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山君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下颌骨绷紧得几乎要碎裂。让他亲口承认自己被一个看起来只有二十出头的年轻女子打成这副半身不遂的惨状,简直比杀了他还难受!这不仅仅是肉体的创伤,更是对他数百年苦修、身为青天宗长老尊严的彻底践踏!
“玄山长老,”沈青天那平静无波的声音再次响起,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穿透力,“你的傲气,本座理解。但此刻,不是逞强的时候。能把你伤到连最高规格的细胞重组舱都束手无策的程度,放眼此界,能做到的人屈指可数。宗门虽然对你私下在北罗的‘小动作’不甚满意,但你终究是我青天宗的长老!是我沈青天座下之人!” 他的声音陡然转冷,如同寒冰刮过殿堂,“没有人,能在动了我青天宗的人之后,还能安然无恙!这份债,宗门必会替你讨回!”
他顿了顿,目光锐利如鹰隼,捕捉到玄山君眼中一闪而过的希冀:“况且,你这伤势……恐怕解铃还须系铃人。想要彻底复原,找到那个伤你之人,或许才是关键。现在,告诉我——她是谁?用的什么力量?”
最后一句话,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想到恢复的可能,玄山君心中那点可怜的傲气瞬间被求生的欲望碾碎。他深吸一口气,强压下喉咙口的腥甜,声音嘶哑地开口:
“是……一个女人!看起来……很年轻,二十出头的样子……” 他艰难地描述着,每一个字都带着屈辱,“但她的力量……太诡异了!那是一种……纯粹的、仿佛能破灭一切的黑暗!与她交手时,我体内的灵力……不,是构成我存在的本源粒子流,都像是被冻结、被压制!运转艰涩无比!根本提不起一丝一毫的反抗之力!”
他眼中闪过一丝恐惧的余悸:“最可怕的是……她随手……真的是随手!从虚空中抽出一把造型古朴、通体流转着混沌黑光的刀!那刀……仅仅一刀!就将我……将我自踏入9境以来,耗费数百年心血、以本命精元日夜祭炼温养的‘玄山剑’……瞬间劈断了!”
“什么?!”
“不可能!”
“一派胡言!”
玄山君的话音刚落,原本还带着几分审视和冷漠的长老团成员,瞬间炸开了锅!质疑声、呵斥声此起彼伏!坐在长老团第三席,须发皆白、面容古拙的三长老沈森猛地一拍座椅扶手,霍然站起,厉声喝道:
“玄山君!你休要在此信口雌黄,夸大其词!你的玄山剑,乃是以北境万年玄冰铁心为主材,辅以星辰精金,由宗主亲自出手为你淬炼剑胚!你祭炼数百年,剑灵已生,坚韧程度在宗门内足以排进前十!就算是宗主亲自出手,也不可能随手一刀就将其劈断!你撒谎也要有个限度!”
沈森长老的话代表了在场绝大多数人的心声。他们看向玄山君的目光充满了鄙夷和不信任。为了掩饰自己的无能,竟然编造出如此荒谬的谎言!
玄山君的脸瞬间涨成了猪肝色,屈辱和愤怒如同毒火般灼烧着他的理智!他猛地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不顾身体重伤带来的剧痛,强行运转残存的力量!
“噗——!” 一大口蕴含着内脏碎片的黑血从他口中狂喷而出!但他毫不在意!只见他右手猛地插入自己腹部那暗红色的肉瘤状伤口之中!一阵令人牙酸的搅动声后,他竟硬生生从体内掏出了一截断裂的剑柄和一小段黯淡无光、布满裂纹的剑身!
“沈长老!你不信?!那就亲眼看看吧!!” 玄山君的声音因为剧痛和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调,他将那截断剑高高举起,让所有人都能看到那光滑如镜、仿佛被最精密的激光切割过的断面!
“我的剑!不仅仅是被一刀劈断!” 他嘶吼着,声音中充满了绝望和疯狂,“我把它放在体内,以本命精元蕴养了整整两天两夜!结果呢?!剑的修复进度——一丝!一毫!都没有增长!它……它已经彻底死了!灵性尽失!连构成剑体的物质本身,都失去了‘被修复’的可能性!它……已经无法被修复了!!!”
“嘶——!!!”
整个长老殿瞬间陷入一片死寂!所有质疑的声音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无法修复?!连构成物质本身的“修复”属性都被抹除了?!这……这已经超出了他们对力量理解的范畴!这绝不是简单的破坏!这是……规则层面的抹杀!
沈森长老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死死盯着玄山君手中那截死气沉沉的断剑,嘴唇哆嗦着,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其他长老更是目瞪口呆,看向玄山君的目光不再是鄙夷,而是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就连端坐于王座之上的沈青天,此刻也无法再保持绝对的平静!他那双深邃的眼眸中,第一次露出了凝重无比的光芒!他缓缓抬起手,一股无形的吸力传来,玄山君手中的断剑瞬间飞入他的掌心。
沈青天仔细端详着那光滑的断面,指尖轻轻拂过,感受着其中残留的那一丝微弱却霸道到极致的、仿佛要将一切存在都归于虚无的意志烙印。他的眉头深深皱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悄然爬上心头。
“你说的……没错。”沈青天缓缓开口,声音低沉而肃杀,“剑……确实已经彻底‘死’了。这种力量……闻所未闻。”他抬起头,目光扫过下方噤若寒蝉的长老们,一股冰冷的杀意开始在大殿中弥漫。
“看来,我们青天宗太久没有真正出手,让外界那些不知天高地厚的乡巴佬,以为我们好欺负了!”沈青天的声音陡然转厉,如同出鞘的利剑,“长老团听令!”
“在!”所有长老齐声应喝,再无之前的轻视。
“立刻通知我们在北境有合作关系的‘巨魔王’!让它……”沈青天眼中寒光一闪,正要下达指令。
“滴!紧急通讯接入!”大殿中央的巨大光屏突然亮起,打断了沈青天的话。屏幕上显示的,赫然是北罗都城中心广场的实时画面!画面中,秦明和杨平这两个青天宗弟子,正被铁链锁着,衣衫褴褛,如同牲畜般被驱赶着在街道上游行示众!周围是愤怒的北罗民众,烂菜叶、臭鸡蛋如同雨点般砸在他们身上!旁边巨大的告示牌上,清晰地写着“青天宗勾结巨兽,自导自演啸月狼王攻城血案,残害北罗军民,强夺幼童异能”!
“混账!!!”沈青天猛地一掌拍在王座扶手上!坚硬的星辰陨铁扶手瞬间被拍出一个清晰的掌印!他脸色铁青,眼中怒火几乎要喷涌而出!青天宗可以不在乎几个普通弟子的死活,但宗门千百年来积累的声誉和威严,绝不容许如此践踏!
“好!很好!北罗的铁臂!看来你是铁了心要与我青天宗为敌了!”沈青天怒极反笑,声音如同九幽寒风,“之前的命令变更!不只是巨魔王!通知所有北境与我青天宗有合作关系的巨兽!明日之前!我要看到北罗都城——变成一片废墟!鸡犬不留!”
他冰冷的目光扫过长老团:“同时!二长老、三长老、太上长老听令!”
三位气息最为深沉的老者立刻出列。其中,那位一直闭目养神、看似风烛残年的太上长老,缓缓睁开了眼睛。那双看似浑浊的老眼睁开瞬间,仿佛有星辰幻灭,一股令人心悸的锋锐剑意一闪而逝!他缓缓拔出了腰间那柄看似古朴的长剑,剑身寒光凛冽,映照出他眼中深藏的、足以斩断山河的恐怖锋芒!无人敢因他的老态而小觑分毫!
“你们三人,即刻离境!”沈青天声音斩钉截铁,“目标——找出那个打伤玄山君的女人!三对一!本座要活的!能不能做到?!”
三长老沈岳面露难色:“宗主,我们三人同时离境,目标太大,恐怕会引起中州评议会的注意和不满……”
“不满?”沈青天嘴角勾起一抹阴森的笑意,“评议会能有什么不满?你们此行,难道不是正当理由吗?”他指向光屏上北罗游街的画面,又指向玄山君,“北罗都城即将遭遇十名以上巨兽的联合攻击,这算不算‘巨兽级危机’?我青天宗派出三位长老前去‘增援’,难道不是天经地义?!至于玄山长老的遭遇……那更是我宗门核心长老被不明强者袭击的重案!评议会若敢阻拦,便是与我青天宗为敌!”
沈青天的话滴水不漏,将宗门行动完全包裹在“正当防卫”和“调查重案”的外衣之下。
“遵命!”三位长老再无异议,躬身领命。
一个时辰后
命令下达后,长老们各自返回自己的静室,准备调息或安排后续事宜。然而,当每一位负责与北境巨兽进行灵魂绑定的长老,习惯性地去感应那维系着双方契约与联系的“魂缚索”时——
“咔嚓!”
一声只有灵魂能感知到的、清脆无比的断裂声,同时在所有相关长老的心神深处响起!
魂缚索……断了!
这不可能!魂缚索是以双方精血和灵魂本源缔结的契约之链,坚韧无比,除非一方彻底魂飞魄散,否则绝不可能断裂!
一股难以言喻的寒意瞬间从所有长老的脚底板直冲天灵盖!他们脸色惨白,手忙脚乱地试图重新感应、呼唤……然而,回应他们的只有一片死寂的虚无!所有与他们缔结契约的北境巨兽……全部失联!魂缚索尽断,只意味着一件事——那些巨兽,连同它们的灵魂,都在极短的时间内,被彻底、干净地……抹杀了!
恐慌如同瘟疫般在长老们心中蔓延!他们几乎是连滚爬爬地冲出静室,再次汇聚到长老殿!
长老殿(二次会议)
大殿内的气氛比之前更加凝重,几乎要凝固成冰。所有长老的脸色都难看到了极点,眼中充满了惊骇和难以置信。
“宗主!出大事了!”沈森长老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我们……我们与北境所有巨兽的魂缚索……全……全部断了!”
“我的也是!”
“我的也是!”
“所有!一个不剩!”
汇报声此起彼伏,带着浓浓的恐惧。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他们刚刚下达给巨兽的命令,根本不可能执行!意味着北罗都城不仅不会变成废墟,反而……他们青天宗的脸,在北罗人面前,被无形的力量狠狠抽了一记耳光!更意味着,有一股他们完全未知、且强大到匪夷所思的力量,在短短一个时辰内,如同秋风扫落叶般,将整个北境对他们有威胁的巨兽……屠戮一空!
沈青天端坐在王座之上,面沉如水。饶是他心机深沉、处变不惊,此刻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噩耗震得心神剧荡!这无异于在他精心布局的棋盘上,被人蛮横地掀翻了桌子!
但他毕竟是沈青天!短暂的震惊后,他眼中爆发出更加凌厉的光芒!他猛地站起身,一股磅礴的威压席卷大殿!
“好!很好!”沈青天的声音冰冷刺骨,带着一种被彻底激怒后的疯狂,“看来,是有‘高人’在暗中与我青天宗作对!北罗……铁臂……还有那个神秘女人……你们……很好!”
他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翻腾的怒火,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更加危险:“魂缚索断裂,意味着监测目标消失。此事性质恶劣,影响巨大!评议会那边,本座亲自去解释!理由就是——我们负责监测的北境有十几个巨兽在一夜之间死于非命!青天宗怀疑北境出现了更强大、更危险的未知巨兽或势力!为了中州安全,我们必须派出核心力量前去查探究竟!”
他目光扫过长老团前三席:“你们三人的离境许可,本座会亲自去评议会争取!不惜一切代价!务必拿到!”
沈青天的语气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决心。他深知,这或许是最后的机会!必须抓住那个神秘女人!必须弄清北罗背后的力量!否则,青天宗的根基,将被动摇!
北罗都城·将军府内室
温暖的阳光透过窗棂洒在床榻上。夏晓缓缓睁开眼,感受着体内奔涌不息、比之前更加雄浑磅礴的力量。
9阶7层!灵魂之力也在缓慢而坚定地恢复着,从之前的“半小时待机”提升到了能维持高强度作战一小时!更重要的是,她清晰地感觉到,如果此刻再次与上官云雪合体,化身“曳潼雨”,其力量层级将直接跨越到令人心悸的9阶9层!
她满足地伸了个懒腰,骨骼发出一阵清脆的爆响。
“吱呀——”
房门被轻轻推开,上官云雪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怯生生的小身影——玥朗。
“老婆你来了啊,”夏晓心情大好,笑嘻嘻地打招呼,“我好饿啊,有没有什么吃的?”
上官云雪没好气地白了她一眼,将一套叠放整齐、样式简约大气却又不失威严的黑色劲装放在床边:“醒了就赶紧起来吧。曳潼雨已经订好了城里最好的酒楼,铁臂统领亲自设宴,要给你接风洗尘。”
“那这两天都发生了什么事?”夏晓一边麻利地抓起衣服往身上套,一边随口问道。衣服的尺寸恰到好处,显然是精心准备的。穿好衣服,她才将目光投向躲在上官云雪身后,只露出半个脑袋的玥朗。
“小姑娘,别那么拘谨嘛,”夏晓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温和,“我就是你曳潼雨姐姐搬来的救兵。”她试图露出一个友善的笑容。
然而,夏晓的容貌与万年前的第十皇夏心玄几乎一模一样,举手投足间自带一种睥睨天下的皇者威严。她这刻意放柔的语气和笑容,非但没有让玥朗放松,反而像受惊的小兔子般,“嗖”地一下缩回了上官云雪身后,然后转身就跑,眨眼间就溜出了房门,消失不见。
上官云雪看着玥朗消失的背影,又看看一脸无辜的夏晓,忍不住扶额:“你这副样子,跟街边拿着糖诱拐儿童、还假扮人家亲戚的怪大叔有什么区别?”
夏晓:“……”她摸了摸自己的脸,有点尴尬,“呃……好像……确实有点怪?”
她甩甩头,正色道:“对了,那个孩子……就是被青天宗强行夺走体内异能旋涡的人吧?而且因为手法太过粗暴,她的生命力正在以一种不正常的速度流失。”夏晓的眼神变得锐利起来,“现在看着还是个小女孩,但再过一年,她体内流失的生命力只会越来越快,她的生命……会急速走向尽头。”
上官云雪闻言,神色也凝重起来:“有什么办法能救她吗?这孩子这些天帮了我不少忙,是个好孩子。”
夏晓眉头紧锁,陷入沉思:“让我想想……如果我把她的力量之源再夺回来,就算重新放回她体内,也已经于事无补。就像破碎的瓷器,不可能因为水回来了就变得完整。为今之计,只有把她生命力流失的那个‘口子’彻底修复好。但异能者只有达到5阶以上,才能初步修复自身的损伤……”
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无奈:“我倒是可以用我的力量强行给她修复,但这样一来,她的体内就会不可避免地留下我的力量烙印——破灭之力。这股力量对她这种尚未觉醒、体质脆弱的孩子来说,伤害恐怕会更大……”
“这一点,夏晓你或许不用顾虑太多。”一个清冷的声音从门口传来。曳潼雨推门而入,而她手里牵着的,正是刚才跑掉、此刻小脸微红、想挣扎又不敢的玥朗。
曳潼雨将玥朗轻轻推到夏晓面前,目光深邃地看着夏晓:“你就一点都不好奇,玥朗的异能……到底是什么吗?”
“之前听杨平和秦明那两个混蛋提过一嘴,”夏晓回忆道,“说是和我过度使用破灭之力时,身上燃起的黑色火焰差不多的东西……”她说着说着,眉头却越皱越紧,“话说那种东西……居然也可以成为一种独立的异能吗?这……好像有点不对劲啊……”
一股莫名的违和感涌上心头。破灭之力,那是源自破灭帝皇夏心玄的本源力量,霸道绝伦,湮灭万物!这种力量怎么可能被一个普通的小女孩天生拥有?还形成了稳定的异能旋涡?
“不对劲……”夏晓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如刀,“我再仔细看看!”
她不再顾忌玥朗的恐惧,身形一闪,空间之力微动,瞬间出现在玥朗面前蹲下。在玥朗惊恐的目光中,夏晓的右手已经轻轻按在了她的肩头。一股温和却无比精纯的破灭之力,如同最精密的探针,小心翼翼地探入玥朗的体内,开始探查她体内那残破的异能旋涡和生命力流失的源头。
当夏晓的力量触及到玥朗体内那残存的、散发着微弱黑色光晕的异能旋涡碎片时,她的身体猛地一震!瞳孔骤然收缩!脸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震惊之色!
“这……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