。
唯一有问题的可能就是这笔钱出去以后，出版社的后路了……
端木燕说着就要输入密码。
这时，一只染着红色美甲的手臂，抓住了她正在输入的手。
做出这件事的人，是刚刚一直在旁不语的佐藤小姐。
出版社唯一的本地人，那场灾难唯一的幸存者，佐藤也是这家出版社的总务。
“君は会計士の資格ありますか？”
陌生的语言入耳，端木燕一脸不解。
虽说端木燕的外语水平很差。
隐隐约约听见好像是关于资格之类的话。
立刻怒不可遏了起来。
“老女人，你说谁没资格呢？”
凤玲立刻拦住了端木燕，解释道：“她问你有没有从业资格证呢。”
“有啊，国内的。”
“这边不通用。”
端木悻悻地坐了回去。而
佐藤小姐则接下了输入密码的活。
遮掩密码的星号在屏幕里逐字延长，随着佐藤小姐按下回车。
给对方公司的网站款项，此时彻底进了别人的口袋。
看着佐藤小姐做完这些，其余三人像是被抽干了力气，瘫倒在各自的椅子上。
“然后呢，社长，接下来怎么搞啊。”潘希有气无力地问道。
“把咱们手上有版权的作品先上传进去，前段日子不是扫描好了。”
“再然后呢？”潘希继续追问。
“网站上发一下征稿信息，然后我们就能回归每天看文、审核作品的老本行了。”
潘希对这个异常直接又十分不靠谱的答案很不满意。
“这样就足够了吗？咱们怎么宣传这个网站？如果别人都不知道咱们这个网站，咱们怎么盈利？最重要的，咱们就算把人骗进来了，没有足够优秀的作品，要怎么把人留下？”
潘希一连说了好几个问题。
而且都是网站初期最重要的问题。
芳年文学出版社现在是从传统出版转向网络出版。
这些问题不可避免地拦在了转型的路上，让人无法忽视。
可以说这些问题解决不了的话，芳年文学出版社基本上就是凉了。
潘希的担心不无道理，但凤玲对这些问题似乎早有准备。
凤玲对潘希露出了一个自信的微笑，“不用担心，我找的网文高手，已经在过来的路上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