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示器中，原本开火过的防空设施所在位置，纷纷亮起爆燃的烟花。旁边的防空雷达也没逃过厄运，凡是开过机的，全都遭到剩余导弹的一一点名。
“这怎么可能就一架飞机！？”
雷达操作员的自言自语道出了所有人的心声，这火力都赶上空军战斗机中队的一个波次打击了。
他们宁愿相信是雷达被对方电磁干扰，而不是冒出个神秘飞行器来痛殴这边的北海养老院。
就在这时，代表着上空领域被侵入的尖锐禁戒铃声响起。
“敌机正在进入光学目视距离！”
不信邪的中控室成员同时把目光投向光学雷达的界面上。
随后，被米歇尔下令藏起来的最后两门近防炮忽然开火，瞬间泼洒出密集的弹幕。
可却被对方瞬间减速，几个翻转规避了过去。正试图尾随对方开火的近防炮也被随之而来的导弹精准地摧毁。
直到这时，他们才看清了那架神秘飞行器的真正模样。
那是一架前掠翼战斗机，在彻底击溃了岛屿的防空力量后，它开始逐渐减速，两侧机翼也随之缓缓展开。
宛如一只银白色的翼龙在空中滑翔飞舞。
“好美……”
面对地面光学雷达拍下的监视图像，米歇尔已经能确定，这就是一架从未在北约情报系统中出现过的战斗机。
而且最重要的是，这显然不是一架试作品。
低空超高速飞行能力，离谱到家的加减速和几乎无视物理学的空中机动，再搭配上幽灵般的隐形能力，还有那让人头皮发麻的微型导弹数量。
和它比起来，刚有个理论概念，连PPT都还没做出来的下一代战机都可以直接扫进古董堆里了。
【这种东西不是只应该存在于科幻小说里吗？！你这么厉害倒是去打外星人啊！】
米歇尔中校指挥着通讯员把信息传递到伦敦方面后，再度审视起战场中的情况。
油库、机库、雷达观测站，基地的重要外部建筑几乎都挨了导弹，所有敢于冒头的防空装备全也都被定点清除。
可诡异的是，潜伏中的观察哨却至今都没传回哪里发现敌军登陆的消息。
“好奇怪……难道真就是拿我们试手的？”
基地指挥官把中控室通信权限交给了副官，自己则穿上CR-Unit独身来到地下机库，与待机中的第二小队汇合。
这座岛在编制上算是挂靠在皇家海军旗下的秘密基地。但终究不是正规的大型军事基地，防空设施相当有限。
虽然有能够起降空中舰的船坞，但考虑到保密问题，几乎没有空中舰会使用这里的设备。
至于周围英军和DEM实行部队收到消息赶过来，至少也要半个小时之后。等到那时候，仰望星空派都凉了。
覆盖在手腕上的通讯终端收到了中控室断断续续的通信，可还没等她听清，就看到一个模糊的人影出现在机库位于地上的隐蔽设施附近。
好像是个穿着类似学生服装的女孩。
“这是——开启随意领域！”还没等反应过来，空中的白银翼龙又拉扯着震动气流的龙吟声呼啸而来。
伴随爆炸声接连响起，刚刚勉强启动随意领域，坍塌的天花板就已经掩埋了她的视线。
“该死！钻地弹？！”
这是她今天最后的意识。
……
不远处机库的结构被彻底破坏，坍塌出了一个深陷的坑洞。
在确认了对方暂时不会造成威胁后，三羽遥便踩着瓦砾来到快要变成废墟的掩体上方。
在破开一道还算完好的铁门后，终于得以进入了基地内部。
在惨白色的应急灯光下，少女全身的装甲都被天花板飘扬掉落的粉末给涂成了浅灰，仿佛刚从考古现场挖出的陈旧古董。
抬手拍去头顶的灰尘，三羽遥往下没走多久就开始后悔，自己似乎闹得有点狠了。
也许是接近英国本土的原因，这座基地从整体构造来看并不算很大，防空结构上也没花太多心思。
但再往下走一层之后，这里的特殊性却立刻一览无遗。
朝内封闭的气密式安全门，防辐射涂层和铅封内壁，还有走廊以及每个房间必备的金属隔断门和喷淋装置等等等等……
核生化全套防护措施，而且预防目标是对着基地内的，这里难道在培育超人不成？
带着一丝疑惑和不安，两台小型无人机先行一步，三羽遥本人跟随在后，一路往气压低沉的地下深处走去。
拐拐转转的走廊里，不时有晕死过去的工作人员瘫倒在金属地板上，给原本还以为要迷路的少女指点着方向。
【看来她的行动还挺顺利。】
内心念叨的时候，一个人影从角落钻了出来，直接扑进她怀里。
吱呀——
令人牙酸脑涨的金属摩擦声回荡在走廊中。
三羽遥左手掰断了刺来的匕首，右拳一击捣穿对方的随意领域，殴打在对方的小腹上。
“呱呀——”
来袭者发出奇怪的悲呼，身体瘫软往她身上倒去。
丢掉手心里的匕首碎片，宽大的金属动力拳套扣住对方胸甲，将那个暗中偷袭的女性魔术师缓缓提过头顶，让她即便踮起脚尖也无法碰触到地面。
“核心实验室在什么地方？”
和狂三一起降落时，遥就穿上了那套黑色的CR-Unit〈绣球花Type S〉，脸上的半覆面眼罩遮住了她半张脸，所以才能够毫无顾忌地询问被击倒的安保魔术师。
只不过她特意用变声器调节过自己的声音，发音模型更是直接抄的歌谭首富。
“我……我……”
那个魔术师的眼神里透露出崩溃的恐惧。看来之前时崎狂三路过的时候，就已经把她吓得不轻。
可这个躲藏在暗处，从时之精灵手里逃过一劫的漏网之鱼，却早已被狂三杀伤同伴的场景吓得精神崩溃。
故此才会在三羽遥路过时产生应激反应，从躲藏处冲出来偷袭她。
……
用比较粗暴的方法问出想要的答案后，三羽遥点点头，示意自己比较满意。
“你、你们究竟是……”
“你可以称呼我，黑骑士〈Dark Knight〉。”
三羽遥压着嗓子，发出低沉的喉癌音，麻溜地把锅甩给了她最看不顺眼的家伙。
手里稍微一用力，对方就直接晕了过去。
乐得轻松的三羽遥顺手把她丢到墙角，将魔术师指出的方向和自己脑中勾勒的地图比照一番，确认对方没有说谎后，便大步朝着她口中的“中枢实验室”走去。
没过多久她就来到标注着闲人禁入标志的实验区域，期间还随手揍翻了几个同样不长眼的魔术师。
在一排玻璃幕墙实验室的中控区域，很容易就找到了正试着操纵电脑的时崎狂三，以及一个半跪在地的白大褂男子。
“你来得正好～”
眼看三羽遥进来，她便挪开了顶在白大褂脑门上的燧发手枪：“我还特意替你留了个舌头哦～”
三羽遥走到中控电脑前，发现锁屏密码已经被狂三解开了。看来对方还挺愿意配合的，可以不使用暴力，这是好事。
“你这奇怪的称呼哪学来的？”
掏出自制小手工，强行破解了接口的硬件封锁，把电脑中的数据打包传回了昆仑女王号。
“电视剧。”时崎狂三又递过一叠胡乱整理出来的A4纸，在页面一角还能看到轻微的火燎痕迹。
往墙角一瞄，果然是熏黑的墙壁和一小堆焚烧后的灰烬。
再低头看手里挤满了英文和数字的纸张，明显是什么实验的观察记录，无比潦草的花式字体看得三羽遥一阵头痛。
“无纸化办公的重要性啊……说起来你还看特工剧集？”
现在想来，估计狂三也是被这玩意难倒了，所以才特地等自己过来做苦工。
“你有兴趣的话，我可以推荐几部呦～”
时崎狂三两手一摊，依旧是懒洋洋的悠然自得模样，之前和白大褂独处时鸡同鸭讲的尴尬完全没有表现在她脸上。
三羽遥随口和狂三瞎扯，一边把A4纸一页页仔细地翻过去，里面有些是没啥用的随手涂鸦和食堂餐谱，不过更多的则是各类数据记录和实验流程笔记，以及一些研究员灵感突发时的备忘录。
“实验体Sigma……第三十二次观察……投入苯巴比妥和氟哌啶醇……这不都是镇定药物吗？进行……脑皮层分离？”
站在旁边的时崎狂三发现，让三羽遥来还真是找对人了。自己虽然看不懂资料里的那些英文版学术名词和记录参数，但却能看得懂三羽遥脸上逐渐变得冰若寒霜的表情。
没多久，三羽遥就已经翻完了所有纸张。
她手里捏着那沓厚厚的打印纸，走到还跪坐在地板上的白大褂身前，直到自己的影子完全笼罩住对方。
弯腰捡起掉在男子脚边的工作胸牌，看了一眼后又交还到对方手里。
“坎贝尔先生？这些是你们对‘素材A’，还有其他受验体的实验……数据？”
“没、没错。”
瑟瑟发抖的主任研究员双手托捧着自己的胸卡，像小母鸡一样拼命点头。
“你们管这玩意叫实验？”三羽遥皱着眉，抖了抖手里那沓纸张：“这位先生，你的学历？”
“箭……箭桥大学，生物学博士……”
男子牛津腔很重，听起来应该是他的母语。不过显然再好的口才也发挥不出来，现在他嘴里一个doctor都能抖成五个音。
“确实是所世界知名的好学校。”
三羽遥气得冷笑起来：“这位博士先生，请准确无误地告诉我。你们设计出来的这些所谓‘实验’，究竟是依靠在学校里培养出来的科学素养……还是那些不可告人的变态欲望？！”
对方一听，双手抱头彻底趴到地板上，大声哭闹起来。
“不啊！不是我要干的啊！我只是个新来打杂的！都是布莱恩那个老东西负责指挥的！实验过程也都是他全权制定的！”
接着，他开始叨叨絮絮不停诉说那个叫布莱恩的实验室老板是怎么阴险克扣下面实验员工资，说着说着又开始爆布莱恩老头对男女同事一视同仁进行潜规则的黑料……
不过三羽遥这时候也没心情听他瞎扯，她快速地搜索了周围所有的实验室，试图找到实验记录里的受害者。
可惜不仅她和狂三的搜索全都一无所获，从昆仑女王号传回的信息来看，受害者档案应该也是最早一批被清理掉的数据，或者压根就没保存在实验室的电脑里。
更糟糕的是，在昆仑女王号光量子电脑分析上传资料得出的报告中，那几个实验体都在最近一周的某份文件里被标记上了死亡的标签。
三羽遥怀疑是假的，可附件的尸检报告暂时看不出有作伪的样子。
“也就是说……关键时间点是最近这一周？”
把收集到的信息互相交流后，时崎狂三托着下巴思索道：“那有没有可能问题就出在最近七天的某个实验中呢？”
“确实有这个可能，但这也太巧合了吧？而且正好赶在我们到来之前……”
三羽遥瞄了眼不远处快要缩进自己影子里的男子：“你们最近一周的实验发生过什么特殊情况吗？”
“不……不知道，我之前在休假……前天才从克里特岛回来啊……”
“你不是说自己是新人吗？”
“啊咕——”
白大褂缩成了一个球。
还真是个炮灰弃子。
两个精灵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里读出了无奈。
“啊……等等！”
三羽遥喊住正要准备离开的狂三。
“怎么了？”
“有一份报告……”她走到电脑前，凭着昆仑女王号传来的信息，打开某个文件夹，里面躺着一份试用报告。
“魔术器具……幻想之壶？”
黑色双马尾和淡棕色的公主头一起挤在荧幕前，念出了实验材料第一栏上那个奇怪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