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小真那。”
“大叔～下午好呦～”
“食堂炖了新的营养液，给你两包去试试呗。”
“这颜色……难道是遥姐提供配方的那个？！”
“对对，不是说上次作战时恢复效果很好吗？三羽小姐就给了改进建议，虽然颜色是难看了点……哎，别走啊？”
“我……不是，在下还要带新同僚参观，回头再说吧吧吧——”
厨房里，色彩诡异的榨汁机不断发出轰鸣。
真那拽起还在跟厨师长打招呼的折纸，飞一般地逃走了。
……
Fraxinus机库，维修整备处。
“备件仓库里领取的东西都要扫码登记，这个你知道一下就好，一般只有工程师大叔们才会过来取东西。”
“明白。”
身穿便服的鸢一折纸点点头，认真地在笔记本上写写画画。
虽然她已经从AST离职，但Ratatoskr这边的雇佣合同还未正式生效。入职协议需要送到东京的人事部门审核，来回大约得花上一周时间。
因此，折纸此时还不算正式入职，所以也没像真那一样，换上飞行部队的制服。
发现对方在打量自己身上的衣服，真那索性转了个圈：“怎么样？帅气吧～”
湛蓝的马尾在半空甩动，制式西服和包臀短裙并没有显得死板暮气，反而将女孩的青春活力突显无疑。
虽然算不上性感，但真的很可爱。
这反倒让正规部队出身的鸢一折纸有点不习惯。
Fraxinus的舰内管理不像军队那样严格，真要说的话，更类似大型企业。所以这里的制服没有设置军衔标识，只以颜色来区分船员的职能。
比如总司令制服是特殊的红底黑边设计，虽然琴里从没好好穿过外套，但谁都能一眼看出她就是全舰最靓的崽。
而舰内成员和后勤部的制服，除了分别将基底色调改成了卡其色和绿色之外，其余部分并未做太大变动。而为了现场工作方便，工程师们有另一套方便行动的工服。
至于飞行中队，则应副司令兼飞行队长神无月恭平的强烈要求，使用了纯白与浅蓝镶嵌的式样。
眼看少女的青春活力让充满钢铁的机库都显得靓丽起来，鸢一折纸干脆掏出手机：“可以拍张照片吗。”
“哎？”
听到这种奇怪要求，跃起的真那顿时卡在半途：“为、为什么？”
“只要稍作修改，就可以当作士织的代餐。”
虽然口头上在询问，但快门却早已摁个不停。趁着对方还未反应过来，折纸赶忙抓住机会再进一步——
就连胖次都是制式的蓝白条纹。
“呀！别掀我裙子啊！！”
……
被真那拍开的右手握成爪状，鸢一折纸凝视着手心，脸上露出遗憾的表情：
“啧……味道不对。”
把打闹中散开的马尾辫重新扎好后，崇宫真那满脸黑线：
“成天说这种话，就不怕在战场上被队友打黑枪吗？”
“放心。”
折纸收好手机，十分肯定地竖起大拇指：“我能分清楚工作和爱好的界限。”
“那就……不对！有问题的是我这边好吧！”
……
当三羽遥走进机库的时候，正巧撞见两位美少女吵吵闹闹的场景。
“发生什么了？”
她随口问蹲在门边的绿色工装男，这位是调岗来Fraxinus没多久的火箭学专家横边先生，负责三号机以及外挂设备的火箭引擎调试。
“这就是青春……这就是青春啊！”
中年男人擦干净扳手，把工具包丢到手推车上，虎目含泪：“以前待的都是什么狗屎地方，这里才是我梦寐以求的工作环境啊！”
另一边，两个同样闲着的机械工程师双手抱在胸前，重重点头。
“也不用那么夸张吧……”
不打扰中年大叔们讴歌青春，三羽遥直接来到少女们身边。
“在聊什么呢？”
成功逼迫对方删掉全部照片后，真那回过头：“遥姐～我在带鸢一参观机库。”
“没错，正在参观机库。”偷偷把照片备份到私人服务器的折纸也点头到。
三羽遥没管她们，这半年来她已经习惯了女孩子之间的闹腾，甚至有时候自己也会去凑个热闹。
只能说习惯的力量真是可怕。
“这样啊。那你们来得正好，四号机也该准备下一步测试了。”
“四号机？”
跟着三羽遥的手，折纸把目光投向身后，那是一具五米多高的停机台。在她的常识里，AST所使用的标准挂架并没有这么高。
“没错。”
三羽遥几步踏上台阶，伸手掀开贴满胶带的防尘罩。
在飘扬的塑料布下，是一部几乎已经安装完成的CR-Unit。
“Hydrangea＜绣球花＞系列四号机，机体识别代号Iris＜鸢尾花＞，也是你将来的专用机。”
“这台也有自己的名字呀？”真那问道。
“没错，三号机蒲公英和四号机鸢尾花都是为绣球花系列量产做准备的特殊型号。虽然现在归类在同一品类里，但将来会视需求分化成两条独立的发展路线。”
“蒲公英，Dandelion……遥姐取的名字真好听，一定有什么特殊含义吧！”
“是、是吗，你喜欢就好。”女孩的灿烂笑容让三羽遥有点心虚，偷偷关掉了手机词典。
“专用机……吗？”
鸢一折纸看着流线型的钢铁机架，有些难以置信。
所谓专用机，那是各国为自家最顶尖魔术师＜ACE＞定制的特殊机型的统称。由DEM以及配套公司派遣专家，针对王牌魔术师的战术风格进行特殊改修，以此将其实力发挥到极致的顶级奢侈品。
比如DEM第二执行部部长艾伦·马瑟斯，以及英国SSS的代表人物阿尔提米希娅，她们搭乘各自专用机所发挥的实力，远远超出了普通魔术师所能想象的范畴。
实际上，自从折纸参加实战的一年多来，除开使用最多的AST制式机之外，就只接触过Ashcroft系列和White Lycoris。可这两者与其说定制机，倒不如说是将魔术师当作消耗品的武装平台。
相比那些剑走偏锋的机体，折纸眼前的这台CR-Unit就要板正许多。
胸甲是相对厚重的正统构造，两侧肩甲上嵌入了疑似玻璃的晶状体，双手的组件还未完成安装。
独立吊挂的背包上除了三角形平衡翼之外，就数几个特殊接口槽最为显眼。
一眼就能看出，这台CR-Unit与隔壁机台的绣球花三号机同属一个系列。但仅仅只是素体，就要比全副武装的三号机厚重许多。
折纸走到挂架前，发现背面居然还有一堆型似世界树之叶的半成品。
“那边的子系统有冲突，所以暂时延期了。先让本体形成战力再说。”
三羽遥用签字笔挠着头发：“原本想等你入职之后再做测试的，但……”
说到这里她顿了顿，换了个话头：“择日不如撞日嘛，索性早点搞完。”
对于这种追求效率的行为，折纸并不讨厌。
“要怎么做？”
“首先是脑波匹配，戴好这个。”
她抄起桌上的脑波连接器交给对方。
“这是鸢尾花的专用采集器，以后就交给你用了。对，和普通式样差不多，直接戴头上就行。”
接着她又拖来一张折叠椅，让折纸安稳坐好。
“脑波采样大概需要二十分钟，具体微调等你实机试飞之后再做。在虚拟机测试之前，先要解决你的偏好性问题。”
三羽遥推推眼镜，激活身前的笔记本电脑：“从White Lycoris的数据，以及我个人的观察来看，你应该没有什么特殊的战术模式偏好吧？”
折纸点点头，类似测试在AST入队时也会做。
虽说魔术师和现代战场上的士兵一样，都有严格的标准战术动作要求，但当技术水平达到折纸和真那这种拔尖的等级后，天赋反而就显得更加重要了。
虽然她们在各自部队里都被称做天才，但其实也各不相同。
比如崇宫真那就拥有相当优异的格斗直觉，所以相比拉开距离互射，她自己也更倾向于近距离的格斗战。
而折纸的技术相对来说就要平衡许多，并且她对各类战术也很少有偏好性，属于相当典型的效率追求者。
至于神无月……三羽遥觉得还是让他自由发挥反而更好，没准能比机械的指令更能发挥出令人意想不到的效果。
总而言之，崇宫真那属于天赋异禀的偏科生，神无月恭平是走了歪路的天才。至于折纸，则是通过拼命才勉强跟上她们脚步的，有一定天份的普通人。
听完三羽遥的分析，折纸微微皱眉。
为了替父母报仇，她不断地锻炼自己。知识只要有用就吸收到脑袋里，能提供身体成长所需营养的食物，就算再不喜欢也要摄入体内。
在这五年间，鸢一折纸把自己变成一台学习机器。不断吸收，不断成长，以此让自己变得更强。
尽管不再找五河琴里寻仇，但并不代表折纸就此放弃了复仇，她只是有了更大的目标。
可如今，眼前这个自己唯二认可的人，似乎在否定自己的做法。
“我做得不对吗？”
与其说疑问，倒不如说是在寻求他人对自己行为的肯定。
三羽遥似乎没看出对方的情绪，摇头道：“不，我觉得追求效率并不是件坏事。重要的是，能够找到具体目标。”
“目标？”
折纸安静听着，试图从对方话里吸收更多有用的养分。
毕竟眼前这个人真的很强，即便不使用精灵的力量，都能战胜世界最强的魔术师。
“没错，就像这台CR-Unit。”
遥将电脑上的文件展示给折纸看，“在人类历史上，并不存在完美无缺的兵器。所谓优秀的武器，一定是适应当前战场需求的设计。”
顺着电脑屏幕的滚动，折纸看见了四号机的专用武装配置表。
【多功能微型导弹】，这是用作牵制和针对小型目标的多用途工具。
【加固式光束盾牌】内置近防用光束炮，能够切换成长柄战斧模式，很显然是用做对大体积目标的攻坚战。
【剑鱼式电磁炮】，同1号机一样的设计，位于后腰左右两侧，由背包的发电机直接供电，由此提供了充足的中距离火力。
【加长型精灵光束炮】，挂载在背后的固定武装，能够切换远近两种射击模式，输出功率甚至超过了White Lycoris的魔力炮。
【花蕾浮游炮】则是类似世界树之叶的特殊装置，只不过在备注栏里标着红色的未完成字样。
【I-Field发生器】，装备在肩甲两侧，能够削弱激光和高能粒子武器的防护立场，再度降低了随意领域的防御压力。
至于光束步枪等可更换装备则没有一一列出，全丢到了最后的附件表格里。
等折纸差不多阅读完毕，三羽遥才接着开口道：
“比如这台绣球花四号机，庞大的武器库以及能源消耗让它并不适合游击作战。但如果放到合适的战场上，那就是完全不同的结果。”
如果说代号蒲公英的三号机是游走的刺客，那四号机鸢尾花显然就是作为战术核心的火力点。
折纸觉得，自己已经理解了对方的意思：“你认为……我不适合单独行动吗？”
见对方开始钻牛角尖，三羽遥干脆站起身来，用签字笔轻敲了她的脑袋。
“不，我只是想说，你已经不是独自一个人了。”
说话间，脑波采样已经处理完毕。三羽遥转过电脑，将折纸的随意领域模型导入鸢尾花的机载电脑里。
乖乖蹲在一旁的真那立刻跳起来，得意地翘起小鼻子。
“就是啊！新人就要好好依赖前辈，以后有事在下会罩着你，要揍人就喊大家一起上。对吧～绣球花四号～”
折纸环绕四周，视线扫过的地方都有工作人员微笑着同她打招呼。她忽然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喜欢上了这个即将长待的地方。
“等数据处理完，就可以进行主体部分的试飞了。估摸着就这一两天的事情吧。”
“嗯，那我明早过来。”
虽然折纸已经迫不及待，可三羽遥却否决了她的提议。
“不行。”
“为什么？”
“明天是周一，还得上课呢。”
现役JK顿时无语：“……可以请假。”
“不行。小孩子就该认真读书才对。”
三羽遥摇头晃脑的时候，发现真那也在一旁偷笑。
“还有你，也得去上课。”
“哈啊？遥姐，在下就不需要……”
遥伸手一抓，将准备溜号的真那揪了回来：“不准跑，琴里已经把你转到和她同班了。”
“为什么呀？！以前在DEM明明都不上课的！”
“Ratatoskr在明面上是慈善组织，帮助失学儿童重拾学业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我还以为只是帮助精灵回归社会呢？！”
“因为可以减税。”
“那个老奸商！”
回想起慈眉善目的伍德曼议长，失学少女崇宫真那狠狠地咬牙。
……
送走继续参观的折纸和真那，三羽遥摘下眼镜，靠在折叠椅的靠背上。
“战力不足啊……”
之所以如此，是因为她将Ratatoskr原定送来的十位飞行魔术师全都打了否决票。
这当然不是Ratatoskr的问题，而是三羽遥的评判标准有些偏高。
她是以Alpha舰队的标准来进行的评定。
打个比方，如果普通部队是新人、常规战力和老手的组合，那她的选人标准至少也要从沙场老兵起步。
只有折纸和真那这种在精锐部队里都能独当一面的王牌＜ACE＞，在Alpha舰队那边才算得上是勉强堪用。
并非看不起普通士兵，而是Fraxinus将来的对手，都是些极度危险的家伙。让普通人踏上这种战场，就和让他们去送死没有区别。
真到需要大规模拉开战线的时候，还不如她直接操纵无人机填线来得靠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