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歌瑶姐姐！”
“哈？怎么了？小爱。”
电话对面传来胡小爱的哀嚎，这让此时尚且穿着睡衣，等待微波炉把早餐叮热的女子愣了愣。
“就是啊——悦儿她现在变成废人了啊！”
“…………是生病了吗？”
…应该不会吧？我看她身体素质这么好。
“方歌瑶”一边默默想着，云悦儿以前把一大箱的轻小说轻而易举把搬到五楼仓库的画面便浮现眼前。
“不是，是失恋了！”
“失恋？”
“嗯~~~~具体不好跟你说，总之就是失恋了！”
胡小爱非常斩钉截铁地说着，这让方歌瑶不由得露出有些无奈的笑容。
“所以，悦儿失恋为什么会让你受不了？”
“就是她经常失神啊，做饭都做不了的那种啊！”
“唉、不会吧…？”
“就是会啊！本来我们两个轮流做饭的，但现在我已经连续做了几天的饭了！惨不惨啊！”
“嗯……怎么说呢…”
…只是做饭的话好像也不算什么吧？
没有办法将心里话说出来，方歌瑶选择不再深究这个话题，而是直指核心地说道：
“总之，就是你现在很困扰。”
“没错没错，就是这样！”
“…那这样吧，我把今天的工作往后推，今天我们三个出去玩一下？”
“唉？可以吗？”
胡小爱惊讶地追问道。
“嗯，我觉得帮她疏导一下心情会比较好。”
“谢谢歌瑶姐姐！你简直就是仙女下凡啊！”
“…不用说得这么夸张啦。”
“叮——”
就在方歌瑶没好气地这么回答，结束工作的微波炉也响了起来。
“那吃完早餐就去天羊塔那边吧。”
“哦哦，你大概什么时候到？”
“嗯，应该九点半左右。”
“那好，我们九点半见。”
“嗯。”
刚作应答，胡小爱便十分直接地挂断了电话。
“…真是急性子。”
如此有些无语地自言自语后，方歌瑶从微波炉中拿出一块芝士涂层的大方面包和一杯豆浆。
“滋。”
坐在餐桌上，她咬着一口面包而拿起手机找到了自己经纪人的电话。
“嘟嘟嘟——”
“……”
“嘟嘟嘟——”
“……喂！怎么了？青雀小姐。”
对面传来熟悉的声音，方歌瑶随即开始商讨：
“今天的写真应该不着急吧？”
“嗯？是不怎么着急，你是要改预定吗？”
“对，我今天想跟鬼雪儿她们一起去外边看看有没有合适的景点，想找一下灵感一类的。”
“…这样啊……那也好。”
“嗯！今天的写真就改到明天吧。”
“没问题。”
“滋。”
“还有什么事吗？”
“没有了。”
“滴。”
“………挂电话真是毫不犹豫啊。”
虽然这是自己经纪人的惯常做法，但那种利落至极的行动仍然让方歌瑶不由得吐槽。
而在简单安排好今天的假期后，方歌瑶便开始进行后续的假期计划。
作为十分注重享受假期的那一类人，她既有很强的时间观念，也有值得信赖的游玩地点的选择能力，同时作为从小在天羊郡长大的本地人，对于游玩时的最佳路径也是相当熟悉。
“好，就按照这个吧！”
在备忘录上写好自己的计划，方歌瑶也已经吃完了早餐。
然后，就是关于衣服的搭配，这件事对于常年深耕coser领域以及其他服装研究的她而言也是小事一桩。
“嗯，就这样好了。”
并没有选择太过显眼的衣着，而是用T恤、中裤以及帆布鞋为基础，加上一件半透明的薄外套和用于遮阳的运动帽，正所谓是以舒服为主的套装。
“咔——”
拿上自己心仪的小挎包，准备就绪的方歌瑶便正式启程。
周六的早晨相对而言是人少的时间段，所以，她经由计划好的路径，以预料之中的时间抵达了“天羊塔”。
“啊、歌瑶姐姐！”
“！”
而刚刚来到售票窗口前，一把熟悉的、充满青春活力的声音便传入耳中。
“想不到你们比我早呢。”
一眼就发现了胡小爱和云悦儿，感到有些意外的方歌瑶走向了他们。
“嗯，因为我们住的地方离这里比较近。”
“那来很久了？”
“没有，也就等了五分钟。”
胡小爱如实地作出回答，这让向来不喜欢让别人等自己的方歌瑶稍微安心了一些。
“……”
尔后，她便打量起站在树荫下眼神呆呆的云悦儿。
今天她穿了新式的汉服便衣，可谓是亭亭玉立的美人儿，但偏偏这个美少女此时失落的神色，却让她身上充满阴霾的气息。
看上去确实是像受到了很大打击的样子。
“……她真的失恋了吗？”
虽然再一次的确认显得有些烦人，但觉得果然还是有点难以置信的方歌瑶，在胡小爱耳边悄悄地问道。
“真的。”
“但是一个星期前在漫展，不是说她直接拒绝了别人告白吗？现在怎么……”
“她在漫展上遇到让自己一见钟情的男生，但是那个男生是外地人，而且只在漫展期间留在这里。”
“所以漫展一结束就失恋了啊。”
虽然胡小爱的话有捏造的部分，但整体却是十分符合事实的发展脉络。
所以，方歌瑶是完全相信了这个话，并向云悦儿投向同情的目光。
“…这就是所谓始乱终弃呢。”
“唉？是那样吗？”
“我们上去看一下风景吧！”
提高音量对仍在发呆的云悦儿喊话的同时，方歌瑶也走上前。
“………嗯。”
云悦儿轻轻点头，然后便跟上方歌瑶和胡小爱的步伐。
经由安检门进到天羊塔的内部，开阔而高耸的空间让人不由得感叹。
“直接去最高的地方吧？”
抬头望了望，胡小爱十分了当地提议道。
“我们这些游客去不了最高层的。”
“我当然知道，我是说去我们最高可以到的楼层。”
感觉被方歌瑶小看了，胡小爱有些不满地嘟起了嘴。
然后，她便小跑着去到了电梯口。
“哎呀，看来很高兴。”
“………”
而与之相反的，则是机械地行走在自己身旁的有些呆滞感的少女。
“嗡——叮。”
乘着电梯三人很快抵达天羊塔的腰部位置——这是游客最高能够到达的高度。
“哇~我来这边两年多，今天还是第一次到这里！”
电梯门开启的瞬间，眼里放光的胡小爱随即小跑而出。
在护栏边透过塔身的玻璃眺望，延绵的江河划出一道弧线而隔开两岸的林立高楼与伏行于地的旧式居民区，别致且开阔的视野，总会吸引到第一次来到的人。
如果说有什么不足，大概就是为了保证安全性，所以让观展台与塔体边缘拉得太远而形成的距离感吧？
“…不论来多少次，我都会有一种‘这里果然好高啊’的想法。”
走到胡小爱身旁，方歌瑶如实地说出了自己的想法。
“我去转一圈！”
而已经上头的胡小爱此时拿出手机，开启了全景拍照并对准了外边的风景。
……真是好精力啊。
“…哒。”
与之形成强烈对比的，就是走到自己身边、仍然目无表情的云悦儿。
“……”
“……”
“………悦儿。”
“…嗯？”
“听说你失恋了？”
“唉？”
完全没有料想到的、极其直白的问话，让云悦儿稍微愣了愣。
“……我不知道那算不算是‘失恋’。”
但很快就回过神的云悦儿，轻轻地做出了回答。
“嗯？什么意思？”
“……可能…从一开始就是我在单相思而已。”
“单相思啊~真是怀念，我以前也这样单相思过一个人。”
一边说着，方歌瑶一边把身子前倾而将脸庞枕在搭着护栏的手臂上。
“…歌瑶姐你……感情经历真多啊。”
“…………因为我比较早熟嘛。”
听到云悦儿如此评说，方歌瑶嘴角稍微抽搐了一下，但仍然保持了微笑，道。
“…那个时候，你是怎么做的？歌瑶姐。”
“……我那时候还是懵懂无知的青春少女，虽然现在也不过是大二学生，但如果是现在的我，肯定会做出跟当时不同的选择。”
“………”
“…我那个时候只敢远远看着……看着他跟别人在一起。”
“……”
……如果…有另外的女人跟张彻之在一起……另一个真正的人类，而不是我这种半人半妖的怪物。
…如果…我又撞见了他们的话……
“呜……”
明明只是单纯的想象，云悦儿的心头却是在隐隐作痛。
“……那种心如刀割的感觉真的是一生难忘…所以，如果不想放弃的话，我觉得去追他会比较好。”
“……”
“我会协助你的，就算他在天羊郡以外的地方，我们也可以找到的。”
重新站直身子，方歌瑶如此鼓励地说道。
“……不…不是距离上的问题。”
“嗯？那是什么问题？”
对于我来讲，距离根本就不会形成问题。
“…我跟他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什么意思？”
感觉有些无法理解这句话，方歌瑶进一步问道。
“……”
“……”
“……”
“…难道他是那种十恶不赦的黑社会吗？”
见云悦儿迟迟不开口，方歌瑶眉头一皱、开始大胆地进行猜测。
这种十分跳脱的发言，当然是让云悦儿睁大了眼睛。
“哈？”
“如果是那样的话，你应该直接干脆地放弃他啊。”
“不、不是那样，他是‘良家子’那种类型的。”
“既然这样，为什么说‘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
“嗯…这个……”
无法如实地作出回答，云悦儿只是别开了视线。
“他是那种我们这些平民绝对高攀不起的大家族出身的吗？”
“…额，应该不是。”
“那他是家里有位列三公的大人物的子孙？”
“………不大可能。”
“那为什么不是同一个世界的人呢？”
“额………”
“我是觉得，良家子和良家女就是一个世界的人。”
“唉……？”
“好男人跟好女人就是一个同一个世界的人，这跟身份地位或者其他什么都没关系。”
“…是那样吗？”
但是…我并不是人。
“甚至乎，就算是人类跟妖怪之间，只要有感情的话一样属于同一个世界！”
言语到激动处，方歌瑶握起了拳头。
而她并未察觉到，身旁的少女此时眼眸之中闪起点点亮光——
“为什么…你会这么觉得？”
“我最近在看七十年前的粤剧电影，里面有一句台词——‘人若无情不如妖，只要有情妖亦人’。”
“！”
难以言喻的感情，随着话语传入脑海而奔涌起来。
……人与妖…真是殊途？
“——我绕完一圈回来啦！”
就在云悦儿思索之际，胡小爱兴高采烈的声音便从右手侧传来。
“那现在要不要去下面的楼层逛逛？”
“嗯！”
听到方歌瑶的提议，毫无异议的胡小爱又一次立刻跑向电梯的方向。
“…她跑得好快啊。”
“………嗯。”
看着同伴的背影，少女在旁边女子有些讶然、然后变得宽慰的目光之中，轻轻地作出了回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