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 已经离去的荣耀

作者:紫夜霜流 更新时间:2017/4/6 22:33:33 字数:6781

采访对象:雷蒙德-马丹,售后服务员,四十二岁

187年雾月17日,我清楚地记得是那一天。上级派我到奥克托蒙德的办事处去检查工作......哦,您知道那时候形势已经恶化了。利威尔曾经提醒我,让我不要用法语。“你还记得如何使用瑞典语的吧?就用瑞典语好了。”当时我很诧异,我并没有了解到外面的形势究竟有多严峻。可是等我下了飞船,我就知道了。新波美拉尼亚殖民星的人本来还算热情地接待我,他们以为我是北欧人。但后来我无意说了一些法语(实际上是因为我并不会使用瑞典语念那些复杂的艾松饮料的名字),他们就像看待野兽那样看着我。怎么说呢?我的奶奶是一个北欧人,在她出生的时候,斯堪的纳维亚其实就已经只是一个地理名词了。出于好奇,我依然跟着她学会了这门语言。在遥远星空中,还有许多殖民星保留着地球上原有的这些灿烂文化,比如在古斯塔夫星系,北欧的五种语言都已经被当地政府列为官方语言。

可是这类事件并不仅仅是令我难堪而已。不仅仅是新波美拉尼亚的首都奥克托蒙德,在其他的许许多多殖民星上都在发生着类似的事情。他们会说:“哦,你这该死的法兰西人!”用的是那种农民看待害虫的眼神。

可是我又能怎么样呢?每个人都知道共和国正在走向危险的深渊。明知末日将要来临,却又几乎什么都做不了,这才是最令人痛苦的。放在十年前,谁敢在网络上宣扬共和制度不好?而在187年,德拉甘和恰达耶夫居然在公开谈论殖民星法律高于共和国宪法!简直是国家的耻辱!

我恨德拉甘。我在想,伟大的拿破仑要是知道了现今的状况,会不会从棺材里跳出来一枪打死这个卖国者。

我是一个旧派的共和党员,我们一家都是坚定的拿破仑主义者。我爷爷曾经参加过伟大的勘察加战争,但是不幸被东华人俘虏。他在东华人的监狱里待了一整年,战后被交换回国;又被情报局怀疑被东华人洗脑成了反共和分子,在荒凉的沙星又待了三年。可是他一句怨言也没有。没有人给他颁发过党证,但他是一个真正的、精神上的共和党员。每一年他都要到宪章广场上去,跪在拿破仑雕像下面膜拜伟人。

我的父亲是一个普通的车间操作工,在新特龙德拉格的精密机械零件厂工作了接近五十年。后来我在首都特区找了工作、买了居住空间,才把退休的父亲接过来了。

首都特区的那些人们不喜欢父亲。他们喜欢玩他们的“平民政治”。喔,就是那种,一群人聚集在某一个居住空间里,秘密地聊一些诸如东华帝国、计划经济、旗袍之类的话题。偶尔也会喊几句口号,“权利归于德拉甘”之类的。他们都是一些年轻人,他们要毁掉祖辈辛辛苦苦建立的这个伟大共和国!我爷爷在沙星开垦荒原的时候,他们还没出生呢!他们居然想要毁掉它......

后来听说雪月政变的时候,我迫不及待地打开光脑,期待着来自首都特区的星光讯息台发来的消息。断断续续的消息从其他小型讯息台传来,“欧罗巴再革命委员会”封锁了首都特区主要街道,但是没能夺下讯息台!该死,我又在屏幕上看见了德拉甘的直播讲话。从首都到奥克托蒙德有十五分钟光程,也就是说十五分钟前德拉甘就已经稳住了讯息台的局势。我都替这个委员会着急!

东华人显然在幸灾乐祸。他们用卫星拍摄了宪章广场上畏缩不前的“猎豹”机动装甲,也拍到了悬浮在拿破仑大厦旁边的“布列塔尼”号战列飞船。他们在人民网上铺天盖地地实时报导。真是耻辱,我们又让天京星上的计划经济者们看笑话了!

再后来,政变失败以后,我的一个朋友从首都特区坐跃迁船过来看我。我就问他政变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他说,当时他就在拿破仑大厦办公,外面的声音震耳欲聋,从圣马丁斯大街到宪章广场人山人海;他们一遍一遍地高呼口号,组成人墙保护通讯台大楼,有的青年甚至试图爬到机甲的身上去、掀开驾驶舱的舱盖。那些驾驶员似乎不想酿成命案,于是把机甲停在那里一动不动,只是从里面锁住了驾驶舱。到雪月26日下午,有军官在战列舰上喊话,要求民众退回家中,可是没人理他。傍晚,一些不愿改革的人们走上街头举行支持共和制的游行,其中大多数是上了年纪的老人。德拉甘的支持者和他们发生了冲突,军方无法制止这一切......那几天他一直待在大厦里没敢出去,靠库存的半加工食品度日。

政变结束后,他辞掉了在首都特区的工作,准备去旅游。

“我已经攒够了钱,我想去世界的其他地方看看。”他这么说的时候,眼神有些灰暗:“去东极山、大燕、镇东府、行田游玩一段时间,到郑和星去享受阳光,然后去天京星看看。我要亲眼去瞧瞧到底有什么好的。”

我无法反驳他。当人们都在享受本州产的家用机器人、高丽州的三维投影机和扬州旗袍的时候,自然对那种模式有一种本能的向往(即使那种美好印象只存在于阴险政治家的宣传中)。

欧罗巴共和国和东华帝国已经对峙上百年,边境摩擦从来没有停止过,从母星的唐努图瓦到勘察加,从殖民开拓的新那空沙旺到安伐里尔。假如最伟大而尊贵的共和制垮台,这个世界将会滑向何方?我们祖祖辈辈奋斗数百年的崇高理想是否会被深埋土中?我不敢想象。

哎,有时候我也想,未来真是无比灰暗的,是该走走了。

可笑的是,政变结束后,德拉甘发表了一篇演讲,名叫《我们的荣光时刻》。

这个卖国者当然不会提到军方高层在政变期间表现出来的极度克制。特鲁希略将军在政变失败后服毒自杀,他的遗书中有这样一段话:“虽然我们的目的是崇高并且重要的,但同时实现它的手段也绝对不可以玷污了拿破仑的荣耀。军队绝对不会向他们曾经发誓保护的人民开火。我仍然想要警告还活着的人们,请拿出你们真正的勇气,不要让国家动荡、分崩离析。”

“我们失败了,也许世人会证明我们是错的。但是,我死不认错。”

我记得他生前有一部关于战争的科普著作,讲述了他对近现代战争发展的看法。其中有一句使我印象深刻:“战争的手段不断更新换代,战争的目的从未改变。”也正是一个有着这样觉悟的人,决定不对广场上的这些满怀着革命热忱的年轻人开火。

可是抗议者们怎么会理会他呢!他们照样爬到机甲上面去,并自诩为“人民的胜利”;他们殴打那些年迈的共和党人,并把“打倒腐朽的共和制度必经的途径”作为自己犯法行为的遮羞布。

您也许很难体会......总之,我从那时候就感觉到,乱世要来了。

188年霜月8日,达尔朗签字解散欧罗巴共和国的时候,我是有心理准备的。

解体的那天,我坐在家里收看落旗仪式。共和国的十七星拱月旗在宪章广场上缓缓落下的时候,我哭不出来了。

网络上已经成为了人们的狂欢场所。到处都是删除党证文件的视频,还有人直播冲击共和党总部大楼的文件库!

特鲁希略是对的。人性是丑恶的,就算是在如今这样文明的时代,跃迁船已经使得人们可以在宇宙间光速旅行,家家户户也都能买的起家用机器人(实际上达尔朗总统的竞选宣言就是这个),但是有一些罪孽却是无法根除的。它已经深植于我们的文化中,像幽灵一样漂浮在我们每天呼吸的空气里。

我出门购买食物。所有的食品速递网站都显示无法供应,这显然是因为送货小哥们都去庆祝他们的“节日”去了。

街上的电子显示屏都被征用了,上面滚动播放着“新政策”——从一周后开始,购买食物需要凭借街区委员会发放的粮票了。

究竟是哪个傻瓜想出来这种政策?这不是鼓励人们在这一个星期里去哄抢食物吗?

还有,街区委员会是什么东西?

旁边有个老太太告诉我,是忠于德拉甘的新青年们组成的基层管理机构。

她一边和我聊天,一边也在排队,一手牵着一个机器人。我几乎一眼就看出来是我们公司生产的高端型号。

当然,我并不是负责这些微型机器人的。我领导着一个售后保修科室,主要针对我们公司生产的大型工程类机器人提供维修服务。

不出我所料,即使国家开始统一定价,购买食物的狂潮却远远没有停息。这也很容易理解——价格高了,人们会觉得以后黑市上的食物价格会炒得更高;定价低了,人们更要狂买,因为以后只能凭票买了。更恶心的是,我从网络上了解到,东华人开始疯狂地向边境走私罐头食品。虽然帝国政府也装模作样地打击了几个涉嫌走私的农业合作社,但是明眼人都知道这种走私根本就是帝国的国家行为。他们的几家国有的粮食巨头又要大发财了!

哎,您可能不知道......一段时间里,我的耳边充斥着这样的声音:“资本家剥削我们的日子已经结束了!”或者是“共和党人残酷经济剥削殖民地的日子结束了!”过去那些站在拿破仑像前面发过誓的党员,现在也做出一副“不得已而为之”的模样,反过来批判拿破仑、朗格纳特!到处都有拿破仑像被砸烂,各种边境战争纪念网站也都被黑客攻击而最终关停。他们视为民族罪人的拿破仑从来没有对民族文化和历史开刀,可他们却要毁掉这个国家的荣光、正义和历史积淀!

过去庄严肃穆的宪章广场上现在到处都是东华游客。他们大部分都只会说中文,有的会一些法语,不过说得极其拙劣。他们会找机会和你私下交流,要求购买你拥有的那些勋章——贞德勇气勋章,鸢尾花荣耀勋章,自由之星勋章等等。也有人来找过我,我很不客气地把他骂了个劈头盖脸。

几周之内,整个共和国历史上都少有发生的事件开始频繁起来。失业的青年们无数次在街上游行,他们当然也不忘了穿着现在最时髦的广告服。您知道海德格公司那著名的广告服中介吧,在那段时间里几乎是一些下岗工人唯一的生活来源。他们用自己衣服上的显示屏给那些大资本家旗下的公司——哦,现在是国有企业——打广告,在街上走来走去、向人们展示他们胸口和背部的广告,以此来获取收益。当然,上班族也可以穿着这个上班下班、工作吃饭,照样可以领钱。一开始日薪是八百欧左右,后来由于参加的人太多,价格逐渐降低到只剩五百欧。

我后来在游行的队伍里看到了我的父亲,他早就已经八十岁退休了,拿着丰厚的退休金,衣食无忧。可他还是在街上,他的广告服上面是关于共和党的宣传。

“这个日薪多少?”我问他。

“最近工会里有个众筹活动,要买下5000个人。”他答非所问。

我于是也就知道了,他是自愿的。

不仅如此,他们还要买下别的失业青年们身上的位置。

可是他们毕竟只是少数。更多的呢,像那些社会名流——大资本家、上流贵族、教授、音乐家、导演,他们全都摇身一变融入了这个恐怖的新型社会。资本家们成为了新改制的国有企业经理,教授们面不改色地把拿破仑共和论的课程通通换成了李存唐思想、戴少康主义哲学......这种转身实在太快,我真的难以接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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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聊时谈到)

后来我申请了年休假,我要在家里呆一会儿。

您知道,我是一个爱读书的人,闲下来的时候我就爱读一些。易贝书网有折扣的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间。休假的时候我读了一些讽刺社会的书籍,他们当然都是畅销书。哦,这些书籍总是畅销书。最令我印象深刻的还是《世界分歧》这本书,是哈利法克斯的作品。书里讲述了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请容我简要描述一下。

在那个世界里,贞德死后,法国依然顽强地打赢了百年战争,而不是成为一个二元君主国。卡尔马联盟也解散了,没能改组成斯堪的纳维亚王国。勃艮第公爵当然失败了,波西米亚人也被奥地利统合,莫斯科和诺夫哥罗德不再势如水火。哈布斯堡的皇帝没能在大哥伦比亚帝国登基,东方的明王朝也没能成功地在新大陆西海岸建立他们的殖民地,而是被清王朝击败了。世界发生了巨大的变动,但是伟大的拿破仑依旧出现了,出现在那个君主制摇摇欲坠的法兰西。他在那个世界依然伟大,他几乎征服了整个欧洲,但最后被统一的俄罗斯帝国击败。

天哪!欧罗巴共和国没能建立。欧洲在动荡中又走过了一百年,爆发了血腥而残酷的战争,莫斯科人建立了苏维埃联盟,试图统合欧洲东部的种族。在那个世界,取代青丘共和国和阿卡狄亚联邦的是一个庞然大物,人们把它叫做美利坚合众国。

但是啊,人类内心的罪孽是无法除去的。无论历史如何变化,无论科技如何发展,人性的恶总是在每一个阳光照不到的角落里发挥作用。苏维埃联盟建国不到一百年即分崩离析,他们的人民在快速资本主义化和休克经济疗法的大潮中沦为泡沫,最后消散于无形。书中描写的打砸抢烧和现实中我们所看见的局面几乎一模一样!很难想象这本书是在一年前出版的。

进入新的世纪,俄罗斯和乌克兰又爆发冲突。现实中的远洋飞船之父米格拉耶夫博士在书中压根没有出生——他的父母参加了乌克兰的亲俄民兵组织,在一系列袭击和暴乱中不幸身亡,所以也就没有米格拉耶夫博士了。在那个世界,没有发生上衫株式会社封闭VR的恶劣事件,VR技术大规模推广,人们更加沉溺于电子游戏。那个世界的人们没能造出光速飞船,也就没能把焦点放在殖民开拓上,最后因为母星资源耗竭、人口过剩,又爆发了第三次和第四次世界大战,文明几乎倒退......

虽然我并不赞同哈利法克斯的一些想法——比如把历史的进程归结于一些偶然事件。但是他对人性的刻画还是非常到位的,书里许多段落会使我不住地流泪,我会联想到现实中的情景。

您了解哈利法克斯吗?他流亡东华帝国的时候还写过《沙星远征》,而且因为那本书获得了芥川奖,您看过那本书吗?没有吗,那可真遗憾......我们也不得不承认芥川文学奖是全人类世界中最高最有价值的文学奖项,但是共和国政府那时候拒绝允许他前往新东京!听说他是偷渡出境跑到中立国巴罗达,然后转飞船到天京星的。

东华人居然把他吹捧成“反抗大资本家压迫的革命斗士”!太可笑了。看看他的文字!他毫不留情地用他的文字继续揭露东华人的社会黑暗。

哎,共和国解体之后,他又被国内人士吹成“法兰西的良心”,上面的人物又想要把他请回来。他要是再回来了,还不得揭露更多可怕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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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知道,您还是想听我讲宪章抗议事件。耶稣在上!那可真是一场可怕的灾难,您可能无法想象......

您也知道,那个时候老一辈共和党领袖皮埃尔去世,他的支持者们铺天盖地地宣传“皮埃尔的光辉照耀欧罗巴”。各种宣传广告,网络上铺天盖地!打着悼念皮埃尔的幌子,把别的口号全都挂了出来——什么去除腐败、恢复自由、修订法律之类的。后来全都上街去游行!圣马丁斯大街被人流挤得无法进行地面通行,出租浮空车一下子变得火爆异常。网上到处都是拼车消息,很多私人的浮空车已经申请不到路线规划了。该死的空域管理局一向这样,每当出大事的时候就拒绝路线规划,不让人从空中出行。要是私自升空被发现了,好几年都得待在监狱里!

然后我最不想看到的事情又发生了。暴徒的狂欢!国家在流血,人民在流血,所有人都向沙星上那些大虫子一样疯狂。我看到卖艾松饮料的街边小店被砸碎了玻璃门,饮料流淌在地上,店主不知去向;我看到他们把德拉甘的支持者按在墙壁上,乱拳乱脚地打;我看到赶来维护秩序的警察被他们一拥而上夺取了警用**,然后他们举着枪庆祝。晚上的时候,德拉甘的支持者们也组成了小队伍,他们专门抓那些落单的抗议者。我在火光里隐约看到一个老人被他们轮流用脚踩——那个老人看起来至少有一百三十岁,也许更老。

我真的很怕,非常怕......

整个首都特区疯狂了,自从踏入星空已经一百多年了,人们还在用这种最原始的方法互相伤害。

我一直是个坚定的共和党员,可是当我看到这些事情的时候也觉得恐惧!共和绝对不是这种共和......我不想承认他们是共和党的支持者!

当然,我唠唠叨叨说了这么多,您也许还是最关注宪章抗议最后的那几天吧。对于您这样来自永久中立国的记者来说,这也许是很新鲜。但是对于我们来说,都是可怕的回忆......

一开始,德拉甘手下的那位总理,莫克伦先生,曾经试图调停抗议者和政府的紧张对立。很可惜,抗议者们根本不理他。一开始抗议者的领袖是老派的公会领导人,后来随着一些共和主义氛围比较浓厚的选区的学生参与进来,抗议的领导权慢慢转移到了马赛大学、拉罗谢尔航空学院等几个著名学校的学生会手中。

网上有好多视频一度流传着,不过后来都被删了。其中一个是莫克伦到马赛大学演讲,结果呢,还没说几句话,话筒就被学生抢走了。学生会的干部们一个接一个地发表观点,莫克伦很尴尬地站在旁边听。听完之后,莫克伦终于拿回了话筒,干巴巴地讲了一些话,诸如稳定过渡、建设、繁荣之类的。这段视频在删除之前被转发了几百万次!所有人都知道政府的嘴皮子不管用了......

再后来,莫克伦被撤职了。新闻媒体对外发布的消息是莫克伦主动辞职、告老还乡的,不过民间一直传言莫克伦是因为和德拉甘意见不合而被赶走了。“鸢尾花”混合舰队连夜开到首都特区上空,“老鹰”机动装甲团开上了佛罗伦萨街。

我那时候在超级市场遇到个老教授。他退休了六十年了,无儿无女,平时就喜欢逛市场,不爱用网上运输。他的年纪比我爷爷还大,但是看起来更加健康。

“法兰西人就爱革命!到哪里都革命!沙星开拓的时候,我眼看着换了三届殖民管理局!”

他有点絮絮叨叨的......呃,应该说是健谈。

“哪一次不是首都承认了新管理局?谁管得到漫天的沙子里面有多少人命、多少血?死掉的那些大佬都拿去喂沙虫了。”

“我是要活到一百八十岁的人,我才不会那么冲动呢......”

可是我看到他也穿着广告服,当时我也没戳破这一点。

那天晚上,就是你们知道的那个......雨月大屠杀。

第二天上午,天京星上所有报纸都在报道这个!他们拿出了卫星照片,能量监测图,还有别的一些什么。

您知道吗,那天晚上,那天晚上......就是暗紫色的夜空、蓝色的电弧、疯狂的尖叫、机甲破空的巨响,以及第二天早上洁净如新的、空空荡荡的宪章广场......

也许有人能在某些个墙角里发现一些黑红的血迹,证明那些事件确实发生过。卖国贼德拉甘动用了特鲁希略将军都未曾动用的东西。四百多年的欧罗巴真的结束了,一切都回到了原点。以后的史学家们应该把现在的这段时期叫做德拉甘王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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