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识空间的深处,时间与记忆如同流淌的星尘。未来的夏晓正凝视着一道被强大心念构筑的、流转着混沌能量的禁制壁垒,仿佛在解析一段被封印的远古历史。当夏晓的意识凝聚醒来时,她并未回头,声音带着一种勘破岁月的平静:
“终于醒了啊。” 她轻轻拂过那道无形的壁垒,壁垒深处似乎传来一声冰冷而凌厉的回响。“也罢,你也过来看看吧。一直被束缚在这里,沉睡在记忆迷宫最底层的她……”未来的夏晓终于转过身,目光穿透时空般落在现在的夏晓身上,带着一丝复杂的期许,“在将来,会成为你麾下最初的、也是最锋利的……战神之锋。”
夏晓一个利落的鲤鱼打挺站起,走向那深邃的禁制前,望着那如同深渊漩涡般的地方,语气了然:“你说的,是当初我在第十皇试炼里……那个为了活下去而彻底沉沦于猎杀的黑暗形态,对吧?”
那段记忆对她而言,是一片布满荆棘的荒原。为了对抗那足以将灵魂撕碎的绝望和黑暗,她只了解了惨烈的结局和必须被封印的原因,便以强大的意志将那整段沾满血腥与疯狂的过往连同那个化身“猎杀机器”的自己,一同深深封存,埋进了意识最幽暗的底层——那不再是单纯的自己,那是她亲手囚禁的心魔。
未来的夏晓微微点头,眼神深邃如渊。在她的时间线里,与这个黑暗杀手的和解之路并非坦途,而是用拳头打出的通道——一场场在意识荒野进行的、意志与疯狂的无休止厮杀!三胜两负的惊险比分,是她用血与痛的教训、无数次濒临精神崩溃换来的惨胜。此刻,作为过来人,她要将这份血换来的经验,赠予过去的自己。
“我知道她在里面,” 夏晓的手指无意识地蜷紧,“她也是我。那个被异界囚笼彻底隔绝了回家的希望,只能靠猎杀来换取氧气与清醒的绝望者。最初的杀戮是为了生存,而后来的疯狂杀戮……是为了积攒足以撕裂空间、回家的力量!为了姐姐,为了家……她不择手段!可是……”
夏晓的声音低沉下去,“那无尽的猎杀最终吞噬了她。‘杀光一切阻碍’成了唯一存在的意义。到最后,她端坐在世界的残骸之上,脚下是万灵尸骸堆砌的王座……‘杀到世间无人敢称王’?不,是‘杀到世间再无声息’。”
未来的夏晓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和认同。“是的。那份为了目的不惜屠戮星球所有生灵换来的‘猎杀之道’,早已超越了技巧,成为一种根植于灵魂的本能!她精通毁灭一切‘活物’的方式,高效、无情、致命……记住,”她加重了语气,每一个字都敲打在夏晓心上,“我说的‘一切’,包括……人类。”
那段记忆中,黑暗杀手夏晓对“目标”的界定没有任何伦理界限,任何可能妨碍她回家的“存在”,最终都被归为需要清除的“障碍”。
看着夏晓微微蹙起的眉头和那潜藏的忌惮,未来的夏晓直接点破:“是的,凭你现在相对‘温和’的战斗经验,对上那个在血与火中锤炼了数百年的猎杀机器,胜算渺茫。”
夏晓嘴角微不可察地抽动了一下:“所以说……必须现在?非得打这一场不可?”
未来的夏晓神色骤然变得极其严肃,一股沉重的威压仿佛从她身上弥漫开来,让整个意识空间都微微震颤!她的声音不再清冷,而是带着一种近乎咆哮的、血泪凝结的告诫:
“夏晓!睁开眼看看!你肩上背负的,早已不是一人的逍遥!看看外面!青天宗算什么?那些蠢蠢欲动的巨兽又算什么?我们的未来,注定要与整个神话纪元复苏的诸神、万族、传说中的至高存在为敌!奥林匹斯的神王不会跟你讲道理!阿斯加德的狂战士不会对你身边的曳潼雨手下留情!奥林匹斯的阴影已经在你未曾察觉时蔓延!那些神,那些魔,他们的字典里没有仁慈!他们只会觊觎你的力量,碾碎你的家园,将你所珍视的一切——上官云雪、曳潼雨、姐姐夏虹,甚至火星上一株你幼时种下的花——都化作他们力量餐桌上最美味的祭品!”
未来的夏晓仿佛瞬间被无数痛彻心扉的画面击中,她的眼神变得狂乱而悲痛:
“我!就是前车之鉴!我摸索力量之路上踏错的每一步,付出的代价……你看到了吗?!” 她的意念如同尖刀,强行将一段段破碎绝望的影像塞入夏晓的脑海!
荧惑赤红,尸骸如海。 未来的她跪在焦灼的大地上,怀中紧抱着姐姐夏虹冰冷的躯体。猩红的血浸染了她的衣襟,也染红了干裂的大地。“姐…我们回家…”她呢喃着,声音嘶哑破碎。豆大的雨点如同苍天的泪,冰冷地砸落,与她滚烫的泪水混杂在一起,冲刷着姐姐脸上的血迹,也淹没了她凄绝的哭喊——“不要啊——!!!”记忆的最后定格,是姐姐在她怀中化为光点消散,而荧惑之城,在绝望的悲鸣中彻底化为灰烬的废星。那是她亲手执行的星球意志的处决!
北欧冰原,死寂无声。 当她杀穿诸神的殿堂,踩着奥丁的断矛,来到偏僻村庄时,只看到一口巨大的铁锅下残存的灰烬。村民狂热的口中,反复提及着“献祭给众神的反抗者祭品”。她循迹而去,找到的是好友韩凌仅存的遗物——一枚被煮得变形脱落的合金狗牌,上面还残留着他名字的刻痕!焚神之火瞬间烧尽了她的理智!那一天,整个阿斯加德所有神只的信徒,无论男女老幼,被她以最残酷的手段屠戮一空!最后,她当着残余人类的目光,以苍穹绝刀亲手将雷神托尔、战神提尔连同他们的神格一起撕成了宇宙尘埃!彻底断绝了北欧神系再次复兴的可能!没有审判,只有复仇的烈焰!
母神神殿,深渊苗床。 当她耗尽心力,斩断无数扭曲肉须,终于在一座跳动不已的恐怖肉巢深处找到失踪多月的战友夜曦时,眼前景象让她如坠冰窟。昔日的战友已被改造成半人半怪物的模样,眼神空洞,身体却本能地紧紧缠绕着一条粗壮的、分泌着粘液的猩红触手,如同一个受控的傀儡。“夜曦!醒醒!是我!”她嘶吼着。在夏晓耗尽黑渊之力日夜守护数日后,夜曦眼神深处那属于人类的理智终于短暂回归。当她看清自己非人的肢体和这几个月的记忆后,平静得令人心碎。“晓…我的力量…给你…”她将自身最后的、纯粹的黑渊本源之力毫无保留地渡入夏晓体内。
“杀了我…”她的笑容惨淡而决绝,“帮我……以‘人类’的身份……体面地离开…求你…不要让我…变成那种东西……”
夏晓握着挚友冰凉的手,泪如雨下。
她能治愈肉体,却抹不去灵魂的伤痕。她凝聚全部心力,一道最细微精准的黑渊丝线刺入夜曦的核心……夜曦的身体彻底崩解,只有脸上,带着一丝解脱的笑意,如同人类睡着了一般安详。
意识如同被风暴蹂躏的小舟回归本体,夏晓的脸色煞白,胸口剧烈起伏,那些画面带来的痛楚如此真实,几乎让她窒息!
“看到了吗!!!” 未来的夏晓情绪彻底失控,一步上前,猛地揪住夏晓的衣领,狠狠将她“咚”地一声抵在意识空间冰冷的壁垒之上!她的声音是压抑到极点的低吼,眼眶通红,晶莹的泪水在眼底汹涌打转,却强忍着没有落下!
“那就是代价!每一滴都是我的血泪!我的懊悔!夜曦…我的挚友…她在最后死死抓住我的手!” 未来的夏晓声音颤抖得厉害,每一个字都带着泣血的绝望,“她说:‘杀了我…让我作为人类…而非怪物死去…’ 夏晓…黑渊之力能逆转生死吗?不能!我能用黑渊物质重塑她的身躯吗?可以!但我能抹去她心中那份足以碾碎灵魂的绝望和屈辱吗?!我不能啊!!!!”
压抑了不知多少个轮回的悲恸在这一刻爆发,眼泪终于夺眶而出,“我多么希望能救她!救下所有人!但时间!时间不会回头!错误的代价……永远沉甸甸地压在这里!” 她另一只手狠狠锤着自己的胸膛。
夏晓清晰地感受到衣领上传来的巨大力量,以及面前这位强大无比、仿佛掌控一切的“未来自己”,此刻展现出的脆弱与深入骨髓的哀伤。那不是装的。
“有没有……一条路?”夏晓的声音有些干涩,带着前所未有的沉重,“一条能……救下她们所有人的路?一个不付出这些代价的未来?”
未来的夏晓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涌的情绪,松开抓住夏晓的手,背过身去,抬手狠狠抹去脸上的泪水。当她再转过身时,眼神已经恢复了坚毅,只是眼眶依旧泛红,那是一种被泪水冲刷后更加澄澈而坚定的决心。
“当然有!” 她的声音斩钉截铁,掷地有声,“唯一的办法——就是你要比过去的我更强!更早地掌控那超越极限的力量! 未来,你必须在我过去跌倒的地方,以更快、更稳的步伐,攀登到诸神只能仰望你足印的高峰!强大到令绝望在你面前望风而逃!强大到足以……将我们所有在乎的人、事、物,都牢牢守护在羽翼之下!用绝对的力量,编织不容侵犯的领域!”
夏晓的目光,在那些破碎的影像和未来的眼泪中,完成了最终的淬炼。所有的犹豫、胆怯瞬间被焚尽,只剩下纯粹如烈焰般的决心!她毫不犹豫地张开双臂,一步向前,在未来的夏晓转身的瞬间,给了她一个紧紧的、充满力量与承诺的拥抱!
“我明白了!” 夏晓的声音如同出鞘的利剑,铿锵有力,斩钉截铁!“我会做到的!我会守护好我所在乎的一切!姐姐、朋友、战友、家园……所有!我会做得比你更好!我会让所有胆敢威胁她们的存在——无论神魔——都为之颤栗,为之后悔!这是我的承诺!这是夏晓的誓言!更是——破灭之主的宏愿!我将以生命践行此誓,披荆斩棘,直至……生命的最终之日!”
未来的夏晓感受着那个怀抱中的温暖与决心,紧绷的嘴角终于扬起一丝释然而期许的笑意,那笑容里带着血与泪的重量,也带着对新生希望的信赖。“很好!既然有此觉悟,那么……”
她轻轻推开夏晓,双手猛地一合!一股凌驾于时空之上的意志被调动!那封印着黑暗杀手的混沌壁垒剧烈震动,一道扭曲的、吞噬所有光线的漆黑旋涡在壁垒中心缓缓旋转开来!深邃的黑暗空间门扉洞开!
“祝愿你和‘她’的第一战,顺利进行吧!在你开启那扇门之前,我已经知会过‘她’了——当你完成这颗星球的试炼,彻底唤醒你潜力的这段时间里,你和她,将进行一场无休止的意志角逐!五局三胜!不死不休!”
未来的夏晓眼中燃烧着熊熊战意,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响彻整个意识空间:
“来吧!过去的我!让我见证!在这次轮回的赛道上!这一次——谁才是真正的帝皇!谁,才是那个最终掌控力量的王!而谁……将再次沦为被力量驱动的坐骑! 踏入吧!去迎接你的……黑暗真身!”
夏晓眼神锐利如鹰隼,面对那吞噬一切的黑暗旋涡,没有丝毫迟疑,一步踏出,身影瞬间被翻滚的黑暗吞没!
目送夏晓消失在那通往未知领域的黑暗通道,未来的夏晓深吸一口气,正准备调整意识空间的涟漪。忽然,一道柔和而古老、仿佛星辰低语般、无法分辨男女的意念波动,无声无息地在她身侧凝聚、显现。
那是一团氤氲的星光,内部仿佛有无数细小的星体在生灭流转,散发出一种包容万物、古老苍茫的气息——诺伦斯星球意志!虽是新生的灵,却继承了半颗星辰的全部历史与伤痕。
未来的夏晓并未惊讶,强大的感知瞬间洞悉了对方的本质。“在第十皇夏心玄的力量与残存意志中……融合了陨落星魂的碎片,最终孕育而生的新世代意志么?”
星光柔和地波动,传来星球意志那悠长的回应:“是的,永恒的第十皇大人。在‘救世者’的那一刀撕裂世界根基之后,是夏心玄大人,以她最后的力量、燃烧自己的生命本源为薪柴,硬生生维系住了这破碎的半颗行星,并留下了希望的火种……才使我这垂死的‘半身’,得以在废墟上苏醒,竭力维持着地表世界的生灵不息。”
未来的夏晓点点头,她能看到那庞大却残破的、由无数道本源之力编织而成的“星核罗网”:“你的状态……在夏心玄留下的力量庇护下,本可以持续数万载,甚至更久。因为这片星系的空间尘埃里,到处都残留着她与‘救世者’最终力量碰撞后遗留的、特殊的‘不朽印痕’,那既是毁灭的伤痕,也是奇迹的基石。”
提到“救世者”三个字时,诺伦斯意志的星光明显暗淡了一些,传递出一股复杂难明的情绪,混合着永恒的伤痛与一丝难以言喻的宽恕:“她……只是在偿还那一场滔天罪业罢了。那一刀,斩断的不只是星球,更斩断了无数生灵的希望与未来……她最终选择了……彻底的自我毁灭来终结一切。在她们那场最终极的碰撞里……没有胜者,只有牺牲。第十皇大人追求着生命的超越与终结,她则背负着毁灭与救赎的双重枷锁……波及的星辰……陨落的文明……数不胜数。那是一场……所有参与者与旁观者共同的悲剧。”
星球意志的意念中带着无尽的疲惫与哀伤:
“当一切尘埃落定,最终幸存下来的,只有她们彼此最后弥留的一丝意志烙印——如同风中残烛,互相交织着……沉沉睡去,等待着被命运之轮唤醒的契机。她们将各自的道路……未来的选择……都封存于最后的传承之中。”
诺伦斯的星光陡然变得明亮而充满希冀,如同仰望神明的信徒:
“而我……终于等到了!大人!我感受到您的意志降临!破灭之帝皇的传承已然开启!是您!承载着第十皇大人意志与力量的转世之身!欢迎您的归来……真正的……大地帝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