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定速巡航后,曳潼雨终于抵达了这一趟旅程的第一个目的地,北罗都城。
幻想构筑堪称六边形超能力,凡是曳潼雨想象中的力量都能将其再现出来,比如说隐匿潜行+定点传送。
只是一瞬间,曳潼雨便回到了在这个世界里,能被称之为家的地方,和两个月前相比,家里还是一点没变,那一块炎炎矿内存储的热量已经快要见底了,但曳潼雨仅仅是触摸过后,无数红色粒子为其加满了热量储存。
有了新的热量注入,炎炎矿再次发出温暖的红色光芒,曳潼雨经过一整天的不断厮杀,现在也是累了,看着兽皮床单,曳潼雨几乎是倒头就睡。
寒风卷着细碎的冰粒,敲打着窗户。当曳潼雨揉着惺忪的睡眼,从那张铺着厚实兽皮的床铺上坐起时,屋内只有炎炎矿重新焕发的、稳定的橘红色光芒驱散着寒意。窗外,依旧是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浓墨重彩——北罗的“极夜”如同巨大的黑色天鹅绒幕布,早已严严实实地笼罩了整座都城,将白昼的概念彻底吞噬。
“哈啊……”曳潼雨打了个长长的哈欠,感觉浑身骨头像是被拆开又勉强拼回去似的酸痛。这一觉睡得极不踏实,光怪陆离的梦境里充斥着白色的蜘蛛潮、炸裂的小蜘蛛、以及那两头巨蛛猩红冰冷的复眼。她下意识地摸了下胸口,指尖触碰到一枚触感温润的吊坠——那是夏晓用某种奇异金属亲手为她打造的护身符,造型古朴,内蕴着一丝难以言喻的“破灭”气息。
“倒霉催的……”她低声嘟囔着,回想起昨天那场无妄之灾。她真就只是在那个阴森的蜘蛛洞口好奇地停了一下,谁能想到随手构筑出来取暖的一点火星子,就那么“恰好”地飘到了一只趴在洞口、看起来人畜无害的白色小蜘蛛身上?
更离谱的是,那玩意儿简直就是个天生的火药桶!蕴含着火属性粒子的小蜘蛛瞬间被引爆,“嘣”的一声巨响,如同点燃了导火索,连锁反应瞬间蔓延了整个蛛丝山!漫山遍野的白色死神倾巢而出……
若非这枚夏晓的吊坠冥冥中散发着某种令顶级掠食者都忌惮的气息,让蛛穴深处那个真正恐怖的存在(9阶7层的白蛛之王)选择了按兵不动,再加上头顶那把悬而未落的“血战修罗剑”的威慑……
曳潼雨毫不怀疑,自己此刻已经被挂在某个巨大蛛网上,变成一具风干的“艺术品”了。
“幻想构筑·清洁!”念头微动,无形的彩色粒子如同最精密的纳米机器人,瞬间扫过她的身体和衣物,祛除了所有尘埃与疲惫感,只留下清爽。
睡意虽然驱散,但精神上的那种“被世界针对”的憋闷感却挥之不去。她需要点烟火气,需要看看这座在极夜中挣扎求生的城市。
推开那扇厚实的、能抵御严寒的木门,一股远比室内凛冽数倍的寒气扑面而来,带着冰雪和某种粗粝生活气息的味道。曳潼雨裹紧了身上幻化出的、带有绒毛兜帽的保暖大衣,融入了昏暗的街道。
城主府,议事厅。
巨大的炎炎矿灯盏将厅内映照得亮如白昼,却也驱不散那股凝重的气氛。探子单膝跪地,声音在空旷的大厅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统领大人,确认无误。昨夜丑时三刻,内城枫景居沉寂两月的炎炎矿核心骤然复燃,光芒稳定。卑职欲靠近探查,距院墙尚有十步,一股……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死亡威胁骤然降临,如芒刺骨!卑职即刻退走,不敢有丝毫停留。定是……定是那位大人回来了!”
主位之上,身躯魁梧如铁塔、面容刚毅、气息沉凝如渊海的北罗统领——铁臂,闻言霍然起身。厚重的兽皮大氅随着他的动作微微晃动,带起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他的眼神锐利如鹰隼,紧紧盯着探子:“你确定?是两个月前,在雪狼群破城之际,一人一剑,斩尽数十头凶兽,救下内城半条街的那位?”
“千真万确!统领大人!那院中的气息,那股令人心悸的感觉,卑职绝不会认错!”探子声音笃定。
铁臂身边,一位穿着深蓝色绣有星辰纹路长袍、面容清癯、眼神却深邃如夜空的中年男子缓缓开口,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韵律,仿佛能勾动星辰:“铁统领,探子所言不虚。昨夜星轨异动,我观我北罗国运星盘,其势如潜龙蛰伏,却在子时末刻骤然光华大放,一股……难以言喻的‘变数’之力注入其中,搅动风云。源头,正指向内城枫景居。”他便是北罗国师——观星子。
铁臂抱拳,神色肃然:“国师请详言。”
观星子捋了捋颌下长须,眼中闪过一丝后怕的余悸,他缓缓抬起右臂,将宽大的袖袍向上褪去。灯光下,只见一道狰狞扭曲的疤痕,自他的掌心一直向上蔓延,穿过手肘,直至肩头!疤痕呈现焦黑与惨白交织的诡异色泽,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灼烧撕裂过。
“嘶……”饶是铁臂这等见惯生死的强者,也不禁倒吸一口冷气。这伤势,绝非寻常!
“这便是代价。”观星子声音低沉,“就在那股‘变数’之力搅动星盘时,我试图以‘星衍术’窥探其力量根源……仅仅是一丝意念触及……便引来了如此反噬。”他放下袖子,遮住那可怖的伤疤,语气凝重无比:“那股力量的‘源头’……其位格之高,其恐怖程度,远超我等想象!以我当时的冒犯程度,本该神魂俱灭,形神不留!如今只废一臂,已是天大的侥幸或者说,是某种‘宽容’。”
他目光灼灼地看向铁臂:“统领,切记,与此女,只可交好,不可交恶!万不可有任何试探、冒犯之举!她本身的力量层级虽已不弱(8阶9层极限),但真正可怕的,是她背后的因果!若有不长眼的东西去招惹她……”观星子眼中寒光一闪,“无需她动手,我等当立即清理门户,以绝后患!否则,恐为我北罗招来灭顶之灾!”
铁臂神情凝重,重重点头:“国师放心,铁某省得!”他转向侍卫,“传令下去,枫景居方圆三里,列为禁区,任何人不得滋扰!违令者,斩!”
观星子微微颔首,转身缓步离开议事厅。他走到府外空旷的庭院,抬头仰望那被极夜笼罩、却因阵法而显露出璀璨星图的苍穹。他的目光落在一片奇异的区域——那里并非黑暗,而是一片深邃虚无的“空洞”,仿佛星空被硬生生挖去了一块。看着那片空洞,观星子眉头紧锁,低声长叹,声音几不可闻:“天象剧变,星域空洞……是祸?是福?此女……究竟是何方神圣?那等恐怖的力量源头……好想……好想一窥究竟啊……”求知欲与深深的恐惧在他心中激烈碰撞。
此刻,都城夜市。
曳潼雨将“被世界针对”的郁闷,暂时抛诸脑后,化身成了快乐的大胃王。极夜下的都城并非一片死寂,主要街道两旁,依靠着微弱的炎炎矿灯和燃烧兽油的灯盏,形成了热闹的夜市。寒冷的空气里弥漫着诱人的食物香气。
“老板,糖糕来三块!要最甜的!”
“嚯!这凶兽肉串,烤得滋滋冒油,香!来十串!”
“炸菜丸子?看着就酥脆!来一份!”
“咦?居然有小杨生煎?!老板,来两屉!”
她像个快乐的小仓鼠,手里很快堆满了各式各样用油纸或荷叶包裹的小吃。上次剿灭雪狼群获得的丰厚赏金,在买下那处小院后还剩不少,足够她此刻尽情挥霍。滚烫的食物下肚,驱散了寒意,也暂时熨帖了紧绷的神经。
就在她心满意足地咬破一个汤汁饱满的生煎包时,眼角余光瞥见前方一处相对昏暗的巷口,几个身影正围着一个瘦小的身影。那被围在中间、瑟瑟发抖的女孩,曳潼雨一眼就认了出来——玥朗!
那个在她初来乍到、一脸懵懂时,热心为她讲解北罗风土人情,甚至带她熟悉城市的小向导!也正是为了帮这个善良的小女孩和她生病的母亲,曳潼雨才出手清理了闯进她们所住街区的雪狼群。
“唔!”曳潼雨立刻将嘴里滚烫的生煎囫囵咽下,顺手抄起挂在腰间的皮质水囊(里面是她用幻想构筑的混合果汁),仰头“咕咚咕咚”一饮而尽。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小美人儿,别敬酒不吃吃罚酒!你娘欠我们黄龙帮的药钱,拿你抵债天经地义!跟我们走,去天上人间享福去,总比冻死饿死强吧?”一个满脸横肉、敞着兽皮袄露出浓密胸毛的壮汉淫笑着,伸手就去抓玥朗的胳膊。他身后三个同样彪悍的手下发出猥琐的笑声,眼神像刀子一样在玥朗单薄的身体上刮来刮去。
玥朗小脸煞白,拼命往后缩,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却倔强地咬着嘴唇不哭出声。
“放开她!”清冷的女声如同冰锥,瞬间刺破了巷口的污浊空气。
四个壮汉一愣,循声望去,只见一个身材高挑、兜帽遮住半张脸的女子站在巷口的光影交界处,手里还捧着一大堆小吃,画风显得有些诡异。
为首的壮汉(黄龙帮小头目)看清只是个女人(虽然气质不凡),顿时狞笑起来:“哪来的野婆娘?敢管我们黄龙帮的闲事?活腻歪了?信不信老子连你一起抓了,送去天上人间让兄弟们乐呵乐呵?”
他一边说着,一边刻意催动体内异能粒子。只见他右手虚握,空气中无数金属性粒子迅速汇聚、凝形,眨眼间竟化作一柄门板大小、寒光闪闪、刃口带着锯齿的巨大砍刀!沉重的刀锋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声音和点点火星。
他身后的三个小弟见状,也纷纷呼喝,肌肉鼓胀,体表泛起土黄色的微光,各自从腰间抽出制式的厚背砍刀,虽然尺寸小不少,但同样杀气腾腾。
周围的摊贩和行人眼见此景,脸色剧变,如同见了瘟神,纷纷以最快的速度收拾东西,推着车子、抱着货物,眨眼间就跑了个干净,连灯都熄灭了好几盏。整条街瞬间冷清下来,只剩下巷口对峙的几人和寒风呼啸。
曳潼雨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点想笑。异能是武器的?她见过太多了。但几个连5阶门槛都没摸到的杂鱼,加上一个刚刚踏入7阶就觉得自己天下无敌的混混头子,也敢在她面前亮兵器?还口出污言秽语?
她将玥朗轻轻往自己身后一拉,用身体护住她。小女孩在看清是曳潼雨的瞬间,绝望的眼睛里猛地爆发出光芒,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死死抱住她的大腿,压抑的哭声再也忍不住:“呜呜呜……雨姐姐!您终于回来了!他们……他们逼死了我娘亲……现在还要抓我去青楼抵债!娘亲就是被他们活活逼死的啊!” 最后一句,带着撕心裂肺的哭喊。
“逼……死……你……娘……亲?” 曳潼雨的声音很轻,一字一顿。但就在这五个字出口的瞬间,巷口那几盏残存油灯的火苗骤然一矮,仿佛被无形的压力扼住了喉咙!一股森然冰冷的杀意,如同实质的寒潮,以她为中心猛地扩散开来!地面凝结的冰霜无声地蔓延开数尺。
黄石被这股突如其来的杀意激得打了个寒颤,但酒精和长期作威作福养成的狂妄瞬间压过了那丝不安。他非但不惧,反而像是被刺激了凶性,眼中爆发出更加贪婪和暴虐的光芒:“嘿!还是个带刺儿的!好!好得很!之前那些娘们儿都太不禁玩,没两下就断了气!看你这身板,这气势,够劲!够老子玩上十天半个月了!兄弟们,给我上!把这小娘皮给我拿下!今晚咱们兄弟一起开开荤!”
他挥舞着巨大的锯齿砍刀,兴奋地咆哮。
三个得到命令的小弟,狞笑着,如同三头蛮牛,挥舞着砍刀,带着污言秽语猛扑上来!刀锋破开寒风,发出呜呜的声响。
曳潼雨看着扑来的三人,眼神如同看着三只扑火的飞蛾。她甚至懒得动用力量。只是随手将怀里那堆小山般的零食往空中轻轻一抛——
咻!
她的身影在原地骤然模糊、消失!
下一瞬!
第一声闷响!第一个冲到近前的壮汉,胸膛上凭空出现一个清晰无比、深陷下去的掌印!他脸上的狞笑瞬间凝固,转为极致的痛苦和难以置信,整个人如同被攻城锤击中,炮弹般倒飞出去!
紧接着!
第二声闷响!第二个壮汉的胸膛上,掌印诡异地只有四个指痕(曳潼雨故意为之)!他连惨叫都没发出,步了同伴的后尘!
第三声闷响!第三个壮汉胸膛上则是一个三指掌印!同样毫无悬念地飞起!
整个过程快如电光石火!在普通人眼中,只看到零食飞起,三道模糊的影子闪过,然后那三个凶神恶煞的壮汉就以比冲来时更快的速度倒射而回!
“砰!砰!砰!哗啦——!”
三人精准无比地撞翻了巷口一个还没来得及完全收走的油饼摊子,滚烫的油锅翻倒,油饼撒了一地。巨大的冲击力去势不减,三人如同三颗人肉炮弹,狠狠砸在巷子对面坚硬的石墙上!碎石飞溅,烟尘弥漫!三个人呈大字型深深嵌入墙体,骨骼碎裂声清晰可闻,连哼都没哼一声,便彻底没了动静,生死不知。鲜血顺着墙壁的裂痕缓缓流下,在寒冷的空气中迅速凝结成暗红色的冰溜子。
曳潼雨的身影重新凝实,稳稳站在原地,双手伸出,恰好接住了从空中落下的、一个不少的零食包。动作流畅自然,仿佛刚才那雷霆般的出手只是拂去了几粒尘埃。
她看都没看那三个嵌在墙里的“艺术品”,冰冷的目光穿透弥漫的烟尘,如同两把淬了寒冰的利剑,牢牢锁定在唯一还站着的黄石身上。她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带着一丝嘲弄:
“你刚才说什么?能不能再说一遍?风太大,我……没听清。”
秒杀!绝对的、碾压式的秒杀!
黄石脸上的狂笑和淫邪瞬间僵住,如同被冻硬的鱼。他看着墙里三个生死不知的手下,又看了看眼前这个捧着零食、仿佛人畜无害的女子,一股寒意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并非完全无脑,对方展现的速度和力量,绝非他之前玩弄的那些普通女子可比!
但……长期横行霸道积累的凶性,加上他自恃的7阶异能和背后黄龙帮的威名,让他将那一丝恐惧强行压下,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挑衅的暴怒和一种扭曲的征服欲!
“好!好得很!原来是个硬茬子!”黄石脸上的横肉抽搐着,眼中血丝密布,如同受伤的野兽,“这才够味!够资格当老子的压寨夫人!那些废物死了就死了!老子亲自来会会你!”
他双手紧握那巨大的锯齿砍刀,全身金属性异能粒子疯狂涌动,刀身嗡鸣,散发出刺目的黄光,一股属于7阶强强者的凶悍气息毫无保留地爆发开来,卷起地上的积雪和碎石!
“死到临头……”曳潼雨轻轻将手中的零食包放在旁边一个还算完好的木箱上,动作轻柔,仿佛放下什么易碎的珍宝。当她再次直起身,看向黄石时,那双原本灵动的眼眸深处,燃起了冰冷的、足以冻结灵魂的火焰。
一万年前,救世者几乎灭绝了这颗星球。
一万年后,继承了力量的她,只想赎罪,不愿再伤及无辜生灵。
但眼前这个渣滓……他逼死了玥朗的母亲!他还想将玥朗和自己卖入火坑!他还口吐污言秽语!
他,不算生灵!
他,是必须清除的污秽!
“那就……去死吧。”曳潼雨的声音,轻得如同叹息,却带着宣告死亡的森然。她体内那接近9阶极限的恐怖粒子,开始无声地沸腾。巷口的温度,骤降至冰点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