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残火太刀

作者:松坂布丁 更新时间:2023/6/29 22:52:35 字数:4038

人与自然相争最后胜出,可这个故事很残酷,安尔洁自己也不喜欢,很难有谁听了能高兴起来。

但……凯亚就很异于常人,他:“哈哈哈哈该死的畜牲,这就是跟人类作对的下场!”

好了,绘琉刚对他生出的一点好感全部被消磨没了。但是,她对大家的印象这无关紧要,最要紧的是,她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不管这个故事是真是假,它能被这么编排,自然有它的道理……如果野兽们也知道了,或者说他们学到了其中的一些东西呢?

村子里的青壮年一个个上山未归,而他们——她,香克斯,凯亚,丽莎,算是比较厉害的人,也都不在村子……

按安尔洁所说的故事,下一幕,野兽就该趁人们不在发起总攻了。

她算是一个谨慎的人,哪怕有微小的可能性也要去验证,想到这里,她急忙对众人说:“我打算回村子看看。”

她心里有一种不安的感觉,脑海中所描绘出的景象……她希望那只是自己的错觉,而不是即将发生的事实。为了确保村子的安全,她必须尽快采取行动。

“怎么了?”香克斯问。

她将自己的想法说了出来,讲述这个故事的安尔洁第一个反对:“怎么可能嘛!它们最多也是遵循自己的本能……”

“学习人类,从中进步。它们拥有这种智慧。”

“可……”安尔洁顿了顿,似乎是没想好该怎么反驳。她不是猎户家的女儿,但从小在周围人的耳濡目染下,该知道的道理她都知道,“可……”

“还有什么问题吗?”安尔洁结巴了半天没说出个所以然,绘琉转向香克斯,“下山去看看吗?从村子到这儿的路我已经都记下了,如果山下没事,咱们不到半天就能爬上来。”

“好啊!”香克斯一口答应,“没想到绘琉连这都记得~”

绘琉很怀疑他根本就不热衷于拯救村子。他在意的到底是什么呢?还是他早就看透了一切,只是在等着她说?

“你也记得吧。”

“不啊~”

她才不信,在她的认知里,香克斯就像队长级别的人物,强大、冷静,会用自己的力量保护大家,是很值得托付的存在。

在尸魂界,护庭十三队的队长可不是随便谁都能当上的。实力是重中之重,副队长可以由队长指定,比如某人文书工作做的不错,或者很能统筹队员们让队长省心,这样的人哪怕实力弱一点也是可以做副队长的。

而队长的选拔就很谨慎了。

千年里,也不是没有队长未到任期就死亡或者重伤退居二线,那时,也不是副队长自然顶替,而是在各种地方重新寻找合适的人。

凯亚不是值得托付后背的人,而安尔洁没有战斗力,所以绘琉问都没问他们的意见,见香克斯同意,就打算直接转身离开。

但安尔洁忽然拉住她的手臂:“不能走啊!优诺他还在山上……他被抓走了,如果你们走了,他该怎么办?”

“村子里人的性命就可以不顾了吗?”

“那难道不是你的捕风捉影吗?早知道我就不该讲什么故事……它们说到底只是畜牲,哪有召集同伴一起进攻的智慧。而且,不同物种间交流也是很困难的,比如绵羊和狼怎么可能共谋大计?”

她噼里啪啦说了一大堆,总体的目的就是劝说绘琉留下跟她一起营救优诺。

“时间已经过了这么久,如果优诺有事,也早就不行了。”

“喂!”这话气的安尔洁嘴唇发白,“你怎么这么冷血!”

绘琉也觉得自己确实绝情了一些,但她实在着急,她的预感一向很准。吉良说这是因为她很敏锐,能从一些细微的地方察觉不出不对劲。

她只希望这份敏锐能来得早一点,不要每次都是出了事再敏锐。

她挣脱开安尔洁的拉扯:“凯亚会陪你的。”

“什么?”

安尔洁诧异望向凯亚,而凯亚则大吼:“老子为什么要陪这个村姑?”

“你不是想要找到丽莎吗,你们目的相同。而安尔洁从小在这儿长大,熟悉树林的环境。你们‘一文一武’,做事只会事半功倍。”

绘琉的话简直无懈可击,除非凯亚说找丽莎只是装装样子,不然他没什么理由拒绝,毕竟他现在不也在跟着他们?

果然,凯亚面露犹豫:“你说的有道理。”

“可……”安尔洁还要说什么。绘琉知道,她是觉得凯亚不靠谱,他受伤了,脑子又笨。但现在除了兵分两路没有别的办法。

她无视了安尔洁,跟着香克斯飞跑下山。他们的速度很快,安尔洁一个少女跑到吐血也追不上,自然就无法在挽留。

像是映照绘琉的想法般,下山的路上,他们遇到了聚集成肉眼可见黑色迷雾的虫群。

这又免不了一场恶战。

她那些不好的念头简直要冲破脑袋飞出来,她是非常不愿意它们变成现实的……但现在,看样子是野兽们为了阻止他们发现真相,故意将上山的路弄得困难重重,让他们以为它们害怕有人上山……

但实际,如果真是这样,就不会再阻止他们下山……

拦路的虫子一定也并不止是普通的昆虫,绘琉能感觉到它们周身散发出的邪恶气息。如果气息有实体,那它们聚集在一起,必然是遮天蔽日……

虽然现在已经快遮天蔽日了。

这些虫子个头庞大无比,飞行速度极快,翅膀振动所发出的声响有点像破了的手风琴……总之就是难听。

虫群在他们形成一张大网,其数量之多,只是轻轻看一眼就让人心惊胆战,而且,除了振翅似乎还有骇人的嘶嘶声,绘琉不愿面对,但也得承认,它们的杀伤力大概比她一路走过来遇到的所有东西都大。

但事到如今,谁又怕谁呢?她心中燃起了一团不屈的斗志,毅然拔出身上的刀。此刻,什么拯救村子、保护人类的冠冕堂皇的理由已经被她抛之脑后,她只是想变强。

日光落在她的刃上,每一次挥刀都像是闪烁的星辰划过,瞬间便有几百只虫子被斩死落地。

然而,虫群数量极多,简直无法计数。

几百只对它们来说不过九牛一毛。就算绘琉攻击到了一个方向,其他的虫子也会立刻填补上来。他们狂风骤雨般的攻势,几乎将她淹没在黑暗中。

香克斯有心想锻炼绘琉,此刻也得先加入战斗。

绘琉感受到了巨大的危机,这两天里,她接触了太多之前没遇到过的对手……她只知道席位官的职位安逸,没想到如此安逸……她的身手已经退步这么多了。面对不是人形的生物,脑袋里一片混沌了吗?

她知道单凭一己之力无法应对如此庞大的敌人。但幸好有香克斯,战斗的感觉她已经找回来了,接着就是思维。

能抓住那取胜关键的红线。

就算回到了少年时,香克斯的力量也是不容小觑的。绘琉眼里他便是只留下火焰一般的身影,如闪电般击溃虫群。在他的帮助下,她得以喘息,身形一晃,刀瞬间化身为“光”,在空中画出一道道美丽的弧线。她的攻击越来越纯熟,每一次挥刀都准确地斩断几百只虫子。

但没什么值得高兴的,她知道,就算是十岁小孩在这里拿着木棍乱晃,也能将它们打下来不少……因为,它们实在太密集了。

心里挂念着村民们的安危,她不得不速战速决。

“君临吧,封解主。”

她喊出那个名字,祈祷着自己火系的能力没有在山洞中用完。

然后,在她的呼唤下,斩魄刀回应了她,而这次,始解后的刀顶端幻化成了一个太阳。并不炽热,绘琉靠近便感觉到柔软的温度。

她鼻子一酸差点哭出来……这是总队长残火太刀的残留……残火太刀可以将总队长的灵压化做1500万度的烈焰,刀刃所及之处,一切都会被抹消得踪迹皆无,而卍解时的温度足以将尸魂界中的水分一点点地蒸发殆尽。

这是真正毁天灭地的杀招。而总队长保护尸魂界,守护他所“爱”的部下们的心,是那样的温暖,她就算靠的很近也不会受伤。这大概只是残火太刀万分之一的火焰,可她却向在迷雾中找到了指引的明灯。

心里安定,她明白自己不能有一丝懈怠,便专注于战斗,再没有任何迟疑和犹豫。她加倍提高了攻击频率和速度,时间仿佛变得极为缓慢,她感觉自己置身于一个定格的画面中。

本来对她温柔的火焰再面对虫群时猛然凶悍。真央灵术院里,教员教授的那些流派刀法,和那些隐藏在内心深处的嗜血、残暴……乱七八糟的东西忽然出现在她的脑海。

绘琉的攻击方式越发高超。整个人仿佛超脱了战斗进入了全新的境界。她不再只是单纯地斩断虫子,而是通过巧妙的剑法,以最小的动作造成最大的伤害,大片的虫子被斩成两半甚至更多。那片浓密的虫群中,刀在她手中若无物,快到连残影都看不到了,只有一束火光忽然而来,又忽然而去。

时间渐渐流逝,虫群数量减少大半,但仍剩余几千几万。而绘琉,这种超越身体极限的能力显然不能长久使用,没多时她的身体就开始感到疲惫。她的胸口剧烈起伏,喘息声变得更加急促,体力逐渐消耗殆尽。但她不愿放弃,不断调整着自己的呼吸。

而在她“懈怠”的这段时间,香克斯挺起了重任,他一个闪身便跃过了虫子来到她身边。绘琉看着为她而努力的香克斯,深吸一口气,双眼满是决绝。“太阳”渐渐暗淡,因为她聚集了全部力量于刀尖,她要重现残火太刀。

那能蒸发一切的一招。

她知道,如果不能将虫群全部消灭,她还有什么能力保护村民们,还有什么资格谈论守护尸魂界的理想?

她坚定地向前踏了一步。聚集于一点的高温炙烤着她的皮肤,面对压倒性的敌人,畏惧没能入侵她的双眸。

“封解主,靠你了。”她在心中小声。

而后近乎嘶吼出了那个名字:“残火太刀!”

斩击的力量落下,席卷着无边的狂暴烈焰。火光如流星般划过“黑暗夜空”,迸发出一片绚丽的光芒。一时间,整个虫群被划开,成千上万只虫子燃烧成飞灰,四散飘飞。

虫子组成的迷雾散去,绘琉终于突破它们的阻碍,杀出了一条血路。

那一刻她想到了不久前灭却师的袭击,他们也是这样,给静灵庭带来了巨大的损失,而后消失的无影无踪。那时,街道上的建筑和设施几乎被摧毁大半,地上碎石和堆积如山的尸体混杂在一起。居民们流离失所,陷入了一片混乱,笼罩在天空之上的是恐惧和绝望。

人人自危,队长们也在吵架……不知道现在怎么样了。

但她相信人们会团结一心的,因为她离开之前看到的是队员们擦干眼泪主动加入救援工作,清理废墟,举行葬礼。每一个人都尽其所能。家园迟早会重建,在此之前,灭却师也会被他们解决。

而此时此刻,村子与尸魂界不同了,她从远方而来,接受了村民们的求助。而她面对的不是什么不能战胜之物。她想要保护村子,不希望尸魂界的惨剧在任何地方重演。

她对自己的认知一直是,为了吉良……还有一点点生存才留在护庭十三队。这是她的秘密,京乐春水对她的过往守口如瓶,她也不说,所以他们只当她是流民。

于是有一次联合行动结束后的庆功宴上,露琪亚笑着对她说『你真有责任感啊,如果人们知道是你在保护他们,一定会很安心吧』。

她当时并不这么认为。她只是做了份内的事。但现在……或许守护别人确实能让她感到满足。

她喘着粗气,将刀收于鞘,香克斯就在她身侧,他看起来也没受什么伤,但身上衣服也破了几个口子,头上还有几滴汗珠,仿佛在说他也并非游刃有余。

无需多言,经过一场酣畅淋漓的战斗,两人已经有了默契。互相交换一个眼神,他们便继续赶路下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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