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翻窗户。”
“啊？有道理……等等，我为什么要翻窗户啊！”
“因为门锁了。”
“……”陈小萱竟一时无言以对。抿了抿嘴巴，走去了最近的窗户处。
然而，她爹似乎把这个都已经预料到了，陈小萱推拉几次后，便看到窗外扣着一把明晃晃的锁。
“……”
“……”
这下子，屋子里的两个人都沉默了。
“我爹真是，老是自作聪明。”陈小萱嘴中嘟囔着，坐回了椅子上。
“你以前到底做过什么，让你爹对你‘照顾’得如此周道？”叶成以半开玩笑的语气道出这句话来，心里对把窗户也给锁上这事还是有些惊讶的。
“我又干过什么？不就是以前翻出去玩吗…”陈小萱亦是有些不愉快的道，看着眼前这些书籍物件，又回望了一眼叶成，见叶成看着自己，身子还缩了缩。
“你…不许偷看！”
“哈哈。”叶成笑了两声，便把视线从其身上移开。
他是觉得这位陈姓商人要嫁女儿的心情还真是急切。但叶成可没有落叶归根的意思，今日于此地休整完，便打算回寺庙那边，看看能不能找回自己的那些装备。
想到这，他将目光落在自己仅剩下的那些物件上。
要说身上那么多东西被埋入了土里，对他而言还是怪可惜的。外加对付那个和尚时，自己手头的法器都消耗殆尽…可以说，刚打完一场富裕仗，就把身上几个家当砸进去的差不多了。手头上攒起来的钱也都在里头。
如今当真一贫如洗。
再之，先前突然出现的师姐，不知其真实面目，是敌是友，亦可是会是一个隐患……恐怕事情远远没有结束啊。
“哎。”想到这，叶成自叹息了一声。
“原来道长也会有烦恼的时候吗？”陈小萱的声音传入了叶成的耳朵，他才发现，她两手轻抱住座椅靠背，脸颊贴在胳膊上默默注视着自己。
“刚说不要偷看你，反而你却偷看起我来了。”叶成调侃道。
“啊？哪哪哪有！”被这句话一说，她是手忙脚乱的转过去脸，坐正了身子，而后低着头小声说，“我就是觉得，道士都是自由自在的游云…无忧无虑快活似神仙…怎么会苦恼呢？”
“那都是骗你们哩。不这样，咋诱你们出家。我们道士也都是人，要吃要喝，给你们看卦还收钱呢。生老病死都是常态，没有你看得那么神。无非就是见识更多一些，看得开罢了。”
“嗯……”
“怎样，是不是与你的理想中的形象不符？”
“倒不是不符…就是觉得，嘿嘿。道长你挺真实的，没有那般子明晃的距离感…”
距离感…
要说叶成确实没摆过什么大架子，更没有啥怪异的嗜好，不似常态江湖高人那般奔放。
“更不如说是个死正经呢。”妹妹笑着调侃道，而后又说，“当然，也是哥哥相对沉稳的表现。”
“……”
之后，两人保持了一段时间的沉默。但随着时间推移…
“那个，道长咱今天晚上……怎么睡？”陈小萱小声询问他道。要说一直扭捏的她，竟主动说出这个问题，真让叶成感到惊讶。
“嗯…”叶成醒的时候本就是下午，现在确实该考虑下这个问题了。要说怎么睡？能怎么睡呢？要么一站一躺，要么她头我尾，或者都不睡。等明天开门。
“我身上伤不是啥大碍。”叶成说着，活动了下手臂。
要说以前还受过更严重的伤呢，这点确实算不上啥。现在，他肯定可以下地走路了。
“是吗…”
陈小萱听着叶成的话，低头点着手指，看了一眼铜镜。而后，她眨了眨眼睛，伸手把木钗子抽了出来。那盘曲的长发很快丝滑地散开，头上装饰品亦滑落，掉在地上叮当作响，而后灵动的眸子望去叶成，眸子含情：
“那…道长，是想怎么样睡呢？”
“你上，我下。”
“这…不妥吧？道长。不如，你头，我尾…”陈小萱羞涩的说着，脸颊那层红晕是自开始便存在了，只是如今更加明显。
“你受得住？”
“嗯……可以的…”
“咦，你们两人对话好怪哦。”妹妹再度吐槽道。
陈小萱此时突然想起什么，站起来，随后道：“时候不早了……道长肯定也饿了吧？臭老爹虽然自作聪明，但把饭菜都准备好了……我给你端过来。可能有点凉…”
她说着，走去房门处提过来一个筐篓。那里面确实乘着五碟菜与两碗米饭，还有酒。不过，她把酒拿了出去，并说道长伤病初愈，喝不得酒。
然后她又起身，拖过来个小桌子，挽起头发，将那几碟菜一一排在桌面上，同时点上根蜡烛。
叶成昏迷了一天多，或许期间他们给喂过饭，但现在确实有点饿。
菜过五味八分饱甚至有七分饱。
时至烛光摇曳即将燃尽，再对目时，气氛莫名有些尴尬。
陈小萱起身去点亮房间里的油灯，然而一路上心房却很乱，胸口闷闷的，脚丫子落地时都觉得不属于自己。
最后竟在不知不觉中，坐在了床榻上，两手摸着床沿。她反应过来顿时满脸通红，腿根子摩擦着，想抓东西挠一顿。
而这时，叶成却出现在她眼前，递了个竹夫人给她。她这才意识到，叶成已离开了床榻，在收拾桌上的东西。
“抱着点东西总有点安全感吧。你若想两头睡的话，不如用这竹夫人挡一下。其实不必在意我的伤，也不必勉强自己。”
叶成说着，将几个碟子层在了一起。
陈小萱听着这些话，呆呆的抱着冰凉的竹抱枕，她下巴托在了枕头上，却发现叶成并没有看她。
他把饭菜都收回了竹筐中并合上，没有做任何出格事的意思……
陈小萱望着叶成，红润脸颊贴着抱枕，小手摸着胸口，内心躁动莫名平息下去…
或许，是冷静了吧。
叶道长啊叶道长…
她心里默念着，明白了自己是留不下叶道长的。或许，她心里其实早就清楚。只是被荡溢的春心冲昏了头脑…
等到如此见着叶成背影时，明觉亦终究只是自己一厢情愿……
“叶大哥，你这人还怪好嘞。”陈小萱笑着道出这句话。
“嗯？”
“那个，叶道长，你愿意娶……收我为徒吗？”
娶？太贪心了吧……如果能收徒的话…刚好自己也喜好钻研道法，不是吗？
“收徒？”
“对啊。”
“要说收徒的话，我是没有什么避讳之说。但，你的话……”
“……”
“我并不会长时间停留此地，不久就会离开。何去何从都未有个定数，只得做你几天时间的师父罢了。”
“那我跟你走呢？”
“……不是我看不上你。只是，你可以忍受今后风餐露宿，吃着干硬的口粮，喝污水，彻夜行路。数旬乃至几个月不洗浴，污渍满身，而又每日面临各种妖魔鬼怪，或是赶路时一个不小心便可能成为土匪野兽手下亡魂的生活吗？”
“……”
陈小萱沉默了。
“既然如此，收徒一事，便作罢吧。”
叶成淡淡的说道。
渐渐的夜深了。叶成本想去椅子那处坐到天亮，但被她轻轻拽住了衣角。
她说，一起睡吧…你头，我尾……刚好有个竹夫人挡着呢，自己不会害臊的。
不从的话，就不松开。
叶成叹了一声，坐回了床上。
此后，二人一夜无话。
………
…
第二日，房门被打开了。本以为此时已成，然而却面见了女儿一张闷闷的脸。叹了一声，亦不再说什么了，只得让女儿送这位好好叶道长最后一程。
叶成把物件收拾好了，并送了他家几张镇宅与转凶化吉的符箓，以表感谢。随后，与陈小萱告别。不过呢，她并没回应自己，只是转身默默离开了。
叶成无奈笑了笑，但并不在意。
“哥哥还真是无情呢，就这么把她甩了吗？”妹妹靠在自己身上，说道。
“首先，我与她亦未恋爱，那有甩人一说。再者，她这般丽质，是配得上更好生活的。你看，人最后亦表了态，不是吗？”
“嘿嘿。”妹妹笑了笑，但似乎对此有不同的意见。
当天晚上，叶成因为手头上没几个钱，住不起客栈，只得去树林里凑合一下。
刚把驴子身上挂着了布匹摘下来做个摇床，就听到一阵马蹄声。
叶成一惊，刚转身之际，感觉胸口撞入了绵软之物。这次力气之大，竟把他整个人撞翻在地。
“你…”
“嘘，别说话。”
陈小萱压在了叶成身上，却用手指点在了叶成唇角处。
随后，她带了个小胡子的脸上洋溢起笑容。
“不要小瞧了我陈小萱拜师的热情啊，叶道长。”
陈小萱说着，低下头来脸颊轻贴在了叶成胸口，只说：
“现在，可以收我为徒了吗？”
叶成懵了。
眼睛瞪了老大，想破头都理解不了。
啊？？？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